“还要往上看吗?上面应该都是这样的布置,我觉得这里镇的应该就是这些六角铜铃。”阮祭猜测地说,然而语气却是很肯定的。
“镇这些铃铛?为什么?”吴三省不觉得这些铃铛有多么邪乎,需要五具凶尸来镇,说不定还得再加上一楼地面上刻画的穷死。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至于为什么,我也猜不到,这得问布置这里的人去啊。”阮祭说到后来语气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虽然阮祭这样说了,但最后他们两个人还是上去看了看,确实是如同阮祭说的,上面几层的布置和第二层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的博物架上摆满了六角铜铃,并没有空缺的地方。
看完上面几层后,两人没动任何东西,又回到了第一层。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找出口去,我身上可没有吃的。”
吴三省话刚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有些微弱的呼喊的声音,喊得正是阮先生和三爷。
“是张鹤轩,他也追来了。”阮祭几步跨出门,喊了一声,“这里。”
也就几分钟的样子吧,他们就看到张鹤轩踉跄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等张鹤轩走近了,两人闻到了血腥味,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受伤了,血肉模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的样子,但好在已经用衣服勒住了大腿,勉强止住了血。而他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有许多伤口,但没有腿上的那么严重。
“你这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吴三省从包中拿出绷带准备帮他重新包扎下,然而被张鹤轩制止了。
“三爷,我自己来。”张鹤轩默默接过绷带,坐在石梯上处理伤口,动作熟练,而且对自己毫不温柔,“哲罗鲑,体型巨大,攻击性强,食人。”
“哲罗鲑?”
哲罗鲑在淡水鱼里算是最狠的,是一种是肉鱼类,体型巨大,世界上最大的哲罗鲑据说有十五米,不过这种鱼只生活在冰冷水系里。
“嗯,多只,两米半长,脑门上有奇怪的花纹。”张鹤轩面色惨白,抿着唇,看着就像一个僵尸,连声音也是冷冷的,冻的掉渣子。
“你从哪里来的?”阮祭将备用的火把点燃递给张鹤轩,在火光的照耀下,张鹤轩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看上去像个人了。
张鹤轩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一条小河,很深。我一开始跟着阮先生,后来跟不上了,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于是随便选了个方向,后来遇到几只哲罗鲑,打了一场,快溺毙的时候抓住它,顺便被带了出来。”
这大概是张鹤轩有史以来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他轻描淡写的几句把那些凶险全都带了过去。
“这里肯定有其他出口,还能动吗?”阮祭看着他几乎快要见骨的右腿。
“可以,阮先生。”张鹤轩立马晃荡地站了起来。
阮祭想去扶他一把,结果却被躲开了,吴三省啧了一声去搭把手,也没成功,被躲了过去。
“你这会儿倔强个什么。”阮祭无奈的说。
张鹤轩默默不语。
“得了,拿去,自个儿拄着吧。”吴三省从包里拿出三节洛阳铲的棍子接好扔给张鹤轩。
“多谢三爷。”
吴三省摆摆手,“先去河边看看。”
“不能靠太近,会被拖下去。”张鹤轩提醒了一句。
这个巨大洞穴里温度实在太低了,这么久下来,他们的体温似乎没有一点回升的样子,倒也算是免除了铜鳞蛇柏的威胁,不过也让他们冷的够呛。
那条河距离这里还是很远的,走了有好一会儿,几乎是在远离工坊塔楼的地方。河流有四米多宽,河水很蓝,与那寒潭的水一模一样,几乎没有流动的迹象。往河流的两头看去,黑不溜秋的,看不到尽头。他们并没有靠近河流,但也能看到寂静的河面上时不时出现的三角形的水纹。
“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他们总不至于每次都从水里进来出去的。”
“分头看看,半个小时,楼前集合。”
“那你们小心。”
三人分开行动,各自选定了一个方向,半个小时并不长,首先回到塔楼前的是吴三省,他并没有什么收获,然后是张鹤轩,他也同样如此,阮祭在预计时间有过了十几分钟才出现,出现的时候全身都是泥巴,跟个泥人似的,走几步还不停地掉泥巴。
“出什么事儿了,掉泥坑里了?脏兮兮的。”吴三省很嫌弃但依旧凑了过去问。
阮祭抹了抹脸上的泥,转头抱住吴三省一顿猛蹭,等把两个人都弄成泥人才罢休。
“阮祭,你个混蛋。”
阮祭装模做样地咳了咳,正经地说,“咳咳,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别磨蹭了,直接说,抹我一身泥。”吴三省很嫌弃地锤了阮祭一下。
吴三省抹了几把身上的泥就想到了这泥的好处,一是保暖,二是隔热,在这会儿确实是挺有用的。让自己不会冻死的同时也让那些个藤蔓不会来袭击他们。
张鹤轩也显然是明白了过来,主动捡起了刚才阮祭掉了一地的泥巴往身上抹。阮祭刚才可是携带了不少泥巴,完全够三个人抹的。
“明白明白,一个好消息是我找到了出去的路,坏消息是可能是发生过地震什么的,那里塌了,另一个好消息是那里虽然塌了,但是还留了一条缝隙,我进去试了试,人能进去,路虽然难走了些,但向里确实感觉到有风,可以通到外面。”阮祭嬉笑一声,老不正经了。
“废话真多。”吴三省白了阮祭一眼,“带路。”
“好嘞。”阮祭辨别了下方向,走在前面。
“咳咳,旭安该担心了。”张鹤轩小声的咕哝一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
“喂,发烧了?”吴三省注意到张鹤轩迟缓的脚步和摸额头的动作,出声询问。
“嗯......可能有点,不碍事。”张鹤轩说话都慢了半拍。
“伤口可能感染了,我们得快点回去,伤药都在陈旭安那里。”阮祭注意到两人的交流,回过头说道,“你烧迷糊了,路都走不直了,这时候就别倔强了吧。”
张鹤轩半天都没有回应,阮祭和吴三省对视一眼,同时走到张鹤轩身边,架起人加快了脚步,张鹤轩只是微微挣扎了下,就放任了,手中用来当拐杖的洛阳铲棍子也被吴三省几下拆开收了起来。
“麻烦......三爷和......阮先生了。”张鹤轩咽了咽口水,嗓子干疼。
这下子,他们三人赶路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很快就看到了阮祭说到过的坍塌,坍塌规模还挺大,可以说那一大片地区都坍塌掉了,已经没有了路。坍塌的巨石下面能明显看出人工加工巩固过的道路痕迹。
这坍塌也是奇特,居然恰好掩盖了修筑过的一段道路,隐藏了出口。但此时的他们只顾着出去,只是匆匆一瞥,然后把疑问放到心里,没仔细去探究。阮祭带着吴三省绕过几个巨石,翻过几片碎石,这才到了他口中说的缝隙。
那个缝隙其实是几个巨石落下时留下的空隙,刚好够一个人蹲着爬进去,以张鹤轩此时的情况进去会很艰难。两人把发烧烧的迷糊的张鹤轩放到地上,开始琢磨起办法来。
“绳子还剩一节,把他绑身上,前面人拖着走,怎么样?”吴三省拿出之前从铜鳞蛇柏上下来后取下的一节绳子比划了下,两米少点,足够了。
“可以,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有前面这段路需要蹲着走,后面空间会更大些,到时候会方便很多。我走前面,由我来拉他,三省在后面推着点。”
两人安排好了后,就熄灭了火把,阮祭拿出手电咬在嘴里,探身爬了进去,吴三省也拿上了手电,帮着张鹤轩进去,然后跟了上去。
因为是坍塌时形成的空隙,里面的空间十分不规则,有的地方需要向上爬,有的又需要向下,很多地方多需要两人通力合作,真是怎么难走怎么来,每次需要改变动作的时候阮祭都会朝吴三省喊上一句。大概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吧,后面的空间果然变大了,从蹲着低头变成可以直立起上半身来了。
张鹤轩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昏了过去,结果他们带人的动作和一路上拖拽时撞上的石头硬生生让张鹤轩又清醒了过来。不过他虽然醒了过来,但其实结果和没醒也不差多少。
“三省,注意啊,坍塌好像到头了。”阮祭侧身,给他让出一半位置,从他们这个地方看出去,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能看到不远处有一扇做工粗糙的石门。
不过他们此时的位置可不太妙,距离地面大概有六七米左右,绑在张鹤轩身上的绳子也才两米少点,但好在这是一片坍塌,攀爬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张鹤轩带下去。
“这样吧,我先下去,三省你拽着绳子把他放下来,我在下面接应。”阮祭比划了下,“反正我们都挺高的,这点高度不算什么。”
“我一路上休息的差不多了,咳咳,我可以自己爬下去,这里并不是很高。”
“你一条腿都动不了了,爬什么爬,能不能省心点。”吴三省敲了下张鹤轩受伤的腿,引的对方面容扭曲了些。
最终结果还是进行了阮祭的提议。耗费一段时间后,阮祭和吴三省架着张鹤轩站在了那扇做工粗糙的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