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琴看着来人,刚要往后缩缩,那把利剑又往前顶了顶,她只能作罢,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谢煜并不与她多言,吩咐身后的人:“将她拿下。”
沈觅向前一步,将曼琴从车中压下来,光线昏暗,他这才发现,车中还有一个男子,就是身量不高,体态玲珑,看不清什么样貌,怎的这谢小侯爷将所有人都押走了,这人倒是没说怎么处置。
因着想得多,他不由多看了几眼,谢煜脸色微变,带着不容无庸置疑的威压,将车上的男子抱了下去。
众人:“????”
夏临认出了那人,轻咳一声:“该问的问,该审的审,谁都不许乱看。”
宽敞的屋子跪了不少人,三个女眷瑟缩在一起,掌柜和小二在那瑟瑟发抖,只有曼琴还算淡定,依然死鸭子嘴硬的不招,还扯出了良家妇人之类的话。
夏临识出了她的用心,呵斥声:“曼琴姑娘,本来这事遮掩过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家主子不死心,一定要抢我们小侯爷女人,如今老巢都被捅了一半了,姑娘还要与他遮掩?”
“你这是什么意思?”曼琴微顿,咬牙切齿道:“在场女子,哪一个是你们小侯爷的女人?”
生怕说的少了,曼琴又继续补充:“不过没关系,小侯爷看上哪个,哪个皆都可是小侯爷的女人,当然也包括我。”
“你家主子,太贪心了,否则不至于这般,快快招了吧,你们去安州有什么目的?”
“这可不关大人的事。”曼琴面上带着笑,很是疲惫的打了个哈气,哼了一声别过脸:“在我这,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
“你是没有进过北镇抚司,不知道那是什么地吧?”沈觅哼了一声:“不若就拿你先试试新备的刑具了。”
曼琴闻言嗤笑:“我可是良籍!没有证据,我看谁敢对我刑讯逼供。”
那小二可不是良籍,他哭天抹泪道:“大人,这和小的没关系啊,小的只是负责接待这些人,他们要去哪,小的一概不知呀,大人饶命啊。”
夏临和沈觅见问不出什么,都默了声,只能先等谢煜回来定夺。
***
谢煜将江君凝放到榻上,但是她已经昏昏沉沉的了,她捏开她的嘴吃了粒提前备好的解药,发现她没有吞下去的意思。
唯余的力气,却是用舌尖将药丸抵了出来。
谢煜:“.....”
江君凝并不知道入她舌尖的是药丸。
她梦到谢煜纵身上了她要走的马车,撩开轿帘,还将那曼琴一脚踹了出去。
然下一刻,谢煜迫不及待的将车帘一放,在马车上亲她,还让她将舌头探出来,否则,他就掐她腰。
江君凝可最怕痒了,更何况他是要拿手掐自己的腰,她觉得谢煜又凶又俊又色的,想喊又喊不出来,她能闭上眼,乖乖的将舌尖送了出来。。
哪知道她刚将舌尖放回去,唇齿间竟一下子浸满了水。
他口水怎么那么多,上次可不这样,江君凝下意识想吐,但是她浑身无力,吐不出来。
腰间的那只手用力掐了她一下,江君凝嗫嚅着嘴,将口中的东西都吞了进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突然觉得好恶心呀。
她拼尽全力坐了起来,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想吐出来,却还是吐不出来,手指就探进了喉咙里,耳畔闷哼的一声。
她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手上果然落了一个东西,完全清楚之后,江君凝觉得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她...她...她将谢煜脖子给掐出血了。
看着他手上的药碗,江君凝才发现,对方是再给她喂药。
她眨着眼睛看着他,整个人娇滴滴缩了缩,看着他脖子上的指痕,浑身恢复力气后,赶紧给他道了歉。
谢煜望着她,喉结不自觉滚动:“你又梦到什么了?”
“我....”江君凝犹疑看着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没什么....”
谢煜调开了视线:“私宅外面我也安排了人手,自你被人带出宅子后,我的人就发现了,没有拦下的原因,是因为这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与其这样,还不如借他们的手将你送过来,你可明白?”
原来都在他意料之中,江君凝杏眸又眨了眨,很快的闭了嘴,等着他将话说完。
谢煜深呼一口气,主动拉开了些距离,手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温软的触感,但是这一次,他冷静了不少:“明日一早,要启程往回京方向去了,为避免差池,可能要先歇息在悦来客栈了。”
江君凝一时反应不过来,若她现在贸然回京,就如同兔入狼窝,歇息在福来客栈反而能让高云祁觉得事已得逞,她想起一个事:“这事,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谢煜闻言一笑:“高云祁送那些女子出城,我猜最后就是为了护这个曼琴出城,我查了这人的身份,没有半点污痕,自是没理由抓起来审问的,但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竟还想带上你出城,这才钻了空隙,这个地方远不是外室那般简单....”
仁宗纵容,是因为这事牵扯的不只是外室那般简单,想必谢煜已经找人去安州查过,她猜,这次护外室出城,是为了掩盖什么。
涉及机密,江君凝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暗暗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谢煜看到了门口徘徊的人,问:“什么事?”
“那个曼琴死活不说去哪,属下别无他法,只能来问问小侯爷的意思。”夏临翻了个白眼,真不愿意打扰主子的好事。
谢煜道:“无妨的,你先将他们关起来,明日启程回京后,我挨个审问。”
江君凝还未从白日的惊恐中回过神,不由拽了拽他的袖口,谢煜看着衾被中漏出来的手:“莫怕,客栈内都是锦衣卫的人,你不会有事的。”
江君凝这才放下心来,她松开了他的衣袖,看着他出了房内,感觉一下子空了下来。
夏临将一些吃食衣物给她端到了门口,虽然是一些清粥和蒸饼,但果腹之后,觉得身体舒坦了不少。
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
到福来客栈的时候,已是半夜了,然福来客栈灯火并没有歇,将男女几人分置在后院的两个柴房中,谢煜便交代夏临让他回一趟京中,给宋氏报一个平安,一行人这才移步到后院一个隐秘的堂中。
堂中的烛火最是明亮,祁有铭还连带着阿酒在大堂划拳吃酒。
阿酒最先看到了沈觅:“表兄....”
谢煜以为是在唤他,刚要嗯,阿酒就从他身边奔过,如兔子一般冲到了沈觅身边。
她眼睛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沈觅,就连沈觅一个大男人也跟着脸红起来。
就在这时,夏临打断了她的目光,那张大脸凑到了她眼前:“看什么看,有我英俊?”
阿酒瞪了他一眼:“滚开。”
夏临一瘪嘴,识趣的走开了:“我要回京去,你回去吗?”
阿酒用一个再废话就打死你的眼神看着他:“你走不走?”
阿酒看沈觅独自走到了一个角落坐下,才收回了视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还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摸样,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开心。
只是有的人,一旦看入了眼,再看旁人,总觉得有些别扭。
阿酒鼓着腮帮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座,沈觅完全不准备给她半分颜面,当着众人的面再次离她远了些。
阿酒看向江君凝,一脸气擂,眼眶马上湿润了,她从堂内奔了出去。
祁有铭忍住了打人的冲动,对沈觅道:“你若再欺负我妹妹,别怪我不客气啊!”
“沈某没有欺负她。”沈觅头也没敢抬:“仇未报,耻未消,沈某给不了她答案。”
在这种方面,他真的是懦夫,不知道怎么面对阿酒的那种热情。
要是王允知道他还活着,怕是不会放过他,沈觅不知这一局能不能赌赢,也猜不到自己的结局,但只要不回应,只拒绝,伤的也就是她现在。
毕竟什么事做久了都会冷的,心也一样。
祁有铭没接话,但他觉得这个回答挺狗的,也挺不地道的,但他不能反驳。
没多久,阿酒顶着红眼回来了,她热拢的拉着江君凝,小声道:“终于碰到比我表哥更难搞的了,今夜我同你睡,你与我传授传授经验。”
江君凝低低嗯了声,心知也没有什么经验给她,只能悄悄在桌下拉住了她的手,酒菜有些凉了,但因为喝着热酒,身子还是暖和的。
这次江君凝没有贪杯,反倒是阿酒喝的晕晕乎乎的,因为明日还要审问那几个女眷,谢煜今夜也没有喝酒。
阿酒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她借着酒劲胆子大了不少,将手覆在沈觅肩膀上,小声抽泣起来。
祁有铭一脸不满的将她从沈觅肩头拽了起来,一边将沈觅往外轰,一边阿酒道:“别给我丢人。”
“呜呜呜~~~~”阿酒还想靠近,去追沈觅,被祁有铭拉了回来,他顿了顿:“走....赶紧跟我走。”
江君凝看着他们离开,愣了会神,想起了那曼琴来之前跟她讲的故事,将这事告诉了谢煜。
谢煜抬眼看向她,桃眸终究被暗色所盖,他眉宇间突然涌出了化不开的郁色:“不尽完全,若这事属实,那就不只是高云祁一个人的事了。”
那守城的是巡防营,若是如此小心翼翼打过招呼的,应当是一直想归顺于太子的执事官,王崇。
若是牵扯到东宫,他们要这么多的美人,到底要做什么?
谢煜开始只是想借机敲打高家一番,如今看,说不定还能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