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边转了圈挑了个小酒馆,门口几桌人,灯光昏黄不幽暗,音乐轻慢,吧台里年轻调酒师晃雪克杯,旁边站了个面带微笑大胡子,吧台前两瓶啤酒,腿一伸得老长悠闲听歌。
手机震,掏着看,不想接,挣扎接。
“……哥。”黎臣浅应。
“小臣,见到斯容了吧,”黎隐之声音来得温和,带着笑意,“感觉这城市怎么样?房子呢,去看了吗?”
“都还行,挺凉快的,”黎臣倒啤酒喝啤酒,“斯容姐也很好,看着挺精神的,那么忙还来接我。”
“哎哟,斯容也说你看着挺精神,这心有灵犀的,”黎隐之笑了起来,“精神就好,无聊找斯容,让她带你吃好吃的去,好好过个暑假,好好放松放松。”
“哥,我差仨月成年了,不是三岁小孩,吃饭不用人陪,”黎臣着实是不喜欢白斯容,看着她就不喜欢,她对自己估计也差不多,就他哥整天给撮合,“斯容姐也忙,别整天使唤她了,两头跑什么呢。”
“跟你嫂子客气什么,让你大老远过去,就是为了有个能照顾的,”黎隐之说着顿了下,“小臣,真都还好吗?”
照顾,都还好……这俩词儿五个往他身上安,他哥学傻了吧,照顾过吗,好过吗,说个屁啊,又不是为了他俩来的,一瞬灵感所以换个环境罢了。
大胡子拿来第六瓶啤酒,手里握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按一下瓶盖就吧嗒掉下去,酒瓶笑眯眯递过来。
“谢谢。”黎臣接过来喝,静吧啤酒属实淡,自己这个小破酒量都没被灌懵扫去烦闷,估计得喝不少了。
“帅哥,来旅游的?”大胡子保持笑眯眯,撑在吧台里伸脑袋,“看着不像本地人。”
“……怎么了?”黎臣看了他眼。
“没别意思,单纯问问,这季节都是游客,一个人出来旅游……”大胡子目光向他身后飘,嘴角弯成意味深长的弧度,“玩得开心,有需要喊我。”
黎臣疑惑转头,个挺……谈不上漂亮,也谈不上泯然于众人,长相偏清淡的长裙姑娘端着酒杯站他身后,腼腆笑着抿嘴唇。
“你好啊,”清淡长裙冲他举了举杯子,轻声细语,“我玩游戏输了,可以喝杯酒吗?”
“……嗯。”黎臣不爱搭理也还是拿杯子和她碰了下,想找个人说说话,但不是陌生人,更不是酒吧搭讪的陌生人。
“那个……”姑娘犹豫了下,仰头把酒一饮而尽,脸红扑扑双手捧着空杯,没离开的意思,“我看你好久了,加个微信吧。”
黎臣挑了下眉,也没大有礼貌拒绝的心情。
头疼,又是睁眼就要看这恶心世界的一天,什么时候才能死呢。
秦终南闭眼缓了会开始活动僵硬手脚,下床拉开窗帘,热浪瀑布般的阳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随之升高的温度也,很恶心。
万里无云,直视太阳到眼睛刺痛得忍不了才慢悠悠去客厅拿了瓶水,打开药盒倒出今天的分量一股脑吞了下去,手机扔回桌子上,待到感觉药物起了点微乎其微的作用,洗漱穿外套把拉链拉到最高,按把手推门。
黎臣知道自己运气从来都属于偏差那种,也知道糟糕的情况是由各种差劲运气组成的,此刻不仅理解得更深刻,还知道了原来真的跟磁场没关系,想把脑袋往打不开的家门上狠狠嗑几下,最好能嗑出脑震荡。
什么情况呢,就是昨晚喝完酒疲惫困倦不断袭来,回家沾床就过去了,一觉到中午发现手机没电关机,翻包不见数据线影子才想起可能就是根本没拿,静吧里借了个充电宝充电后完全忘了这事儿。
而且,而且……为什么没电呢,破房子为什么根本没他妈电!为什么!上厕所才发现开他妈灯没反应试完全屋都没反应,对这颗不知道扔在哪里被当废料搅拌的大脑由衷敬佩……出来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区域性停电,结果看电梯能正常运行,估摸着只有自家没电试图回屋再说,站门口一摸兜发现没拿钥匙。
出门时扫了眼,新钥匙就那么安安静静躺在桌上极其陌生,原来脑子在把旧钥匙扔进垃圾桶的时候给不小心一起扔进去了呀,哇哦。
突然想起来之前宋方鸿跟蒋女士出去钓鱼玩儿,钓上来条小银鱼嘚瑟着嘚瑟着钱包顺河悠悠飘走,听了还嘲笑他这时代谁带现金出门,结果……行吧,重点是现在,这座城市唯一认识的人是白斯容,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联系的也是白斯容……关键也联系不他妈到啊,都不知道她医院在他妈哪,服了。
放原来走一步就是宋方鸿家,现在……刚带着鄙夷的眼神一瞥,门吱呀一声,短暂四目相对,对面冷漠关门转身就走,咬了咬嘴唇,求助就在此刻是就在此刻,但跟这娘炮求助和跟白斯容求助的不爽得有一拼,干脆利落扭头闭嘴。
“那个,一等……”黎臣还是手心冒汗的开了这个口,情况两句话讲完,希望他能帮忙借个充电宝的请求一句,被打量一眼啧了声掏兜按手机给他看,一人一没电的机,起码是个邻居……哎操,昨儿是不……把这茬给忘了,服了。
“……跟我有关系么。”秦终南扔下句语气里带着冰碴子的就走,黑背影带起的小风都阴得入骨邪,脚步无声。
黎臣气得心脏一抽,嘴角狠抖了下,果然行动不能按下意识来,妈了个……行,去他妈个世纪大傻逼,这半年能再跟他说一句……操!手机怎么办!去他娘哪儿找开锁的!烦死了!
办法在脑子里翻了遍还是得求助,记得楼下有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哦,还不止一个,选了个最近……不行不行,不要按第六感来,先去了那个远的,店员有充电线是有充电线,插头不匹配,又去了那个更远的,同样情况,回了那个最近的,借到了充上了……有病啊!老子的狗屁直觉,你他妈老玩儿老子,有什么意思!老子挂了你不也得跟着灰飞烟灭!
开机就是俩白斯容的未接电话,回拨过去说晚上一起吃饭呀,见见你哥哥的朋友,别担心别担心,他们跟你是同龄人……对了,我今天忙,走不开,记得帮我带束花,祝贺病人出院那种哦。
什么跟什么,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斯容是他哥从高中谈到现在的女朋友,去美国前求了婚进化为未婚妻,你要那么看着,就是个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没任何攻击性可言的漂亮学霸,自己对她的喜欢不起来属于……她里子绝对不长这样,控制欲挺重,很爱安排人,偶尔有意无意蹦出句难听话,见的次数不多,他哥三四年前去了美国后更是一次都没,直至昨天,就这么打眼一看,这人的里子,绝对被翻腾得更奇怪了。
昨儿酒喝得不多但估计不是什么正经啤酒,脑子和胃都有宿醉感,软趴趴的瘫便利店椅子上像张饺子皮,漫长的时间,历史的洪流,偶然中的必然……买桶泡面吃,口味新出的,没吃过尝尝。
“终南哥……哥!”杨泽架着拐边蹦跶边哀嚎,“您说实话,您不是来探病的吧,来看小弟热……不是,你是不在家太闲了,索性搁我这儿……”
秦终南看了他眼,扒拉着手机就往外走,路过走廊经过窗外炎炎烈日,捏住领子上拉链上了楼顶,躲进阴影中点上烟,眯眼看烟雾弥漫悠蓝。
果然是个,没意思又恶心的人。
花店,是花店……吧,想收回冲动迈进去的右脚,招牌顶上不知道谁的大嘴叼着个牛头骷髅,风铃是血滴子的形状,墙上不知道铜剑还铁刀……不管真假,理由原理是什么。
“帅哥,”把玩俩球的黑袍大叔小吧台后探脑袋,“咱需要什么束花?”
“……给出院病人的。”黎臣目光从角落里爬满假蜘蛛的木乃伊身上移开,又撞上了只更大的蜘蛛,索性垂眼看地板,这是做旧还是……
“哦!那种一般康乃馨向日葵百合包一块儿,”大叔把球揣回黑袍不知道哪的兜里,“卡片写什么?”
“随便,”黎臣环顾四周磨了下后槽牙,“……您这什么装修风格?”
“帅得很吧?”大叔嘿嘿乐,动作麻利抓花抓包装纸开包,“都外国带回来的艺术品,中年男人的浪漫。”
“啊……”黎臣端详墙上不知道人还是兽还是什么东西哪个部位的切片标本,“帅。”
“那玩意儿本地来的,”大叔掏球转转又揣回兜,去拿放在桶里的康乃馨,“喝多了在医院偷的。”
“……帅。”黎臣只能扯嘴角重复了声。
“当时他们搁那儿搞展览,看见那箭头没?癌细胞,”大叔说着摇摇头叹了口气,叹的全是失望透顶追悔莫及,“有个□□切片,我老喜欢了,一展览完就被人收走了,真可惜呐。”
“啊,”黎臣真实无话可说,某个部位不自觉隐隐作痛,深吸了口气又闭住嘴,怎么感觉花香味儿也怪怪的,“……帅。”
饿了,把花一放报出位置后就懒散着瘫在出租车后座,什么嫂子才能让刚来一天半的小叔子吃顿饭还得带束花,什么他妈病人这不就是有他妈别人在吗,风吹进狭小空间都是花粉味儿,搓搓脑门烦躁加倍。
路堵得出租车走走停停,看着窗外的五光十色和行色匆匆路人发呆,从小就爱看这些,猜着想着他们要去哪,是不是赶着回家,家里是不是很温暖,都有谁……现在不太会了,怨恨愤怒没用,只有逼自己习惯麻木并随着长大逐渐保全,毕竟不正常的不是他,是所谓的那个家是出生,一直以来都无所谓得不能再无所谓,只是身处陌生霓虹的这刻,还是掺杂了真的有必要来吗的茫然,选择是不是属于大错特错没事儿找事儿了。
又是个烧烤店又热闹,喝酒吃肉的人聊得很开心,抓着那束花的人手指捏紧,包装纸被捏的有些变形,只感觉血液冲脑子冲到一半在凝固。
“快坐啊,小臣,”白斯容微笑着温柔招呼,“今天是在太忙走不开,麻烦你了……站着做什么,坐下啊,又发什么呆呢。”
黎臣控制着抽筋的嘴角别显形,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到有限中能离最远的地儿……傻逼娘炮邻居和个断腿拄拐傻乐的,白斯容怎么能怎么会……人生,真他妈万圣奇妙夜,刚从那花店出来被诅咒了吧。
“小泽,祝贺你出院,”白斯容接过花递给杨泽,眼神温柔得要成化蜜淌了,“以后骑车小心点,伤筋动骨一百天,为了玩把腿摔断了多不好,你妈妈该多担心你,你说是不是?”
“我去……断条腿就有花收,值,谢谢斯容姐!”杨泽愣了愣耳朵根红着接过来,抱着闻了闻乐得跟花成了亲兄弟,“也谢谢这位兄弟啊,额……隐之哥弟弟,是吧?我杨泽,老早就听说过你了,今儿终于见到活的了,嘿嘿。”
“你好,”黎臣的礼貌让他使劲扯嘴角笑了下,把哦那我死了也捡来给你看看咽下去,咬牙控制着表情正常,“你腿怎么了?”
“嗨!骑车摔了呗,你说这事儿闹的,”杨泽放下花大手一挥,石膏腿直竖竖伸老长,“黎臣!是吧?哎,你会骑摩托不……”
“小臣很规矩的,哪像你们,老是惹事情,磕磕碰碰的,”白斯容说着轻咳了两声,喝了口水,目光投向秦终南,“小臣,这是小南,他全名叫秦终南,好听吧?”
“……啊,”黎臣在心里翻白眼,还以为姓终呢,趴着张脸,什么东西,“哦。”
秦终南眼皮不抬一下,从头到尾只看手机。
“你俩没遇到啊?”白斯容目光又投向他,“那告诉你个巧事,他就住在你租隔壁,你们邻居哦。”
“是……吗,”黎臣面无表情平了个大淡,“我以为那层就住了我呢,静得闹鬼似的。”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在这边谁都不认识,也没朋友,跟邻居好好相处,”白斯容秀眉微蹙起,“小南这孩子话少,小臣,你先打个招呼吧,慢慢聊,就能熟起来了。”
黎臣梗了下脖子没再动弹,就一言不发地僵着,打你妈招呼,当个屁邻居,白斯容不会那么正巧……不对,那意思都直接了当了,房子不是随便租的,故意租傻逼‘邻居’旁边的。
……意义何在呢,给凑一块好玩儿?
“小臣!”白斯容喊完又叹了口气摇头,“算了,这孩子真是……小南,别介意啊,他脾气有点怪。”
秦终南还是半眼没抬,谁都不看不理,只低头玩手机。
“哎哎菜来啦,上菜了上菜了……”杨泽只能打断腿儿的圆场,估计这俩人肯定见过,不知道谁惹的谁……按常理来说,百分之八十是终南哥哥搞出的事儿,不过这人,嘶……难说。
菜是先前就点好的,一半辣一半清淡得不见油星,清淡那半自然在断腿的和白斯容那边,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吃几口,辣就辣吧,服务员又拿了啤酒和鲜榨橙汁,白斯容说小臣爱喝酒吧balabala……这倒是,尤其在她有意无意暗戳戳全说些自己难听话,还要尽最大努力让脸不冷下来的时候,一冷就压不住情绪真他妈会回怼回呛然后演变为发火了,然后他哥又好打电话来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这个那个那个这个……
此情此景此些人,绝对不是用来给他认识新朋友的,想干什么呢,白斯容。
腿断的还挺能活跃气氛的,可惜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活跃的气氛,从拿橙汁干杯到哎你转学来了啊,哪个学校啊,我不知道我没看,再到咋不看捏九月开学了,不想看,再到你有啥爱好啊平时都干嘛,等我腿儿好了一块儿打球去,我不会打球没爱好……也不会打游戏,没有,没匡你……平时?打工,上学,找活儿干……然后天儿就被聊死了。
“哎,”杨泽沉寂一会突然凑近去看他,“你带隐形眼镜了?不不不,那有色的叫啥……美瞳!你带美瞳了?”
“没有,”黎臣从手机屏幕上抬眼,“我不近视。”
“嚯!真没?那你这眼珠子咋这么棕,还怪浅的,”杨泽换角度盯着他眼珠子看,“天生的?……不对啊,我怎么记得隐之哥黑眼睛呢……你视力咋样?”
“很好。”黎臣感觉这饭局早可以结束了,硬聊啥啊……白斯容身边的人,同龄与否,都不能拿来交朋友,鬼知道安的什么狗心。
“哦……”杨泽也聊不下去了,头点得脖子麻,“你也混血啊?”
“像吗?”黎臣瞥眼刚被介绍说是混血血混得怎么这么牛逼原来不是美瞳粉擦得白得跟鬼一样的娘炮的,明知道是随口说的但还是嫌弃,自己绝对没长这副鬼样,“……哪儿?”
哟呵,终于能走了……钥匙!妈的钥匙!
每年都渴望是最后一个夏天,一入睡再也不会睁开眼……好恶心,想吐,全身冒出的冷汗丝丝钻进心脏,手脚发麻僵硬,头疼得像被人在头上打针了毒药,沿经络蔓延,半板止疼药的作用跟维生素一样,焦虑恐慌烦躁无力交织缠绕持续,鱼线死死勒进皮肤,痛苦又漫长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但能被切成一块块……
月光冰凉,夏天比冬天刺骨得更像零下十度,从亮处移开目光转身突然是抹极其熟悉的红色……跑一次,就一次,窜上云端,那里才温暖。
黎臣出于各种说复杂不复杂但不想过多赘述了的原因,又跑海边小酒馆儿去了,并在思考深沉的问题,什么是家,是房子,是没法儿回答你俩为什么不打一辆车,借口有地儿要去所以现在暂且找不了开锁的地方,是好他妈烦啊……有病吧这些人,老能闻到有阴谋的怪味儿,奇了怪了。
“好大爸!!”宋方鸿电话那头尖叫加嘶吼,“姓黎的!你他妈跑哪儿去了!!啊?!!!哪儿去了!滚出来!!”
“我……就说啊,我哪儿去了呢,”黎臣烦躁但心虚,吧台前连喝了两小杯啤酒,“你去找我了?”
“废他妈话!!宾馆说你前天退的房!!!”宋方鸿吼得嗓子要劈,“你是不是找你哥去了!连声儿招呼都没跟我打!!!啊?!!”
“……我哥美国呢,”黎臣手机稍从耳边拿远了点,心情也彻底沉了下来,就是说啊,怎么好死不死非得来这儿呢,“没那个能力。”
“滚你妈的!!你!……操!!”宋方鸿怒吼中掺杂进了丝悲伤,“说不送你了!你他妈偷跑个屁!至不至于!……你是不从决定走那刻就不把老子当兄弟了!!是不是!!!”
“哎!说什么呢,疯了你了,我就是……”黎臣对此也给不出个有说服力的解释,就是不想那个城市最后一眼是宋方鸿,也不喜欢临行送别饭什么玩意儿,“怕时间确定了你跟个娘们似的嗷嚎呗,高铁十小时,我脑子得被……”
“我他妈现在嚎给你听!”宋方鸿带着哭腔的一嗓子,街上风吹过只剩凌乱,“啊——!!!啊——!!!!”
“操……”黎臣皱起眉拿远了手机,耳膜给震麻了,直接对屏幕喊,“闭他妈嘴!”
旁边和大胡子聊得火热的俩姑娘然而止,目光也投过来,啧了声手机贴回耳边,心虚但烦躁,可以反过来了。
“你他妈还有理了?!让老子闭嘴!”宋方鸿完全不甘示弱,“黎臣,老子警告你,从今往后,咱俩他妈……”
“好了好了好了,错了行吧,你也知道我,我他妈……”黎臣再抬眼一愣,目光就那么跟手背蹭过嘴角,这个灯光下脸色更惨白,正要经过他身边的傻逼对上了,“……我他妈,服了,操。”
“你服……你他妈还有脸服?!”宋方鸿巨大声的一嗓子,“行!我当从没认识过你这个大爸!去你妈……”
“不是!啧……我他妈不是说你,”黎臣收回目光,一天见三次,个跟见鬼一样的生物,真他妈晦气,拎起小酒瓶倒酒,瓶口在杯口顿了下,“……大儿,我脑子是有个大病,可能长了点什么奇怪的刺……长话短说,来找我玩儿吧,费用全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