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啊,就这个肤浅的年纪,大家都肤浅呐,但是怎么办呐……
十月初的薄夜微微凉,火锅暖和舒服,慢悠悠悠吃了真不少,好大儿监督后表示满意并询问一会去哪,看他不想回家那只能找个酒吧,问蒙楚说人满了,明天可以,今天……溜达着找吧,旅游城市的十月一,人不满为患就有鬼了。
结完帐向未知目的地进发,现在位于火车站和家间那条游客街上,最后进了家门头泯然于众门口的,门廊挺长店挺大人没俩,这种季节都没顾客……喝了几杯再看好大儿的脸,想想自己的半死不活,很老泪纵横。
聊到周晓颖同学,宋方鸿同学乐得开花爆改愁眉苦脸:“同学一块出来旅个游能咋的,能吃了她还卖了啊,再说又不是俺俩单独,至不至于装死不回微信的……这截儿差太他妈大了,比他妈黑洞还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坚持不动了啊。”
“大儿,你大爹无数次真诚建议过你,”黎臣听得耳朵起茧子,烦得捶桌,“快他妈换个吧操!烦死了!”
宋方鸿把酒瓶在他杯上磕了下:“哎,你别说,我最近心里是直犯嘀咕,嘟囔得心肌发炎了都,狗,虽说舔,舔狗,是吧,但别的狗都能舔到手啊!不能舌头都嗦啰抽筋了还他妈哦我们只是好朋友啊!说好听点儿是暧昧,说他妈难听点儿不就陪吃陪喝陪逛还得付账大傻逼吗,看个电影行拉个小手行亲个小嘴不行,气氛都他妈到那了……”
黎臣听得膈应:“到哪儿了,不循序渐进么。”
“这还不够循?!老子两年都能……操!”宋方鸿忿忿切换愤愤,“老子不是想跟她在一起还追什么!脑残呢么!”
黎臣最近也心烦意乱,不过擅长自我合理化:“告知一下呗,我喜欢你,我的事儿,你爱咋咋,再说亲了就是喜欢吗,谁跟谁不能来一口。”
……什么毫无逻辑的破理由。
“亲了不一定是喜欢,不亲一定是他妈不喜欢,你不懂这个,”宋方鸿开酒,“哎呀,我好大爸连凑上来亲的都不要,咋能懂喜欢的浪漫美好,恕在下肤浅,不该跟您探讨如此高深的问题。”
黎臣眉头拧起来:“是,吗?”
喜欢,多单纯一事儿,就喜欢呗,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怎么怎么样,期盼,期待,强加,施压,总会有很讨厌的变质,比如不断爱上这个喜欢着那个的老妈,因为感情被弄成了什么样,顺带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
不喜欢的闹着玩玩就算了,真喜欢的……操,竟然会想是真喜欢,完了。
黎臣瞳孔都瞪圆了,酒干脆利落洒了半杯:“……什么玩意儿?”
“哦,他说可以,我也挺意外的,”宋方鸿理所应当,“不过挺晚的,本来想约吃饭,现在只能喝酒了。”
黎臣擦桌子擦胳膊擦手:“你约他干嘛,熟不熟啊,有病啊?”
“那咱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块见见呗,上次你跑走,隐之哥好急好急的,”宋方鸿耸肩,“那我咋办,只能问隐之哥要他电话打啊,就在你隔壁呢么,后来加微信,好几次才给通过,你又正好能联系上了,我就尝试性跟他一说,没成想他就那么去了……”
“你……操,”黎臣想到了点什么,“行吧,你叫的人,你负责跟他……玩儿。”
“嚯,那咋能行,”宋方鸿摆手,“我知道你最烦这种……沉默寡言的,但邻居嘛,隐之哥也说……”
声音又开始消失,人又开始沉默,突然变成了堵感觉要去撞一下的墙,不然就会一直想他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为什么知道自己对他有好感还这样那样,没学过什么叫没好感就避嫌还是跟自己脑残谈那些几天恋爱一样,你喜欢我长得也还不错就……如果是这样,那打死不会有进一步发展,毕竟自己最清楚在这种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干脆死命撞一下完蛋。
然后就,同性啊……
大儿酒量本来是比自己好不少的,但回过神来他突然就开始要把月亮摘给周晓颖了,喝完最后一点带着摘月亮抓星星的回家了。
往床上扔个人能累出一身汗,真是虚得不行。
洗完澡抹去雾气对镜子发呆,以前看天会觉得蓝得要死不错啊,现在会想你他妈凭什么这么蓝是不是有病,凭什么你能蓝我不行只能灰嗡嗡烂唧唧,然后天就灰了。
害怕,不是主观的,感觉内脏在烂掉,会发出味道那种烂,不舒服。
好大儿直挺挺睡得很香冒鼻涕泡,另一个直挺挺半点睡不着,困,闭眼,清醒,睁眼,烦躁,困,大概这么个流程,如果前一天睡俩小时再喝半天酒才能睡得那么好,那!那……有病啊,自虐上瘾呢,谁他妈睡俩小时第二天不困,悄摸下床冰箱里翻出瓶烧酒,再悄摸上了客厅飘窗,开窗点烟慢慢喝。
离得太近了,风都带着猫肚皮味儿。
风啊……
天蒙蒙亮睡着天大亮醒被晒醒,发现自己跟酒瓶子待在飘窗上,什么颓废流浪酒鬼……悄摸爬回床,大眼瞪手机玩了仨小时迷糊半梦半醒,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吱呀起床声彻底弄醒了。
时间,中午十二点,好大儿,往厕所暴冲,床上的,心情烦躁脑袋很痛,又迎来希望地球毁灭的一天。
“你是不没睡好,你就说你是不没睡好!”宋方鸿掐腰颐指气使,嗓子震天雷,“扁桃体发炎能他妈睡不好吗!怎么连个觉都他妈睡不好!”
“滚啊,大清早的,”黎臣烦躁晕乎,又砸回床上,“吆喝个屁啊。”
“哎,臣儿,你洗衣机里那个……”宋方鸿突然想起什么,嫌弃噫了声,“不知道啥玩意儿……嘶,有点怪啊。”
“洗衣机?”黎臣愣了愣猛地想起来里面是有点什么,跳下床往卫生间冲,夏天的衣服裤子都是手洗用不到洗衣机连带……操,长毛了,怎么能他妈忘这么久!脑子呢!
宋方鸿扒门露头:“这是啥玩意儿啊,被呐?你给养这儿的呐?”
黎臣被他形容乐了,乐完看着这坨绿绒绒不知道咋办,总不能连洗衣机都顺窗扔出去:“得扔了。”
“绝对得扔啊,”宋方鸿凑上一眼就捏着鼻子再躲开,“你咋啥都能忘……”
黎臣不怀好意地看了他眼。
宋方鸿立马秒懂并秒冲开跑走。
黎臣不急不慢跟了上去,嘴角勾啊勾。
现成的好大儿不用,简直伤天害理。
首先,需要个大垃圾袋,但是,没有,所以首先的首先,要找个大垃圾袋,便利店没那么大的,不过灵机可以一动,一公里外五金店买了个大麻袋……
黎臣往回走的路上突发皱眉:“其实,是不是,咱俩手上套个袋子,捧下来,直接垃圾桶,比较快点儿合理点儿?”
宋方鸿对天叹了很大一口气,看在大爸憔悴成这样的份儿上,就只这口气吧。
这城市的秋天全然配得上秋高气爽这个词儿,天高蓝得澈远清明,风清爽淡恬幽静,空气特别好闻清新猫肚……滚。
被吧,基本是干的,绿毛吧,旺盛郁葱,拿出来的过程吧,不能直视不能赘述不能存到脑子里,原来比起麻袋他俩更需要口罩。
黎臣捧着一半被不想被蹭到身上:“走啊!”
“慢点慢点慢……操!回来给老子洗衣服!”宋方鸿一个不留神白T恤就多了小块绿,欲哭无泪一嗓子,“不准用你那个长毛洗衣机!”
黎臣等电梯且捏着被的手伸出去老远:“给你买件行不行!”
“老子光着出去!”宋方鸿嫌弃得老远。
“穿我的!”黎臣拽着被把他和绿毛往电梯里拉。
绿毛,洗衣机,桶自洁一下还能用,多倒点84就行,俩人听着洗衣机嗡鸣吃了个外卖,一通各种聊,之前那边儿谁谁谁又怎么样了谁谁谁,谁谁谁的女朋友背叛了谁谁谁搞上了谁谁谁堵了个人打了个仗……蒋女士偶尔会问他过得怎么样,说走了也好,换个没有记忆的城市好好生活,从小看着那样长到这么大欣慰啊……挺多的,听得饭又吃不大下去了,上这儿没过好,还挺对不起蒋女士的。
下午出去逛了逛,天非常好人也非常多,人潮的热浪盖过了风的清凉,走着走着又累了,咳嗽了,破体质破精神。
“这儿满大街卖啤酒啊我操,”宋方鸿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尝尝,挤进人堆回头喊,“臣儿!你喝不!”
黎臣本来想说大下午喝个屁酒,抬头一看晚霞又有冒头的迹象,喝点就喝点吧,现实就是拿来逃避的:“我要淡点儿的。”
跟饭店桶里打出来的酒味儿一样,好喝的,走在街上穿梭于人流间喝酒的感觉也很独特,我在这里,在天空下,在人群中,川流不息,无数陌生灵魂□□间。
看呀,我在这里,你呢,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