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祭脑子里想了很多,如果吴三省在的话,会不会被这青色的眼珠吓到,然后一把抱住他,一脸惊恐害怕,缩在他的怀里寻求保护呢,呃,概率大概也就比天上下粽子雨高一点吧,那还不如他抱着三省,然后嘤嘤嘤求安慰呢。
阮祭一个人想的乐呵呵的,全然不顾此时十分诡异的情况,真不是一般的不着调,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做到他这样了吧。
过了一会儿,他的注意力总算是回来了,想着那青色的眼珠是自己看错的概率不大,于是,他凑近俯视对方,就见那青色的眼珠也直直的盯着自己,明明之前看上的方向,并不是这个方向,这个眼珠是活的。
“敢问是哪位可怜的粽子兄被做成了石像啊。”阮祭绕着石像换了好几个位置,那眼睛的目光总追着他不放,莫名的让他有种逗猫遛狗的乐趣。阮祭决定了,出去就要养一只猫,黑色的,金色瞳孔,最好是高冷一点的,要像黑豹一样。
“兄台啊,在下可不能放你出来。”
阮祭拍拍手,把石像翻了个面,背朝上,然后他把另一樽石像也放倒在地上,并拿走了青铜樽,两个青铜樽拿在手里,废力是废力了点,倒是没有拿不动,但若是普通人来了,估计是拿不动的。
“多有叨扰,实属抱歉,再见。”阮祭挥挥手捧着青铜樽回到了门前,一边一个放到了铜盆里。
石柱缓缓地沉了下去,沉了有三分之二,然后不动了。
“???”阮祭看了看周围,没有半点变化,很是疑惑,“机关老化失灵了吗?”
阮祭话音刚落,脚下就一震,空了。
“!!!!!”
阮祭直接掉了下去,周围漆黑一片,好几秒后他才落在了一张由青铜交织而成的网上,背搁着有点疼,手一动,便摸到了满手的铜锈。
这张网上涂着一种特殊的物质,使它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阮祭向下照了照,底下居然是沙子,好像在减少,速度还挺快,看了一会儿,就少了一层,他关了手电,眼睛适应黑暗后,淡淡的绿光就显得十分明亮了,就像是在指路。
他坐起来,网晃动的十分厉害,但因为交织的时分泌的原因,空档几乎没有,随后他拽住一根链子,拉了拉,感觉链子那头连接的十分遥远,这片空间比他想象中要大的多。
并非所有的地方都涂着特殊颜料,他掉下来的地方,周围十米内都是荧光的,但再向外就只显示出八条光路,其他的铁链并没有涂上特殊的颜料。
小心地踩着锁链站了起来,晃晃荡荡的让人很难使上力气。阮祭适应了一下,就随便选了个方向走去,他的速度并不能快到哪里去,更何况又是在黑暗之中,更加难以判断自己的速度。
似乎过了有很长的时间,他才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白石门,与第二层墓中遇到的门一模一样,他又砸了一拳,果不其然,又是那种风车似的门,触动机关后,他又一次被门吞了进去。
门的后面是一条刚好够一个人通过的甬道,直直的向前,并无装饰。阮祭顺着甬道向前,不一会儿就到了岔路口,一条向上,一条向下,都是楼梯状。
他停在路口,有些犹豫不决,向上,应该是回到第二层墓中,向下是第三层。他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可以两条路都选,也可以只选一条,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在找什么。他知道枭国肯定和他有关系,于是回来,然后找到了墓之间的墓道,但是,再然后呢,是一路到底还是停留在某一层,他不知道。这会儿他倒是体会到了那种追寻记忆的渴望与苦闷,那家伙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吧,明知有却无处寻找。
阮祭脑中蹦出这样的话,心中涌上一股悲伤。
“张——”他张口,吐出一个音节后却没了下文。
不过,他到底是阮祭,那个不着调,任性至极,做事风风火火的阮祭,这种哲学的悲悯,他想了会儿就扔到脑后去了。
看着两条路,想到之前打伤的巨狮,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总感觉自己是欺负了一个老人家,还是一个性格暴躁如雷的老人家。
“失策失策,我应该去问问释的,温和派可比暴躁老哥好打交道。”阮祭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动作太快,然后走上了向上的楼梯。
楼梯是螺旋式上升的,转了不知道多少个让人头晕的圈,他才终于到了尽头。尽头是一堵墙,上面浮雕刻着一个身着战甲的男人和那头巨狮。阮祭在上面摸索了半天,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堵墙而已,他琢磨着难道是一拳打碎吗,想来是不可能的。
他靠近侧耳一听,发现对面传来一些声响,是沙流流动的声音。墙一砸,他就要被金子淹死了。阮祭观察周围,简直没有任何线索,有力气也无处使,憋屈。
阮祭不高兴了,转身就走,他才懒得耗呢,刚一转身,他就发现,对面的墙上隐约有个手印,之前被绕得晕头晕脑的,没发现,这会儿看见了,甚为惊讶,因为他都不用比对就知道,那是自己的手印,而且不是刚才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按的。
他凑近,抬手覆在手印上,按了下去,手下的砖石没入墙中,身后的浮雕墙后面传来轰隆隆的类似瀑布的声音,然后过了好几分钟,声音消失了,感受到手下的部分传来了推力,他顺势放下手,随后就看到之前的那面浮雕墙陷入了墙中几厘米,走过去一推,便同门一样推开了。
门后面是之前到过的金沙主墓室,但金沙都不见了,他此时是出现在被金沙掩埋的部分,墓室是纺锤形的,但下面的这部分每一级阶梯都是一阶比一阶高,他处在偏下的部分,阶梯已经有一门之高了,再向下四个阶梯就到底了,底部刚好是一个半径三米的圆,中间摆放了一具青铜棺,用金子缠绕装饰,棺材底下是同上一个墓一样的青铜雕板墓志铭,周围的墙上有着细小的孔洞,应该是用来排沙的。
但是很奇怪,阮祭没有见到巨狮,他上看下看,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瞬间明白,于是缓缓转身,就对上了巨大的金色兽瞳。
“哈喽。”阮祭莫名的感到了丝丝尴尬,换上笑脸打了个招呼。
巨狮喷了一鼻子气,张嘴龇牙咕噜一声。阮祭见他很是友好的样子,放心了大半,又觉得之前的所作所为对不住他了,刚想道歉,就被他一爪子掀飞,几个打滚摔到了最下面。
阮祭蒙圈了一秒,呸了呸着沙子站起来,就见始作俑者趴在那里,三条尾巴甩得欢快,喷了几鼻子气,很是得意的样子。
阮祭拍拍头上的沙子,几个翻身又回了刚才的位置,他面对巨狮,张开手。
“别客气,身强力壮,结实着呢。”
巨狮屈尊看了他一眼,爪子一扬把人拍在了地上,然后就跟掸灰尘似的,把他又掸了下去。阮祭滚了一身沙子,也就看着狼狈了些,其实根本不疼。阮祭没事人的爬起来,刚想爬上去,就听见巨狮低吼了一声,他惊讶地望向巨狮,而巨狮却闭上眼睛趴着睡觉去了。
“别睡别睡,这才轻拍了两下,我心里过意不去啊!”然而,任凭阮祭如何在他身上蹦哒,他就是我字不动如山,睡得高兴。
阮祭见他睡着了,也就歇了轰他起来的心思,琢磨起他待自己的态度,猛然察觉到可怕的一点,怎么这么像长辈对待自家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小辈呢,打不得怨不得,还是得宠着。
“呃……不会吧。”阮祭有些心虚,即使不是那样,照这情况,他和这墓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深。
阮祭立马翻身到了最下面一层,看起墓志铭来,墓主是枭国第十二任王伏夷,国兽帝天,活得比较长,与伏渚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枭国的王位继承,并非子承父业,弟承兄业,而是占星定王,每一任王的名字,都是在继位那一天,在全国人民和国师的见证下,由王从万名册中抓取出来的,名字并不会重复使用。
“那我看这些也没有用啊。”阮祭抚过这些久远的枭国文字,叹了口气,“所以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阮祭有些茫然,兴致缺缺,他把目光转向了伏夷王棺椁,发现他的棺椁上嵌着一块黑色的石碑,与伏渚王的,那块看着一模一样。
阮祭看了眼帝天,凑到石碑前,仔细看,之前在伏渚王墓中,石碑镶嵌在树上,看不清,这会儿凑近了,他便发现那石碑其实是一块宗王族谱,记载了连同伏夷王在内的十二任王的姓名和国兽的名字。单是名字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其中一个名字让阮祭心头一颤。
枭国第十一任王——阮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