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贸大厦内一片混乱,这次感染的人足足有二分之一,包括三个流放哨兵。
和嘉冰把所有人都调到二十层以上,感染者引到三到五层统一处理。他站在二十层听着耳边的吵嚷声无比烦躁,失去二分之一的普通人意味着他很可能失去了竞争资格,光头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
和嘉冰是个C+哨兵,只差一点就可以顺利毕业,他的精神系比起其他流放哨兵稍微活跃一些,精神敏感度就高。
越是这样就越要保持稳定情绪,毕竟他们没有向导可以做安抚。
“熊炬还没找到吗?”他离开二十层往厨房冷冻库走。
“没有,感染者里也没他,”光头有些懊恼,“他别是自己跑去救荣熠了,我说过让他等我的。”
和嘉冰想到还在抢救的阿兰头皮一阵发麻,碎尸狂,一定又是个重刑犯,如果不是荣熠在外面拦着,这个重刑犯闯进大厦那他们这些哨兵估计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削成棒棒糖。
“你带人出去找找,”他的手攥着冷库大门的把手,又对光头说,“要是荣熠真的残了,给大哥送信,让他拨点钱。”
光头点点头:“要多少?”
“百十万吧,让他看着给。”
光头带人走了,和嘉冰打开冷库门,里面的二狗被铁链拴在管道上,看到和嘉冰扑上来就要咬。
和嘉冰一脚蹬在他的脸上,冷漠又愤恨地说:“明知道自己感染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把阿兰扔下?”
可惜二狗听不懂,他只知道流着口水对和嘉冰嘶吼。
“冰!”光头冲进来,“熊炬带荣熠回来了,伤了,没残。”
“两个人都没残?”
“都没。”
和嘉冰松了一口气,又看光头神色怪异,问道:“怎么了?”
“他们两个都没残,那个重刑犯残了,熊炬说他被荣熠砍掉一只胳膊,还打开精神系释放了精神体,然后被注射了。”
和嘉冰面露惊色,快步走出去找熊炬和荣熠。
熊炬没有一点伤,荣熠身下的床单被染红了,抽掉之后下面的被褥也被血浸湿。程晨忙着抢救阿兰,他的学生正在给荣熠处理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荣熠人还没醒。
这次荣熠伤的比上次重得多,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和嘉冰只留了程晨的学生陪着,其他人都赶出去了。
“熊炬,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告诉我。”他把熊炬拉到自己房间。
熊炬认真讲了一个多小时,讲到他回到大厦再离开那里他挠着头说得乱七八糟,他看和嘉冰的脸色越来越差就忙解释:“哎呀那段我怎么都觉得记不清,我真没骗你,我当时可能急昏头了,你们又一直不来,我......我拿把刀就去找我哥了,哇,哥真的很厉害,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能跳起来把碎尸狂的胳膊给砍了!”
和嘉冰放过熊炬,这孩子不会说谎,他让熊炬走后独自一人坐在房里,想着一墙之隔还在昏迷的荣熠,看来这个人不仅仅只是能打这么简单,是用精神力了吗?一个D级哨兵要和重刑犯打必定要释放全部精神力,那为什么感应环没有反应?连重刑犯都激活了感应环荣熠竟然没有。
下次再有行动他要和荣熠一起,他得亲自确定荣熠的能力。
三天之后大厦恢复平静,只是荣熠和阿兰全都没醒,程晨没有一刻闲着,到处跑着照顾伤员,和嘉冰又把当时扣下那两条烟还给程晨了。
“荣熠什么时候能醒?”和嘉冰问。
程晨把烟按灭,搓搓自己几天没刮的胡子再挠挠几天没洗的头,疲惫地对和嘉冰说:“你应该问他能不能醒。”
“这么严重吗?”
“严重啊,血都快流干了,而且这儿也不是医院,他和兰兰能吊着条命就不错了。”
程晨的学生片刻不离趴在床边盯着荣熠,她觉得荣熠的身体这两天恢复了很多,现在脸都能看到血色了。
“真不愧是哨兵。”她喃喃着,没一会儿无聊到睡着了。
——
33楼躺着的人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袋子里的糖没剩下多少了,得想办法再从那个什么小熊那里偷过来一点。
楼下看护的女孩儿是个普通人,他控制不了,也不敢贸然进去看荣熠的伤到底如何,只能隔着地板连接精神系检查一下。
精神系发育很健康,精神物质越来越多了,图景里出现草丛,多为枯草。
看来精神体属性偏热带草原动物,他还蛮期待精神体成型那一天的。
——
午饭过后,和嘉冰正打算去游个泳,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下水,感觉皮都干了。他站在游泳池边刚脱掉衣服准备往下跳,光头跑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裤衩又把人拽回来。
“巡逻的人说杜海来了,他要见你。”
和嘉冰一阵头疼,瘟神。
“他自己来的,说有事和你商量,和平对谈。”
和嘉冰提提泳裤:“你多带几个人去接他,就他一个人来,多一个都不行。”
杜海被光头一行人带过来,与其说带过来,不如说绑过来。
和嘉冰看看杜海手腕上黑漆漆的手铐,指指说:“解开。”
“他要是不老实咋办?”光头不愿意。
“和平对谈。”和嘉冰坐在对面对杜海笑笑。
杜海敢这么单枪匹马过来杜丽丽说不定就在不远处待命,他们这群人唯一能略微和重刑犯抗衡的荣熠现在半死不活,比起杜海他更需要和平。
“你来是想谈什么事?”他问。
杜海活动一下手腕,又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然后展现出一张和善的笑脸说:“我是来谈合作的。”
“展开讲讲。”和嘉冰并不意外。
“上次和你们交手并没有要结仇的意思,只是想试试你们的实力,知己知彼,虽然你没有A+哨兵,但是上次和丽丽对抗的人,还算可以,不过仅仅只是可以,他顶多也就能伤丽丽一根手指头,合作你们不亏。”
和嘉冰不吃他这一套,平淡地问他:“你打算进行对你没有任何益处的合作吗?”
就像杜海说的,杜丽丽是个A+,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干不过,合作不如吞并来得更简单。
杜海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麻雀再小也是肉,说实话除了丽丽,我们实力都差不多,我总不能永远把自己的妹妹当枪使,你有二十多个战斗力,我有四十多个,我们加起来才勉强能和经六路上的抗衡,而且据我所知,经六的手里也有一个A+,你不和我们合作,怎么打得过他们?”
“嗯,”和嘉冰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二十多个,我本来有三十多个,几天前折了几个,现在剩下二十多个,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我这二十多个人里是不是还得减去一二?”
杜海愣了一下,马上摆摆手:“我用人格保证,不用。”
和嘉冰姑且信了,又接着说:“既然你把我们了解的这么透彻,那应该也知道我那位哨兵的事了,你是冲他来的吧?”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开了,和嘉冰马上站起来迎上去,扶着荣熠的胳膊惊喜道:“你醒了?”
“嗯。”荣熠点点头,脸色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他睁开眼的时候太阳正晒在他脸上,暖呼呼的,床边趴着一个女生还睡得香,他这次比上次更像个木乃伊,从头到脚全都裹着绷带,他坐起来活动一下,除了比较深的伤口其他的已经没有痛感了。
荣熠觉得他是被人叫醒的,脑子里的字跟个PPT似的,什么脉冲劈裂旋转跳跃不停歇,就那两个大字无限重复。
【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
然后荣熠就被迫睁开了眼,他拍拍自己的头,八成又是那个倒霉小黑,他叫了几声,却无人回应。
他的动静把床边趴着的女生弄醒了,她一脸欣喜跑出去找程晨,熊炬和光头一起和程晨冲进来,光头抓着荣熠的肩膀就摇晃着说杜海来找和嘉冰干架了。
接着他就被光头强行套上衣服塞进会议室里。
和嘉冰让荣熠坐在旁边,熊炬和光头也不出去了,会议室里1V1变成4V1,杜海可怜兮兮地坐在对面笑说:“我真不是来打架的。”
他说完打量着荣熠,就是这个人,砍掉了魏军的一只胳膊。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了一眼身旁涂指甲油的杜丽丽,甚至怀疑了一秒上次他们对峙时那个人是不是没有用尽全力。
魏军的实力和杜丽丽不相上下。
“你说得对,我对他非常好奇,”杜海打开一直压在手下的文件夹,抽出一张纸推到他们面前,“魏军,A+哨兵,因为私自囚禁伤害两个向导并导致其中一人高度伤残成为重刑犯,他不属于任何一个集体,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伤害了我妹妹。”
杜海说完察觉到对面四个人眼神的变化,低头把表情覆上一层悲伤,继续说:“丽丽太轻敌了,两拳难敌双刀,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他把一张照片推过来,杜丽丽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身上缠着许多绷带,绷带下洇出血,和荣熠刚回来那天极为相似。
荣熠把照片拿过来,杜丽丽的样子实在太凄惨了,他想到少了两个胳膊的阿兰,如果杜丽丽不是A+,如今可能不比阿兰好过。
“他和丽丽那场战斗很可怕,可是魏军并没有过度释放精神力的迹象,”他看向荣熠,“你能告诉我他当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说到这里和嘉冰也看向荣熠,他虽然听熊炬说过,但是还是想听听荣熠的说法。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熊炬是当时的旁观者,此时却捂着嘴憋着气一声不敢出。
荣熠把头低下去,似乎很难以启齿,似乎在抗衡什么,良久才抬起头,不是很情愿地对杜海说:“我踢到了他的裆,发现他会很痛,我就借机疯狂朝他裆部攻击,然后又言语羞辱他没唧唧,他......就生气了,我看到一个绿色螳螂虚像,之后他就很痛苦,我为了给阿兰报仇借机砍了他的胳膊。”
熊炬瞪大了眼,依旧捂紧嘴巴,跟他看到的顺序有些不一样,但是哥这么说一定有哥的道理。
荣熠也不知道什么狗屁道理,这是小□□他说的,踢裆和言语羞辱几个字在脑子里疯狂蹦,这次不仅有特效还变成了彩色艺术字。
他说完光头没憋住笑了一声,和嘉冰也抿嘴笑笑,杜海脸上有些尴尬。
再牛的哨兵也是男人,下三路攻击确实很难忍。
荣熠闭上眼,一句话他从一个牛逼的英雄变成一个下三滥的流氓。
和嘉冰咳了几声,打破会议室里尴尬的气氛,对杜海摊摊手:“你现在还想合作吗?”
“想,我承认你的战斗力,即使胜之不武但是你有对抗A+的能力,”杜海又换上笑容看向荣熠,“等丽丽康复了,你和她加起来,我们或许可以和经六比试一下。”
“经六的重刑犯你有资料吗?”和嘉冰问。
“没有,”杜海摇摇头,“他们藏的很深,这是我们了解到的重刑犯资料。”
他又递上来几张纸。
“目前已知演习场里五个重刑犯,丽丽一个,魏军一个,经六的一个,经八曾经有一个胖子,是个肉盾,不过很早就失踪了,现在没有他的消息,最后一个刘思凡,和魏军一样,没有团队,不经常出现,而且是个未成年,这个刘思凡可以说是天生恶种,他被判为重刑犯是因为14岁杀了身为普通人的父母,因为他不接受自己是普通人的孩子,等级也是A+。”
荣熠拿过那个胖子的资料,没有照片,看描述应该是他之前打倒过的那个,胖子只有A,是最弱的。
关于胖子的事他没有说,继续听着和嘉冰和杜海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