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臣懒得忍直接笑，这是这么多天唯一瞬感觉自己还像曾经一样，九十九分挫折不爽中能扒拉出一丝真正的安心，换个城市运气没好没关系，这份儿缓缓就能恢复的倔强向上没变就够了，什么淤泥里开出的花不稀罕，地震碎石砸到头上埋起来手血肉模糊也能扒拉出来的才是他，被孤单矫情做作迷了眼的真是。

大塑料黑袋小塑料红袋半滴不滴水沿路走十分钟到楼下，早打算选离家两步路烤串味儿价格不错海鲜加工看着也不错那店了，外地人与其不知死活靠破运气尝试不如选个略尴尬但靠谱的，独自一人没关系，但有个差点被理直气壮宰了的好大儿，稳妥为主。

来招呼的还是那小眼镜，眼神似乎处于情理之中，简单寒暄了两句那天的事儿，把大儿听得云里雾里但知道大爸又干什么了，大爸假装无事发生只是闲暇时间去参观了个大坝。

“海蛎子，扇贝，螺儿，蛏子，鲍鱼，虾，八带……”小眼镜扒拉袋子，“你俩真买了不少，都做了？”

“对对……哎，哥们儿，酱爆和辣炒有啥区别？”宋方鸿突然回溯，“一个咸一个辣？”

“哎——也不能这么说，”小眼镜按笔，“辣炒就用辣椒抄，酱爆……用酱爆。”

“……哇！”宋方鸿直接给鼓掌，“听您一席话胜听一席话！这趟来得值！学到了！”

“嘿！是不是！”小眼镜也乐出声，嘿嘿着拍拍手，“酱爆那啥，我也不大懂，反正就类似……我猜的啊，甜面酱爆炒的，甜咸口，辣炒是下辣椒香菜葱花那么一炒，不油不腻清爽辣口，看您二位喜欢。”

“那要酱爆！”宋方鸿立马决策，大爸不擅长选择，“剩下的咧……哦，你们这儿是不就辣炒酱爆选一个？”

“当然不是，”小眼镜推眼镜，眼里射出老子要礼貌教教你们这些不懂的外地人的光，“海鲜做法可多了，本地人首选清蒸，鲜呐，当然说起做法，扇贝海蛎子蒜蓉粉丝点得最多，螺就煮完蘸姜末米醋呗，蛏子选好了酱爆，鲍鱼俺蒸蒸就吃了，酱爆清蒸油泼也行，百变小鲍，虾首先还是水煮清蒸，椒盐香辣下酒，八带葱拌，ok，加工价目表也在菜单上，两位选选做法？”

“按兄弟说的来！”宋方鸿合上菜单就称兄道弟，“再炒盘青菜上四瓶啤酒，哎外边那个大桶是啥……”

社交是属于好大儿的，想想就累，非必要半个音节懒得吐……有复杂的海鲜大餐吃了，好耶。

陆续上人中酒菜上得挺快，宋方鸿举起扎啤给自己倒了杯后盯着瓶子陷入沉思，思着嘶了声又嘶了声。

“是，”黎臣瞥了他眼自己喝酒，“去年我打工那家烧烤店，你也就去吃了一二三四五……二十来次吧。”

“……咱那儿都喝雪花！”宋方鸿不服但碰杯，“谁喝桶里的。”

“周晓颖啊，”黎臣眯起眼睛笑了，“喝了也就那么一二三……”

“吃菜！……一会儿再凉了，”宋方鸿吃了口葱拌八带满意点头，眼珠脑仁滴溜溜，“李欣欣！我操，前两天俺几个约着唱歌，我寻思你不在她肯定不能去了，结果周晓颖根本没告诉她这事儿……我操！你知道啥叫喷眼泪吗，她那天还化妆了，黑乎乎淌他妈一脸，隔壁房间都能听见她嗷嚎……”

“你他妈！”黎臣刚拿起来的筷子又被拍回桌上，“让不让人吃饭了！”

“李欣欣就您欺骗别人感情的报应，”宋方鸿嘿嘿乐着抹抹嘴倒酒，“人家追你顺眼就答应，答应之后又爱搭不理，上学聊两句天儿中午一块儿吃个饭放学打工去了，能跟你一块儿半个月……哎，半个月那个是骨折没来吧，一来您就给人家甩了，没点报应挫折才奇了怪，又不图人什么……”

小眼镜趁空闲拿牙签过来，贴心教海螺肉怎么挑哪里揪掉不能吃，大儿认真学习并交出满分答卷，得到了小眼镜竖起的大拇指加夸奖，插着光洁的海螺□□在醋里涮，整个塞进嘴里心情愉悦得眼睛眯成条缝。

“……操，”黎臣挑半天尾巴断在了里面，举着上半身无语，“不用撕了，不能吃的全在里面。”

“啥啊就在里边儿，好大爸你真啥讲都不听，”宋方鸿嚼着满嘴一指，“肺在……”

黎臣直接把上半身塞进嘴，嚼着挑了下眉。

烧烤店依旧越晚人越多，唠嗑的俩人没注意某声高开低走的招呼，笑着口水乱喷的宋方鸿抬眼一大愣，一拍桌子差点蹦起来。

“斯容姐！”宋方鸿蹦腾一下站了起来，“我……靠！斯容姐！真是你！咱多少年没见了！太巧了！”

黎臣心脏一缩，只能在回过头前把气叹完了，四黑衣男一粉白斯容，为首的拄着拐，后面男中音死胖子再个长相泯然于众人……边边上是眼角带青的傻逼邻居，中间的白斯容明显在看到他俩前心情也很昂扬，表情一瞬不对后惊喜温柔微笑，似水地惊讶着天哪方鸿。

黎臣撑着扯嘴角，看来实习医生和小混混的组合……

“方鸿！你什么时候来的？”白斯容笑着捏捏宋方鸿的胳膊，“天哪！我差点没敢认，小时候光看你胖乎乎可爱去了，现在又高又帅的……”

黎臣瞥了眼被小眼镜推去坐下的男中音，四目一相对，对面直接冒小火花，无所谓挑眉加挑衅。

谁怕谁，死胖子。

杨泽靠墙放好拐，蹦跶坐下好奇看热闹。

“我也是斯容姐！我也没敢认你！咋比以前还年轻漂亮呢！”宋方鸿挠头嘿嘿傻乐，“我来找臣儿玩的！斯容姐这……跟朋友来吃饭啊？”

“都跟你和小臣一样的，我的弟弟们，”白斯容回头冲他们笑，又转回来垂眼看黎臣，“小臣，这家店不错吧？物美价廉，我和隐之以前经常来吃。”

“……不错。”黎臣只挑了一个话茬接。

“我跟他家老板认识，”白斯容嘴角慢慢放下来，“小臣也知道，最近孩子们身体都不大好，我弄了些食材，让这边给炖汤补补，你俩也要喝啊，听见没？”

“夏天喝汤容易上火，”黎臣不屑，打发要饭的呢，“您给鸿儿喝吧，我就算了。”

“嘿！……对对对，我喝我喝，”宋方鸿一屁股坐回凳子上，“臣儿火气大，我虚，俺俩也互补不了，喝点儿汤挺好……谢谢斯容姐！”

“这孩子，说什么呢，意思是小臣要找个小女朋友啊？”白斯容说着扭头看了眼，再回头抬手浅挥，“我先去那边啦，你们……哇，才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慢慢吃，方鸿，走前一定要跟斯容姐吃个饭，要知道你来这顿就是我招待了。”

“嗨呀，斯容姐客气。”宋方鸿感觉气氛愈发微妙，大爸又咋的了这是。

无视身后的斯容姐这个斯容姐那个，简单阐述了下哦我没跟你说吗我就是不喜欢她啊，没说过吗，那现在说过了……好了，我们来聊别的吧。

黎臣拍完裤子上烟灰起身进了厕所，找个位置缓慢释放完，水龙头流出的温度格外清凉，镜中脸色不差的人帅气依旧，被不爽不爽不爽占据也帅，就是越觉得眼里带着不爽意味越浓。

按上水龙头甩甩水，撑着洗手池台边愣了会，抬脚两步差点撞上个人，盯着地往外走的视线内的黑长裤，往上移拉到下巴的黑长袖外套，退半步拉开距离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虽然没证据只是第六感顺理成章，但帮着无端恶意的无端恶意更他妈晦气。

……好像把心和脸搞反了，还真的白了他眼，不好意思哦。

秦终南盯着离去的背影脸冷了下来。

黎臣出来没两步就对上了白斯容的目光，她略尴尬也保持温柔眯眼笑了笑，回了个淡淡的笑容，看屁啊，跟你弟弟群玩儿去。

买的海鲜种类多量还好，剩了三分之一，好大儿建议打包，隔壁便利店买点儿啤酒回家唠嗑喝，白斯容那边分汤还是给了他俩一人一碗，说了不喝就是不喝的人自然不会喝，虚的人咂嘛味儿咂嘛得龇牙咧嘴，说什么几把中药汤能苦成地狱小鬼呕吐物样，趁忙起飞的服务员丢下塑料袋打包盒大儿只能手忙脚乱亲自打包的间隙去结了账，回来一拎感觉剩得没想的多……海鲜好腻啊，吃不动。

“我没喝，”黎臣说着已经在推门了，“好好玩儿，斯容姐。”

“我喝了我喝了，他不行，我都喝了，巨鸡儿棒，巨真材实料，多谢斯容姐，”宋方鸿回头又招手，“咱再联系……”

这一切的意义都是什么，怎么都孑然成孜然一身还这么烦，不认不行，真是个厚着脸皮的天大错误决定。

宋方鸿把打包袋往黎臣胳膊上一挂，快步走进便利店，后者把袋子顺着胳膊都往后抖了抖，空出手掏手机翻出他哥微信聊天界面，指头犹豫停顿半天，退了出来。

“操，死沉，”再抬眼宋方鸿抱着两箱酒冲了出来，“臣儿走！他娘的胳膊折三截了！”

“……我操，”黎臣跟着他快步往回走，“大哥，大爷，您过了今晚没酒喝了？”

“两箱八折呢！八折！”宋方鸿大步流星头都顾不上回，“您有便宜不捡就跳海跳河伤天害理的坚持呢！”

黎臣笑着骂了声，长腿一迈更快步走到他前面。

便利店拐弯两步就单元门，搬着两箱酒的宋方鸿哎哟几声就窜进电梯把箱子往地上轻扔着一放，甩胳膊接着哎哟。

“您这体力，”黎臣抬眼看屏幕顺带斜了他一眼，“能追着哪个姑娘就怪了，婚礼上公主抱不得两根胳膊底儿掉？”

“这玩意他妈跟老子未来的老婆一码事儿吗！”电梯一停，宋方鸿抱起摞一块的酒箱就往外走，“老子绝对娶个跟周晓颖那样软得不……操他妈！啊——！！！”

黎臣刚抬脚就被这突如其来尾音劈叉的一嗓子吓得一蹦退三尺，背被自己砸到电梯厢背上也跟着嗷嚎了声，抬眼是大儿扭脸哆嗦的背影，全身满脑子都是梆梆剧烈心跳，要有张镜子现在嘴唇绝对比青提还紫。

“怎么……你他妈吆喝什么！”黎臣不是壮是撞了撞胆子，身上一阵发紧抬手锤腰侧，紧张僵硬给这儿使劲来两锤能好点，顶着砰砰不算完的心跳也缓缓探脑袋，“什么鬼……”

话停在齿间随喉头滚回肚子里，是做好看见什么牛鬼蛇神菩萨佛祖唐三藏白龙马蹦跶，不喜欢这种突然闪现的场面儿也得保持淡定的心理预备备，不过在一探脑袋就近距离面对面的时候没压住又吆喝了声，腿部神经有自己想跑想溜想一二三冲破电梯跳进电梯井摔成肉泥的抽抽，还好电梯间的灯是亮的着，可能不是闹鬼加全部力气理智忍住了。

就出电梯往左一扭头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站着个……真心看不出年龄，但应该不太老的女人，白漆漆刮腻子，粉刺在顶光下投出吓死密恐小阴影的脸，暗红玫瑰色口红涂得乱七八糟，头发属乱糟糟海草还是海藻，脏乎乎油腻腻带着卷儿，能看出来挺长也能看出来八百年没洗过一坨乱糟糟，靠近电梯那只眼睛……现在分不清左右了，似乎是义眼，连瞳仁都懒得做找了个惨白的球就塞进去那种，惨白光下只能射出更惨白，只一眼心脏就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呱唧到瓷砖上蹦跶。

不只窒息，嘴唇得是世界上纯度最高的紫。

“不……不不不好意思啊姐姐，我们没成想这儿有人，”宋方鸿深知他好大爸是那种鬼出来腿脚会僵硬的角色，一回神就回退半步护着他往里走，“吵着您了是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黎臣也努力回神，心脏邦叽邦叽掏钥匙，手抑制不住颤巍巍开门，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黑暗吓得呼吸顿住，真不是胆子小主要……这种场面儿真怕，动不了无处躲避只能尖叫的。

“我操……”宋方鸿放下酒把门带上，摸到墙上开关开灯，“我操！这……您邻居啊？闹幽怨女鬼啊？”

“她……我也没见过，操，”黎臣把钥匙袋子扔到餐桌上打了个冷颤，联想到这跟鬼层没区别的二十九气息，搓搓胳膊眉头深拧，“别真他妈是大半夜乱窜的鬼……服了，这逼层都啥几把人。”

“嗨！就个……瞎了只眼还不咋讲究的女人呗，人家瞎了一只眼得多大刺激，跟个拖把似的正常，”宋方鸿蹲下撕开箱子拎酒瓶，心脏也扑腾但压了回去，“不过臣儿啊，她要真是你邻居，那你真得……”

房主还是上任房客留下的家具齐全，但餐桌上面对面坐着的俩人灵魂不怎么齐全，是个人都得缓缓，尤其类生物的生物疑似未曾蒙面的其余两户邻居之一，这比隔壁傻逼是隔壁傻逼要命得不止一星半点，邻里打个照面关系间就想报警的友好程度。

“受刺激，绝对受刺激了，”宋方鸿磕磕酒瓶塞进嘴仰头喝了口下结论，“咱弄不清也没必要弄，没在眼前发疯攻击人是不，邻居就邻居，有人且照顾看管着呢。”

“……嗯，”黎臣垂眼举瓶喝酒，问题不是有没有人看管而是……除了开电梯的确会吓一大跳，那只没瞎的眼睛特像记忆中黎叔叔没来前的老妈，空洞下丝丝儿冒着呢，“鸿儿，你不觉得这层特诡异吗？”

“什么跟什么！好大爸，您别闹鬼啊，”宋方鸿瓶子一放皱眉搓胳膊，“就个精神不正常的，咱至于这么危言耸听吗！”

“正常的不一样，不正常的才一个样，”黎臣也放下瓶子抬眼，“我不是说这个，这边儿……物理意义上的，特冷，阴漆漆。”

是因为海吧，屋里屋外哪扇窗都能看到，凌晨就阴漆漆黑乎乎荡悠悠的虚无。

时间滴答答一分一秒，人逐渐把事抛之脑后，心慢慢静，唠几句话题慢慢转，一个半小时好大儿八卦栏目彻底大鹏展翅，短短几天发生的事真不少，什么小打小闹情啊爱啊谁跟谁好谁跟谁打了仗输了不服啊，谁谁谁又这个那个了谁谁谁，第一次因为多少都是认识的人听来倍感亲切，也彻底怀疑自己是在发什么疯，怎么就跟着个没来由的第六感答应了他哥个随口一句邀约呢，脑了个大残。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怕孤单的，需要时连个面对面说话的人都没的被动孤单，想法一认识到就像巫婆阴笑干枯握长勺绝版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浓稠绿色液体，咕嘟进大脑冒泡。

“学校！”宋方鸿兴奋，“哪儿？美女含量？”

“傻逼，”黎臣啧了声，“没看，几月才开学。”

“这边美女……嘶，多得要死，”宋方鸿说着嘿嘿得更兴奋，“我就喜欢个儿高的，那腿那腰……操！吓老子一跳！”

隔着门传来的什么东西跟墙的撞击声，一声紧接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尖锐刺耳得能把老天划道口子。

黎臣心脏一突突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这！”宋方鸿脸也唰一下没了血色，“我操！……不会刚那女的吧？”

黎臣做了个噤声手势，起身凑猫眼上往外看。

出了电梯间就没感应灯，全靠小窗投进来的月光，隐约是一坨小人影正朝一坨大点的人影动作不流畅地发起着进攻，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但尖叫逐渐有了形状，从一句杀人犯开始又声嘶力竭一遍遍喊着去死，声音可怖得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去死！去死！去死！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不断重复的高昂尖叫冲击神经，没一会黎臣就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心脏像是被冻得梆硬，寒意扩散全身，从人类喉咙里发出的魔鬼高语似曾相识，和刚有记忆就持续这样的老妈难说孰更胜一筹，胃蛄蛹着有点反。

“这他妈真疯子啊！”宋方鸿也凑过来挤着看，皱眉小啧了声，“臣儿，报警吧？”

“嗯。”黎臣转身准备去拿手机。

“哎？不对——操！这他妈得出人命！”宋方鸿突然电光火石一嗓子，下零点一秒猛地按下门把手推开了门，还没来得及移动位置的黎臣试着一阵风扑在脸上，转头是个单薄背影退得离眼前手边越来越近。

女人双手高举把寒光直泛的刀，僵硬扭曲着快速扑了上来，五官像伊藤润二笔下的人物，惨白的义眼反渗出月光，张大咧开的嘴唇暗红艳艳，没剩几颗的牙黑黄……背影却在此刻收住脚步没要躲闪的意思，甚至都没回头看眼身后打开的门屋里的光。

“我操！”黎臣下意识抓住那人胳膊把他往后狠狠一拽，宋方鸿眼看刀尖带着寒光逼到眼前立马砸上门，喘着粗气转头心脏怦怦跳，差那么零点零二秒就变成个凶案门前了……

也不知道是后脑勺和墙亲密接触的声儿大还是砸门这下大，黎臣在响声过后脑子嗡嗡的，几秒后迎接了头部传来的猛烈钝痛和眼冒金星，反胃感袭来，捂着后脑勺五官皱巴成一团……原来走马灯当当当当唐僧念经西天取经溜一圈不过一瞬间。

没缓缓的时间，那无限接近于贴在门口的尖叫咒骂声和尖锐物体不断刻过划过扎进拔出的声音听得人眼珠子发疼，宋方鸿打了个冷战，皱眉捂耳朵肩膀撞撞还在走马灯光怪陆离的黎臣，歪歪脑袋抬下巴疑惑什么情况怎么办。

黎臣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声音再次传进耳朵，瞥了眼跟被鬼上身似的站着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的某人，虽然黑漆漆瘦长背影一眼就知道是谁，但世界啊，还真是很奇妙的呢。

“先！”黎臣捂着耳朵喊，“进卧室，要他妈聋了！”

“操走走走，哪来的疯婆子……”宋方鸿跟在黎臣身后走了两步，回头看人没动又回来拍拍肩膀，在还是没动会不会也……嘶，这位像外国来的朋友应该是被吓傻了，使劲拍了拍半推半扶着进了卧室，门一关朝天花板舒了口气，世界清净了一丢丢。

黎臣坐在床上缓了会，尖叫和金星合奏出一首地狱mv，清醒后扭脸看了眼傻逼邻居，月光下还是沉默不动站着，鸡皮疙瘩突然全身一过，有点……全身都很诡异的气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