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不到八点，打了个车去红叶，一下车就看蒙楚在门口坐着，渐近渐看见愁苦，黑眼圈耷拉的。
蒙楚挂起的笑容也虚弱：“bro~”
黎臣有种哇好虚弱哇我现在看起来也这样吗的感觉：“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ye，thank you，bro，”蒙楚站起身伸懒腰，哈欠一个比一个深，“hey，bros bro~”
“hi？”宋方鸿感觉是在叫他但英语垃圾，好大爸英语也垃圾难以求助，“do you need help ？”
“nothing，thank you，”蒙楚进店就精神了，回头冲两人招手，“come on！”
“臣儿，”宋方鸿盯着背影凑近，“这是个外国人酒吧啊？”
“怎么着，”黎臣往里走，“限制人种国籍呗。”
宋方鸿跟着他走但疑惑：“没法沟通啊，大爸。”
十月一是真热闹，二楼的人声鼎沸顺着楼梯滑，音乐比上次略嗨一点，被安排在了酒瓶树旁边，抬眼就是光熠熠。
“we have one friend，”宋方鸿努力，“he 额……”
蒙楚一个手势：“ok~”
“yes，”宋方鸿也不是放弃了，只是人生啊，这个努力的方向……哎，来得正好，立马大弧度招手大声吆喝，“南兄！这儿！南兄！这……”
黎臣被他吓了跳，回头在心里啧了声，还真来了，什么时候成个爱凑热闹的了……什么鬼称呼，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不过看见了秦终南看宋方鸿的眼神有那么瞬瞬不对劲，难说什么意思，反正不是好的。
蒙楚小心翼翼探身子，确定门口暂时没来人才抱着酒单上前，心里眼珠子一滴溜：“bro，Hoegaarden？blue eyes……上次喝的什么，和那位小姐……嘶，啊，这记性。”
黎臣愣了下反应过来，缓缓扭脸看了他眼，叹了口气不看了。
蒙楚无辜龇牙笑。
宋方鸿闻到了怪味儿：“纳尼？”
反正要了三杯一样的啤酒，热闹嘈杂中的一小片沉默，感谢好大儿不遗余力的活跃气氛，不过想到白斯容就开始不爽的某人心绪略难平。
蒙楚每次酒都送得特别鬼祟，一直往门口扫，酒上桌立马闪回吧台，宋方鸿角度视线正对门口，蒙楚一闪他一伸脑袋一闪他一伸，势要看到究竟会进来什么妖魔鬼怪。
黎臣眼看他伸了第十三次无语爆发：“向他妈日葵？”
“谁日谁？”宋方鸿接着伸脑袋，“也没啥啊，咋跟闹鬼似的，外国人还有啥……你他妈说植物大战僵尸里那个吧！”
“仨头的。”黎臣也回头看了眼，让他这么一说背有点凉。
“啥就仨头，加咪咪头呗，咪……”宋方鸿刚想玩儿那个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的梗，瞥到了秦终南嫌弃的眼神，大概是嫌弃，反正不怎么友善，讪笑完手不知道往哪放，默默举杯，“南兄，晚饭吃的啥？”
秦终南不说话也不理。
“哎呀这酒……”宋方鸿只能喝了口再把杯往黎臣面前一伸，“来！喝！”
黎臣跟他碰了下杯皱眉：“别动您那破脑袋了，我他妈要晕车了。”
“这能怪我吗，那哥在自己店里跟做贼似的，”宋方鸿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嗝，“我也没睡好，你那破枕头是不有啥魔咒啊，上次睡就做一晚噩梦，这次又他妈一晚上，你平时那三天两头的梦……换个吧，被都扔了，整个新四件套……哎！你生日马上了……”
“我怎么睡都做梦。”黎臣直接打了个断。
“不不不，我们亲爱的蒋女士就说啊，所谓枕头，是枕着的，枕着枕着就……”宋方鸿说着说着就整个僵住，嘴慢慢慢慢从能塞一个鸡蛋变成俩继而仨，“……操。”
黎臣就抱胳膊看他，看还能整出什么活儿来。
“不是不是，我操……臣儿，你你你……”宋方鸿做贼悄摸，眼神没从门口移开半分，“你记得我昨儿说的那姑娘不，巨鸡儿漂亮那个，我擦，她她她……我操！真是哎！门门你看看看……”
黎臣想起来是有这事儿，扭头看多漂亮，如果不能一眼也就泯然……哦好吧，是漂亮，光下能安上个巨的程度，完全不泯然，红棕长发挺卷中分公主头，骨相很不错，五官脸型被骨头撑得完美，身材也好，确实可以。
不能说大儿审美多进步转变多迅猛，主要真好看的谁都会夸句好看。
秦终南眉头皱过：“怎么。”
“他昨天见过。”黎臣懒得多说。
“何止！”宋方鸿心脏要从喉咙里滚出来，“老子这条命！”
黎臣打断：“蒋女士给的。”
“哦！是！但是！哎，她咋站着不动捏，找人啊？”宋方鸿继续仨头向日葵伸脑袋，“哎，你俩说，她要自己来，咱请她喝杯聊聊天儿……”
黎臣叹了口气，要来找男朋友的那就有意思了，再转头看，她走到拐角没再动，不像找人像同行来打探情报的，拿着杯不知道什么……喝完了，手一垂杯子流畅滑进垃圾桶了。
下零点一秒，人悄无声息迅速朝吧台冲了过去，轻快灵活利落得脑袋一转只剩蒙楚被抓着后脖领揪出吧台揪进个楼梯下小屋，手在空中无力抓啊抓眼神惊恐门牙反光，再零点一秒消失在门后，有点像往地上一看发现咕噜噜的是自己脑袋。
宋方鸿呆滞。
葛生见怪不怪，注意到目光冲他们笑了笑，转身打酒。
黎臣勾嘴角：“还请吗？”
“额，如果不是她男朋友的话……店员！那好办了！”宋方鸿突发手到擒来，“南兄，你觉得好看不？”
秦终南不理，一言不发玩手机。
宋方鸿对自己的审美很自信：“臣儿？”
“挺好的，比周晓颖好看一万八七千倍，”黎臣喝了口酒按脖子，“仨头向日葵。”
“咱就是说，”宋方鸿郑重，“要微信不代表老子不专一……”
郑重完开始人类观察，漂亮姐姐出来了，漂亮姐姐在吧台里喝酒，漂亮姐姐被那个高大的外国人搂了，好他妈亲密啊呜呜呜……伤心心，心碎碎了。
“啊？”黎臣皱眉，怎么可能。
“俊男美女最他妈讨厌……操啊！为什么是个比他妈比萨斜塔高的外国人！！”宋方鸿青涩激动期盼瞬间失落脸垮垮，略幽怨看了眼秦终南，“南兄，你是不也这么受……算了，别告诉我，我听不得。”
“啊？”黎臣这下是为了人家俩男的在吧台亲来亲去搂来楼去您半眼没看见是吧，权当外国人礼仪了是吧！
“你们外国人……”宋方鸿说着僵了个大僵，来了来了，漂亮姐姐走来了！
蒙楚站着一揽黎臣肩，再一指：“bro，琳！琳，bro！”
黎臣抬眼一愣，猜过但觉得不可能，现在是了又挺意外：“啊……你好。”
林瑟不动声色地打量过他们，然后微微笑，背着光从轮廓到发丝都发亮：“我叫林瑟，你们好啊。”
宋方鸿小雀跃激动。
黎臣有个神秘妹妹的印象，应该就是她，近了看更漂亮，戴了美瞳还怎么，眼睛是很淡很淡的棕，但这个骨相再立体也是亚洲人的立体，顶多稍一点混血……亲妹妹，不大可能。
“嗨！小姐姐，”宋方鸿捡过大爸没接的话茬，牙呲得自信大方，“你还记得我不？昨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我就……”
黎臣就听大儿在那就，就半天实在就不下去了，叹了口气帮找补：“他脑花就被撞出来了，谢谢你。”
“对对，脑花脑花，”宋方鸿手指勾勾试图摆个形象的大脑，“很严重的……”
“过马路小心些，假期车多，”林瑟笑着挥挥手，“好好玩，晚点见。”
蒙楚颠颠跟着：“好好玩！晚点见！”
宋方鸿乐得也颠颠：“好！”
黎臣知道是大儿也嫌弃，无比嫌弃，宋方鸿看到赤果果的眼神不服：“就属你他妈最看脸，你还嫌弃上我了，追你那帮子你他妈不也挑最漂亮的在……”
酒是上次喝那种橘子皮，第二杯，那什么大概第十来次了？大儿终于看见了发现了，终于脖子僵住大脑飞速运转了，小声念叨那俩外国人在干他妈嘛啊，一对儿啊，真开放啊……哦！那就不是漂亮姐姐男朋友了！！
蒙楚端来一排小杯子，说店里送的，挨个点完火拿起一杯吹灭，示意来我们愉快碰一个。
火灭杯子也烫，闻起来浓厚咖啡奶油味儿，温热香甜过甜，又是个顺着喉咙暖到胃的，烧脑神经。
吧台铃铛叮铃铃，视线纷纷投的不包括好大儿，神秘妹妹只要在那儿，脖子就要扭断了。
“Good evening！”蒙楚豪气把铃铛往桌子上一拍，被看了眼立马摆好，“everybody！喝酒比赛，五分钟后开始，第一名香槟，来报名！啤酒，吹瓶，快的第一！三轮！”
蒙楚背后好像发生了些什么，回头抱怨了两句：“第二……fuck！活动！那里看……传单！我发！”
这桌除了大儿对出风头都没兴趣，黎臣笑着目送走大儿，转头就对上哇凉哇凉的蓝，嘴角不自觉就收回去了，秦终南就那么阴沉着盯他看：“看我就笑不出来了么。”
“您照镜子看看自己表情，盯仇人似的，”黎臣往他那边坐过去，这角度能直观看到大儿背影，眯下眼睛找出来就扭脸了，“我又怎么你了啊，生些气。”
秦终南目光也停留在活泼背影上一瞬：“我讨厌他。”
黎臣眼睛睁了睁随即眉头皱起来，又干嘛啊这人。
“你见到他，比见到我开心，”秦终南声音淡如止水，湛蓝里是酒瓶树映出的点点光，“不能对我笑，别只用那种眼神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