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越前龙雅的公寓位于波士顿查尔斯河畔,宽敞的高层两居室,离著名理工大学步行15分钟,价格高昂。不过好歹是世界前列的职业网球选手,越前龙雅的收入足够承担他的花销。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中倾洒,对于多雨的新英格兰地区而言,今天着实是个好天气。
越前龙雅刚洗完澡,脖子上搭着毛巾,一身清爽地走入餐厅,就见厨房的吧台上,亲爱的弟弟正拿着手动的咖啡磨豆器,无神地看着虚空某个点,下意识一圈圈摇着磨豆器的长柄。
“龙马,你磨了半小时豆子。”他不留情地指出。
越前幡然醒悟,连忙放下已经满得要溢出来的磨豆器:“今天起这么早?”
龙雅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终于还是慈悲心起,决定放过弟弟,不刨根问底。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我可是充满魅力的大人,不像你还是个纯情小不点。”他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海瑟约我吃Brunch。”
“哦?”龙马不感兴趣地抬了下眼皮,“那个你一见钟情的超模?”
“Bingo。还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的面子,妍妍可不会那么轻易把她的号码给我。”
“切,小心财色两空。”
越前龙雅摇摇头,将擦完头发湿漉漉的毛巾朝弟弟脑袋上一丢,在他的愤怒抗议声中笑着逃回自己屋内。
他搭配好了约会要穿的衣服,在手腕和后颈擦上古龙水,正准备绕开龙马悄悄出门,就听见房门被重重敲了三下。
“喂。”弟弟不情愿的声音响起。
越前龙雅惊讶地抬眼,但随即联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八卦兴奋的微笑。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怎么了?”
门外等了足足二十秒,然后才传来龙马微弱的、僵硬的声音:“……该怎么约女生见面。”
“哈哈哈哈哈……”越前龙雅爆发出无情的嘲笑。他能感觉到,房门那边亲弟弟正因羞耻浑身冒热气,快将门烧化了。
考虑到如果此刻开门,龙马必定强装无事发生并且大概率揍他一拳,不利于后续交流,他按捺住笑意,对镜子一边整理发型一边说:“首先打扮好你自己。”
门外保持沉默,显示龙马在认真听。
越前龙雅扬起唇角:“然后呢,自信地发短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门外沉默维持了好几秒,这才传来越前龙马僵硬的声音:“就这样?”
“就这样。”龙雅不由自主姨母笑,看着房门的方向,“小不点,你和她以前是朋友对吧?那先按照朋友的方式熟悉起来。”
这次对面没有否认,而是又陷入沉默。
龙雅对弟弟了如指掌,想了想补充道:“至于如何从朋友更进一步……”他的语调里恢复了调侃的笑意,“哥哥我勉为其难,到时候做你的恋爱顾问吧!”
没有丝毫停顿,越前龙马扭头就走。
听他的脚步回到厨房,龙雅摇头失笑,脑海中却不由回忆起昨日见到的王诺。
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通身贵族般的气质,可是必须用相当可怕的财富和资历才能养出来的。
“啧,小不点的性取向没问题吧……”他挥散乱七八糟的念头,认真思考道,“那个王诺明显是出入会议室和高尔夫球场的,也就是说,日常她和小不点不会有交集。按照龙马的性子……”
“看来我要帮帮他啊。”
哥哥大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点头,风流倜傥地扬起坏笑,去赴约会了。
2、
气氛严肃的医药科技公司大楼,本季度股东会议正在进行。
CEO打开PPT,汇报起新药物的研发进展,但所有股东,哪怕是正在汇报的CEO自己,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的视线有意无意总是朝最上首的位置飘,那里,年轻英俊的贵公子正靠坐在扶手椅中,闭目聆听。
她身旁坐着位貂皮套裙保养得体的贵妇人,正不安地拨弄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几度想要开口,又闭上嘴。
“……综上所述,启动这个新药研发能带来可观的NPV,而我赞同应该增加杠杆,确保我们的自由现金流量保持在安全范围。”CEO抹去汗珠,翻到一张总结性PPT。
鸦雀无声。
没人想到,向来不问事的董事长王诺会于昨日悄无声息地降临波士顿,并在股东会议前半小时突袭会场,导致他们连重做PPT改报告内容的时间都没有。
CEO咽了口唾沫,准备赶紧扯到下个议题缓解气氛。
“啪,啪,啪。”
这时清脆的掌声响了三下。
原本靠坐在椅背里貌似闭目养神的王诺坐直了身子,正面带微笑的鼓掌。然而看着她的微笑,所有人都觉得背后冒着寒意。
CEO盯着自己的PPT结论页,心快跳出嗓子眼。
就见王诺转过身,对身旁的贵妇人遗憾摇头:“婶婶,没想到三叔走后,他们敢这么欺负你。”
CEO脸色一白。倒是贵妇人顿时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她是成功脱身了。
她犹豫地看了看目含请求的几位董事会成员,最终嗫嚅着低下头,眼波流转间,我见犹怜抹起眼泪:“阿诺,婶婶我,我不善经营,被欺瞒了还不知道……”
“你来了,婶婶就有主心骨了。”
王诺体贴地为她递上纸巾,然后招招手。站在她身后的小林弘助不急不缓地打开公文包,开始给每位理事包括哭泣的贵妇人发文档。
CEO赶紧抹掉额头的汗。
他没有拿到文档,此刻王诺和在坐其他股东就像忘了他的存在一般。猜测着文档上的内容,CEO去瞅自己的几位靠山,却从他们表情中看不到任何提示,不禁心乱如麻。
王诺敲了敲桌子。
“瞧瞧,自家的公司,我还要雇第三方进行净值调查,才能理清一团乱的资产。”她语气满是遗憾,“也不知是谁哄我婶婶,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决议上投赞同票。”
“她之前帮我代持股权,还代替我行使监督和投票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年资小,也没精力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但你们这么欺负她,委实过分啊。”
“这……”其中一位理事小心道,“王诺小姐,言重了啊……几年来,集团发展的是挺好的,这,这您不能否认了呀……”
“发展的好是我底子打得好,十年前押注的几个研发项目都押对了!”王诺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只听说董事会和管理层拉扯有矛盾的,倒没听过董事会和管理层沆瀣一气、欺骗大股东搬空公司的。”她嗤笑,“每年的有机增长数额都是纸糊的,只报虚高的IRR从不讲实际的价值创造,拿回口袋的分红比例高得吓人。现在呢,居然开始增加杠杆了。”
她又敲了下桌子,震得有人身体都抖了一下。
王诺似笑非笑:“我说,你们吃相好歹好看一些,做事也隐秘点吧。”
“这,这只是对公司发展的理念不同而已。”刚才辩驳的男人又一次出声,但声音阵阵发虚。
贵妇人冲他拼命使眼色,示意他快少说几句。
谁查谁知道,这几年的财报造假严重,利润没有用来维系促进集团发展,而是全部进了他们私人的口袋——在背着集团拥有者、占股21%的王诺的情况下,他们正一点点掏空集团。
王诺环视众人一眼,表情不辨喜怒,又优雅地躺回了宽大的皮椅中,下巴对CEO抬了抬:“汇报还没结束,你继续。”
CEO深吸口气,心知自己必然要被开除了,并且有王诺的判词,他以后再难找到愿意接收他的公司。一番思考下来,他眼眶微红,四肢冰凉,但还是艰难切换到下张PPT。
这时王诺看到自己手机屏亮了。短信映入眼中:【一起吃午饭?】
陌生号码。
过了两秒,号码主人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来。
【龙马。】
王诺揉了揉眉心。她没去管CEO说什么,只觉得乌烟瘴气一上午,这条含义纯粹的短信如同森林里吹来的清风,顿时让她头脑清醒浑身舒畅。
【几点?】她问。
对面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回复,居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信:【十二点?】
王诺看了下表,还有一个小时。
【可以。我在理工大学附近。】
这次回信来得很快:【想吃什么?】
王诺不由得加深了微笑的弧度。
正准备说“新药即将送检”的CEO看到这个笑容,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强行转弯:“……新药不急送检,还是多进行几轮动物测试,比较,比较保险。”
下面的股东面面相觑——这个新药是最近唯一做对的事儿啊!动物实验都好几轮了,还不送检,是等着竞争对手先上市吗?
但看到王诺微笑不语,都一个个不敢说话。
“我打断一下。”她突然抬起头。
所有人正襟危坐准备接受拷问,大气都不敢出。就听王诺平淡地问:“附近哪家中餐馆好吃?”
“不要太油腻,环境还可以的。”
董事们大眼瞪小眼,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在坐大多是华人,良久后,末位的年轻小股东试探地举起手:“……那,那个,附近有家粤菜店,叫’素描’,还不错。”
王诺点点头,又对CEO抬下巴:“可以了,你继续。”
然后想起什么,看了眼表,补充道:“你还有三十分钟。”
CEO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连忙点头。
原本还要90分钟的会议被压缩到30分钟,这意味着王诺没心思听他们废话;还要去吃饭,意味着她不会立刻采取行动,此番警告之后,会给时间让他们把屁股都擦干净。
CEO注定要被献祭了,股东们抓紧时间处理干净首尾,倒是还有活路。
想到传闻中王诺刚柔并济的行事手段,以及无数“王氏新族长胸怀宽广”的褒奖,股东们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在场顿时达成共识——今天无论如何,离那家粤菜馆子至少一公里远,绕着走!
3、
在收到王诺发来的餐馆地址后,越前龙马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连忙确认了一下讨厌的哥哥不在家没看见他方才的糗态,这才平复起激动的情绪。
脑海里下意识回播老哥的忠告——“首先打扮好你自己。”
他略不情愿地挪动到镜子前,拨弄几下头发,觉得毫无作用。衣柜里清一色的运动衣和运动短裤,他只能挑颜色素净穿起来舒服的。回想起龙雅那家伙,总会佩戴些饰品,而自己的“饰品”只有护腕和帽子,还有老哥生日时送他的一条黑钻的十字架项链。想了想,他戴上那从没拿出过盒子的项链,又抓起最熟悉的白色FILA帽扣在头上。至于古龙水——越前直接选择放弃。
镜子里的他身材修长,肩宽腰窄,小麦色的皮肤有着肌肉起伏的完美线条。龙马扶正帽子,又弯起手臂,看了看自己鼓出的肌肉,暗自点头。
应该还……不赖吧?
龙雅把车开走了,他便骑上自己的哈雷摩托,等到达餐厅时,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
他推开店门,准备报预约。然而他很快注意到,正是饭点,本该热闹的餐馆却是空无一人,只有舒缓的背景音乐在飘扬。
前台站着一位接待小哥,明显精神紧张,仿佛被赋予了什么重大使命般候在那儿,看见越前龙马,眼里流露出没藏好的激动和好奇。
越前龙马犹豫半秒,但还是上前道:“预定的名字是小林,Kobayashi。”
小哥激动点头:“您请进。”
他朝越前身后看了看,没见到其余人,似乎放松了些,然后悄悄问:“那个,其实,我是您的球迷。可以签名吗?”
“可以。”龙马也是见惯这种场面了,因而接过对方递来的水笔和笔记本,熟练的写下了自己的签名。日语和英语排成两行的组合。越前リョーマ,Echizen Ryoma。
小哥心满意足的赶紧接过签名收好,摆了个专业的“请”的姿势:“请和我走。”
堂内几乎是刚刚被打扫又布置了一遍那样干净整洁,氛围十足。两个服务生正手背在身后,站在墙边。等越前龙马落座后,其中一位立刻递上了擦手的热毛巾,另一位端来了柠檬水。
等王诺也终于到达,发现店长模样的人都满脸堆笑出来亲自迎接,又在王诺的保镖挥手后忙不迭地闪回后厨不给前厅添乱,越前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阿诺。”他环顾过分私密安静的店面,“你……包场了?”
“吓到你了?”她问。
越前没被吓到,只是很疑惑——只是两个人吃个中饭,需要到包场这种程度吗?
“以前……没见你这样过。”
王诺淡笑解释:“现在身份不同了。而且,还有你在。如果被人偷拍到我们见面,然后发到网上,你应该想得到,舆论会有多麻烦吧?”
这下越前明白过来,脑海里也闪现过了网球冠军约会的花边新闻——拜自家老哥所赐,他对这种花边新闻并不陌生。
“难道以后见面,都要清场?”他问,“或者偷偷摸摸的?”
他下意识抵触那种画面。
王诺叹口气:“只能尽量避开人了。龙马,主要靠你啊。”
“靠我?”
“认识我的人少。”王诺说,“反倒是你的粉丝很多。所以如果我们见面,为了预防你的粉丝,最好还是要做些措施的。否则,谣言乱飞,对你名声不利,严重的话,会引来我敌人的注意。”
越前龙马微微抿唇:“这样啊。”
想通自己的“明星光环”会给王诺带来麻烦,越前便不再为“清场”感到纠结,他反而关注起王诺言语里隐藏的意思——她已经默认了,以后他们还会见面。
因此他的语气都变得轻松:“以后我戴墨镜就好了。”
“只靠墨镜就够了?”王诺疑惑。
“也许,吧。”越前不是很自信,“回头问下王祺。”
“怎么,小祺的世界排名可没你高,他的粉丝困扰难道比你还严重?”
听她这样问,越前惊讶:“阿诺你,不知道王祺的粉丝团?”
王诺摇头:“这些年聚少离多,他都是直接来家里看我。怎么,很夸张吗?”
越前像是想起不堪回首的画面,微微抽动嘴角:“……全是女生。还有很多连网球比赛规则都不懂的女生。很吵闹,还很烦。”
“啊……”
王诺大概明白了。
他们点好菜,王诺的保镖比了手势,无声撤了出去。最后的闲杂人也消失了,王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加了薄荷叶的柠檬水。
越前龙马这下有机会细细观察王诺的脸。她的五官弧度挺拔而且精致,凤眼里细碎洒出的光更加深沉,永远面含三分笑,显得漫不经心又有些懒洋洋的。
但随即又与记忆中那张永远含笑的少年脸庞重叠在一起。
“你上午在工作吗?”他试探地问。
“嗯。一些小事。”她舒展地靠在椅背上,“都处理完了。”
仍然是举重若轻的。但直觉告诉越前龙马,这都是表象。他在王诺无懈可击的表情下看到了浓重的疲惫和阴影。
“没睡好?”他问。
王诺摇头:“最近睡眠挺好,怎么了?”
越前只好把那句“你看上去很累”咽了回去。
他们乱七八糟聊了些别的,王诺喝了口柠檬水,好似漫不经心地突然问:“对了,今天怎么约我吃饭?你哥呢?”
——她是故意试探。越前本能地知道。
“……我哥去约会了。”
能怎么办呢,越前龙马不擅长应付王诺的试探,面对她,他永远是敏感笨拙的。
“王祺还在相亲。其他选手不熟。”
这样,听上去似乎在说,因为没有其他人陪我吃饭了,所以才叫你出来。
王诺没有深究,或者说放弃了深究。
他们隔着桌子,王诺的手扶着杯壁,越前注意到她的手指还是那么修长干净,似乎温度也和以前一样是偏凉的。
有那么一刻,他们的话题结束了,两个人差点陷入尴尬的沉默,但王诺很快能找到新的话题。
越前龙马垂下眼。
不同了,他告诉自己。
以前他们不说话沉默的时候,也很自在,在彼此身边从不会感觉尴尬。现在却要她动用“那个世界”的技巧延续聊天了。
昨晚的亲密和熟稔只是错觉,他终于清晰感觉到,十年的陌生时光真实存在于他们之中。
“波士顿的积分赛打完,是不是就要准备法国网球公开赛?”王诺问。
“法网之前,还要打纽约的硬地赛。”越前说,“四月。”
“啊。”她歪头,“真巧,我四月也在纽约。”
越前龙马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到时候,出来聚一聚?”他嗓子有些干地说完,“只练球会无聊。”然后还下意识地补上,“王祺也会在纽约吧。”
王诺认真看着对方琥珀色的猫眼。
对面男人细微的神色全部被捕捉,那些许不自然的期待太明显了,让她意识到了某个砰砰直跳的可能性——她早不是以前那个对感情迟钝的混球。
何况对方是越前龙马。
这个瞬间,心里升腾起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涌动,五味杂陈。不敢再继续对视,她下意识拿弟弟糊弄过去:“唔,我不清楚小祺的行程,回头问问他。”
眼看他们又要聊起过往的人和事,越前压了压帽檐。
他心底盘亘着某个问题,必须要说出口。
盯着桌上的水杯,越前龙马一鼓作气:“对了,之前王祺告诉我,你和迹部分手了。”
王诺眼皮微跳,然后平静点头:“嗯。好几年前的事了。”
“是你带美国队拿到世青赛亚军那年吧。”
“……七年前。”越前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
“居然都七年了?”这个数字也吓到了王诺。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啊,我今年都二十五了。”
越前龙马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迹部景吾今年要退役。”他告诉王诺,“说是要回去接管家业。”
王诺挑眉:“今年?”
“嗯。今年的美网将是他的最后一场比赛。”越前停顿了会儿,目光坚定,“但是我会卫冕的。”
王诺被这个消息冲击到,半晌没出声。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迹部坚持到现在,很不容易。”
具体为什么很不容易,她不再细说,越前龙马也放过了这个话题。
他们吃完了午饭,没急着走,而是聊起当前的世界排名和积分,越前说,王诺不时点头,微笑补充她知道的细节。但越前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怎么了?”王诺问。
越前歪着头,打量着她的脸,又一次说:“你看上去很累。”
这次,他的口吻不容置疑。
王诺表情微变。她的唇角翕动了一下,但很快笑着反问道:“有吗?都说了我最近睡眠很好。”
“有。”他认真说,目光甚至有点生气。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她牵着鼻子走。不能再让她假装看不见情愫,理所应当的用安全的姿态保持暧昧。
越前龙马下意识站了起来。他右手撑着桌面,弯下腰靠近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阿诺。”他唤了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无奈:“你不用强打精神和我聊职业圈。也不用提话题刻意让我觉得聊天有意思。”?“累的话就去睡觉。”他有冲动用帽子盖住面前这人的眼睛,“不想睡的话,我带你去兜风散心。”
他的声音不是十年前的少年音,而是成熟男人的声音,音域偏低充满了磁性,显得很陌生,在王诺耳边鼓荡,震得她胸膛发颤。
“你以前不会这样笑的。”越前将目光慢慢移开,撇过头,低声说,“对我不会。”
王诺近距离看到他琥珀色的猫眼,还有一根根清晰的睫毛。他的发丝有一缕垂落,落在眉心。
“龙马。”她收起了笑容。
越前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默不语,在他倔强的等待中,终于王诺的眉眼一点点松动了,仿佛僵硬沉重的面具逐渐裂开。她最后闭上眼,泄露了疲惫。
“那……我们去兜风吧。”
越前微微扬起唇角,有点得意,朝坐着的她伸出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