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拂过脸颊,虞含音眸色闪了闪。
“头一次见兰骨你这样多愁善感,还真是稀奇。”虞含音背过身,靠住墙,“其实记不记得,无所谓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最后这句话说得格外轻,就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是啊。”兰骨对虞含音这样说,没有异议。
这世上有人爱财,也有人惜命。
她的乖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惜命,她认为活着比这世上任何鬼扯的东西都重要,万分重要。
“总比你在我眼前化为泡沫要好,兰骨姐你就当是我任性,成全我罢。”虞含音说起这些,总是严肃着脸,她没有一点,哪怕丝毫的玩笑性质。
“乖乖啊……我听你的。”兰骨活了很多年,本该是看淡了的,可眼下真要分离却又不舍,“还有一些秘法交给乖乖,这样你便能更好的掌控《毒典》……若是我重获新生,可能会散落在鹿原大陆的不知名角落,到那时乖乖你一定要来找我,可不许丢下我。”
她话语间竟有些娇气。
兰骨本就生得好看,她这样对虞含音说,其目光深沉,话语又带些深意,说不心动那多半是假的。
虞含音当即勾起嘴角,像只小狐狸般的笑:“那是当然,到那时,我会倾巢而出,派白鸟阁里最最厉害的属下都去寻你。”
“你不来?”兰骨诧异的问。
“我来做什么?我寻人的本领又不强,不然也不会弄出个白鸟阁来帮我做事。”
虞含音深知她并非全能,如今在鹿原大陆最多是有了自保之力,可各方面依旧差些。
哪怕是白鸟阁,由于虞含音的底蕴终究是不足,其阁内的势力甚是分散,而她作为阁主常年不在,其属下只认阿芊。
真遇到什么事情,想要使唤,虞含音还需要付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代价’。
例如,花市最新鲜的花朵又或是极为华贵的西域舞裙之类的。
“说来,那位阿芊姑娘是不是喜欢乖乖?她长得还蛮乖的。”兰骨漫不经心的说。
兰骨夸奖一个人长得乖,是在说那个人长得美、漂亮。
虞含音稍稍回想了一下阿芊的模样,如雪中点点梅花。
阿芊很会跳舞,身材也好,在青楼是当之无愧的花魁,百花之首的存在。
“她是蛮乖的。”
乖乖的嘴角还噙着笑,显然是知道阿芊喜欢她。
“那你喜欢她吗?”这几乎是此时必然的一句问话。
兰骨盯着她的乖乖看,不想错过一丝情绪,然而。
“哈……我困了。”虞含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的往床边走,“兰骨姐,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罢。”
兰骨正欲回话,却听到床榻上的乖乖,在幽暗房中轻声说了一句。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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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那日。
虞含音毫无意外的睡过头了,谢家姐妹、陈慕儿与林鹤都聚在客栈的一楼等她。
楼下的林鹤抱着长剑,她常年冷着一张脸,好似一座行走的雪山。
“我夫人呢?”林鹤打破宁静,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
“应该还在睡吧。”陈慕儿说。
要是放在往常,陈慕儿这时早就去掀虞含音的被子了,但她一想到了昨晚虞师姐陪她聊了那么久,心里觉得师姐今日起不来定是困乏了,于心不忍。
谢家姐妹则是和虞含音不熟,谢忱和谢清对视一眼,低头喝茶,皆是不语。
“客船还有多久启航?”林鹤问。
“还有一炷香的功夫。”谢忱答,船是她找的,费了不少心思。
“我去喊她。”说完,林鹤正欲上楼,就见虞含音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下来了。
“我们是不是该登船了?”虞含音问,众人没回话,这令她心里一惊,“你们怎么不说话,我起晚了,船开走了?”
陈慕儿赶忙接话:“还没呢……你来得正好,不晚不晚。”
谢忱一愣,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听到陈慕儿替虞含音帮腔说话。
“那就好……”虞含音安了心,走到林鹤身旁,趴入师姐怀里,“夫君,人家昨晚睡得好不踏实,夜里做了好多噩梦,下回咱们夫妻还是睡在一起吧?”
林鹤尚未做出反应,陈慕儿却率先红了耳尖,与此同时,她发觉自己竟有些嫉妒起了林师姐。
虞师姐对林师姐总是有应必求,温温柔柔的。
在那之前,陈慕儿觉得虞师姐有伤风化,可如今却大为改观。
虞师姐这分明是敬业!
既然分给虞含音的身份是林鹤的娘子,那她就要扮演好!
想到这兴许只是虞师姐的演技,陈慕儿在心里又偷偷的舒了口气。
这一幕被谢忱看见了,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怎么会盯着她看呢?
哪怕有些剧情已经记不起,但谢忱记得。
虞含音,不,应该说巫神,她是死在陈慕儿手里的——被长剑砍去头颅、四肢,乃至于挖出心脏,溟灭神魂而亡。
而巫神身旁的林鹤,林师姐则死于她的剑下。
林鹤感受到谢忱望来的复杂目光,她略微迟疑,但眼下安抚受到惊吓的娘子才是首要。
“好了,娘子不委屈,都怪为夫。等登了船,到了船上,我们便住在一起,如何?”
虞含音在林鹤怀里乖巧点头,颇有几分新婚后就颇受冷落的娇俏娘子,突然听到能和夫君同房,顿时喜极而泣,竟是一副不争气的模样。
然而,争气的下场是独守空房,不争气却能换来和师姐同床共枕。
到底该怎么选不用教吧?
陈慕儿小声嘟囔了几声,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谢忱出声道:“既然人齐了,咱们这便去登船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众人点头,皆无异议。
江边渡口。
偌大似镜般的江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一艘骨架庞大的客船停靠在岸边,其壮观程度令周遭不少渔夫、百姓皆是议论纷纷。
“看啊,这是那老周家的船吧?”
“嚯,百闻不如一见,竟然有这等大小的船,恐怕当今皇帝便是乘坐此番船具微服私访的吧?”
“皇帝可不坐这等船,我听说皇帝出行那都是坐些奇珍异兽的马车,嚯,那马车可厉害了,能在天上飞,天子脚都不用落在地上!”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若是你们去了扬州便能一睹其风采了。”
虞含音一行人路过时,谢清听了个真切,她笑而不语。
谢忱知晓她这个堂妹在笑些什么,谢清是驭兽师,在燕国能驾驭带人飞行的马车,除了她,再找不出第二人。
虞含音听了忍俊不禁,什么马车在天上飞,这不是圣诞老人吗?
“你笑什么?”
陈慕儿今日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一直贴着虞含音,目光就没从对方身上移开过。
“想到了一些以前发生的,好笑的事。”虞含音含糊的回,她望向身侧的谢忱,将剑谱塞到对方怀里,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快步走到一个老奶奶面前。
然而虞含音还没开口,紧跟在她身旁的陈慕儿,抢先说道:“老婆婆,这个冰糖葫芦怎么卖?”
她一面说还一面拿出铜钱。
虞含音困惑的看向陈慕儿,却不成想对方回了她一个笑。
是一个示好的笑容。
也是虞含音没见过的笑容。
她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回轮到林鹤皱眉了。
虞含音接过陈慕儿递来的冰糖葫芦,毫不客气的咬了口。
一颗裹了红糖的山楂露出了它的核,白色的。
“之前虞师姐说,想吃冰糖葫芦……”陈慕儿解释道,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她就不能想给师姐买,所以买给师姐吗?
“嗯?我有说过吗?”虞含音早忘了,她眼下只知道,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虽说修炼以后基本辟谷,但有些凡间的小嗜好,还是很难舍去。
“师姐说过。”陈慕儿伸手拭去虞含音嘴角的糖衣,两人一下子凑得更近了几分,彼此呼吸声都能听见。
陈慕儿就这样保持不动了,她直勾勾的,一双眼睛近乎坦诚的望向虞含音的眼睛。
这个动作很暧昧,非常暧昧。
就在这时。
一只手突兀地环住了虞含音的腰身,将其往后拉入怀中。
清冷竹香。
是林鹤。
“娘子,我们该上船了。”声音偏冷,却能感觉到她的急促。
放纵一次两次,便会有三番五次,林鹤想。
不知为何,虞含音倒在林鹤怀里时,突然想到了兰骨曾说过的那句:不要当负心人,负心都该死。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当负心人,只要是反派,那便必须死。
身后谢忱那炙热的目光,要是能化作实际伤害,都够把虞含音当场碎尸万段了。
“好啊,夫君。”不过,既然林鹤拉她入怀,虞含音便就这样倒在她的怀里,“要来吃一口冰糖葫芦吗?”
然而虞含音的话刚落,一旁的陈慕儿却说:“虞师姐不用分给林师姐吃,我给大家都买了。”
说罢,她晃了晃手里的插着冰糖葫芦的柱子。
她全买了也不打算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虞小蛇:起猛了。(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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