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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倾心(七)丨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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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额。”

熊纪舒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同寻常,迈进来的腿又迈了回去,今儿算是撞了两次枪口了,还能活着真是万幸。

“进来。”白澈说。

“能,能进?”熊纪舒不信,白澈一脸土匪相不说,谢老师已经快要揍他了。

没人理他。

“我好像又没事了,告辞。”熊纪舒不由自主地往后撤。

“站住,回来。”白澈坐了回去,面一软也不想吃了,“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去把那个蜡像给我搬来。”

“好嘞。”

熊纪舒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磨叽了好久才把那死沉死沉的蜡像拖进来,进来发现那两个人一个在桌子那,一个在书架那,隔的特别远,而谢老师在看书,白澈在看谢老师。

熊纪舒扎到白澈耳边:“领导,你做错事惹着谢老师了?”

白澈勇于承认:“应该是。”

熊纪舒说:“可我觉得你是不是把他惹毛了?”

白澈说:“不惹毛了,怎么掩盖我做错事。”

“嘿,这招不错啊。”熊纪舒没想到还能这样,“用我给你把他叫过来吗,他看着挺生气的,得跪榴莲才能好的那种。”

白澈瞄了一眼谢烬,他靠着书架低头看着那本书,乍一看是挺岁月静好,仔细看连头发丝都是冷冰冰的,一点友善的光环都没有:“去,笔墨伺候。”

熊纪舒左右看了看,跑过去拿过纸笔,白澈展开,看向他:“转过去。”

熊纪舒一撇嘴,嫌弃道:“写什么悄悄话呢,还非礼勿视。领导就你那样儿,你要不是妻管严,你就是个小媳妇儿。”

白澈拿笔杆子捅了捅他胳肢窝,他乖乖转过去,摆了个守点球的姿势,片刻后白澈又捅了捅他:“送过去。”

熊纪舒捏着那个叠得规规整整的纸条直乐:“有封口费么?”

白澈兜了他一脚:“明儿给你们把冰箱填满。”

熊纪舒颠颠地跑去递给谢烬,谢烬接过来之后背过身去了,白澈有点遗憾看不见他的表情,转着笔等了一会儿,他偏头跟熊纪舒说了一句话。

熊纪舒回来学舌:“他说,你自己过去说。”

白澈说:“你告他别后悔。”

这一句他故意老大声,谢烬回头看了他一眼,白澈嬉皮笑脸地看着他走过来,沉着脸一丝不苟地把书扣在桌子上。熊纪舒还以为能看大型家暴现场了,没想到谢烬开口只是正题。

“□□用‘海珠花’这三个字去找东西,证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谢烬说。

“是不是就他逼得宋文悦连夜搬空了地下室?”熊纪舒问。

“是藤妖搬空了地下室。”白澈摸着下巴,“你以为程元的魂魄在那是巧合吗,他是拿程元当趟雷的,他要的恐怕就是程元拿去复活……”

“张槐。”熊纪舒有眼力见地接上。

“复活张槐的那个特效药。”白澈说完。

熊纪舒坐在桌子上,挡住了白澈看美人儿的视线,被他一巴掌拍了下去,熊纪舒捂着屁股说:“等等等,我有点乱,领导你再给学渣捋一遍。”

白澈把一次性筷子一掰四瓣,并排摆开:“程齐是棋子,程元是小白鼠,□□应该只是个打下手的,藤妖是上线。□□应该是利用程齐杀人,藤妖利用程元试特效药。”

他把“程家兄弟”挪下来:“这俩,哥哥想救弟弟,弟弟想救赵槐。”

熊纪舒说:“张。”

“啊。”白澈应了声,“所以,其他先放一边,重要的是那个特效药,□□找顾采问的是‘海珠花’,并且在他口中,这是个东西。我们从这本书里知道了海珠花的真名是赫竺华,不管是什么音译,至少它是个物种而不是物品。”

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它是物种,我最先怀疑宋文悦就是赫竺华。”

熊纪舒听得入了迷:“还有呢,领导你快接着说。”

白澈说:“记不记得视频里听到的那声‘走’,像个女声,但肯定不是小霍盈。”

熊纪舒点头:“记得记得。”

白澈点点那蜡像又把书翻过来,指着那段话说:“如果宋文悦是赫竺华,这衣服就是她所化。”

熊纪舒一下就精神了:“这……衣服?!哥你太牛逼了,真敢猜啊,谢老师他是逗我呢吗?”

谢烬摇摇头。

“我的妈,那我这又抱又掀的……多不合适是吧,得罪得罪。”熊纪舒冲着蜡像拜了拜,鸡皮疙瘩长了一身,“哎,我们现在说话她能听见吗?”

“听着呢,不过估计妖力所剩无几,一时半会儿是变不回人了,那天就是因为她太孱弱,所以你也没感觉到。”白澈对谢烬说,谢烬微微点头。

熊纪舒似懂非懂:“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变回来,得知道那特效药是啥,要是她都存在地下室里,是不是还有很多。”

“嗯,我也想。”白澈对这方面一无所知,“而且那唯一的一瓶药被项昀山抢走了,没有摄像头拍下来,那家伙打死也不会承认。”

“项昀山?!”熊纪舒再一次懵了,已经忍不住开始脑补反派的人设了,“他要那个干什么?”

“呵。”白澈懒洋洋地托着头,八成是交给三叔那个老鸡贼了,难办。

“我有办法。”谢烬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等谁都不说了他才开口,两个人齐齐看向他,他只看着熊纪舒说,“我去接个人过来。”

白澈几乎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一偏头对熊纪舒臭着脸说:“都几点了,不是让你去睡觉吗,明天我累了谁干活?去去去,滚去睡觉,别等我踹你。”

“得令,谢主隆恩。”熊纪舒做个揖跑着就走了。

白澈一副老父亲的表情看着他跑远,谢烬低头笑了笑,白澈看见他笑了便伸长胳膊牵住他的手,把笑容僵住的他拉过来坐下:“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去接莫扬。”

谢烬摇摇头:“你去休息。”

白澈听出他话软:“那咱俩一起。”

谢烬不知道他说的是“一起休息”还是“一起去接莫扬”,支吾了一会儿,索性一如既往不回答了:“你对他们很有耐心。”

“嗯啊。”

白澈把方便面推远,脑袋埋在胳膊里面,打了个哈欠:“这几个孩子没爹没娘,孤儿院那种地方虽说都是天涯沦落人,一个个却孤独得像落单的小野兽。都是祖国的花朵儿,总要有人对他们耐心,不然他们怎么会对自己有耐心。”

谢烬看着他,目光深远:“你对自己还不是没有耐心。”

“我又不是花儿,白家的孩子从小就不是呵护大的,不摸爬滚打,怎么养成参天大树给别人庇护。”

他不想再提了:“听说你是捡来的,是二叔吧?我就知道他有收集癖,专捡漂亮石头,还头回听说连漂亮小孩都捡。”

谢烬被他夸得不知所措:“……嗯,五岁。”

白澈眼皮沉重,困意上来了笑容也跟着懒散了:“那么小啊,你那会儿肯定不是这种性格,现在被磨得棱角都没了。”

谢烬说:“你倒是有棱角。”

白澈爱听这个:“我什么样?”

谢烬又笑了笑:“不乖,爱惹是生非,整天追着人跑,像个傻子。”

白澈大笑:“那我是追着你跑呗,追你那不是应该的嘛。我跟二叔不一样,我不捡漂亮石头,专捡漂亮小孩。”

谢烬忽然就脸红了,看向一边。

窗外灯火通明,他的眼眸随光明灭,切割成了无数璀璨,流光溢彩。白澈托腮看得入迷,随心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嗯。”谢烬说,“时驹如良药,不饮不知效。”

这句话……白澈快要瘫成烂泥的腰板挺直了。

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这句话,他曾妄自揣测过含义,每每说起爷爷都只是一笑置之,他知道不对,小孩子的不服输让他想了很多年。

直到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同时也有些吃惊,谢烬还从没这么清晰地表露过自己的内心,他忽然清醒得有些过头,觉得这句话之后还应该有什么。

白澈充满期待地祈愿谢烬能说完这段心事,千万不要无疾而终。他不忍心打扰又忍不住激励:“想跟我说什么,我想听。”

谢烬看向他,良久,不负所望地说出了他想听的:“长烬,是我的本名,你以前叫我……长烬哥哥。”

他站起来,白澈于震惊之中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走。”

谢烬平静地说:“我不走,去给你把沙发收拾出来,时间还早,能睡一觉。”

话语间,白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疯长,夜静海涛三万里。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想结束,就这么僵持着,像被施了定身咒。

谢烬问:“怎么了?”

白澈答:“词穷。”

他拉动谢烬,没有强迫,轻轻拉了两三次谢烬才挪过来,他心满意足地环腰抱住,脑子里一片空明地说了一句,闭上了眼。

“长烬哥哥,哄我睡觉。”

他还就真的睡着了。

谢烬掰开他胳膊拖着走了两步,他迷迷糊糊,极不配合,谢烬索性将整个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把外衣当作被子,掩小了窗户。

白澈伸出一只胳膊划拉了两下,谢烬抓住了塞回衣服里,四下看了看干脆就坐在地上了,头靠着沙发扶手,身侧就是白澈。

就像,很多年前的某颗树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刚刚那个纸条,白澈的字很漂亮,练的唐楷却喜欢连笔,写出来有他自己的风格,很是好认。他盯着那张纸条像盯着一封情书,看了好久好久,随后依着原样折好,宝贝似的放回了口袋里。

白澈再次伸出手,从谢烬的腋窝穿了过去,睡踏实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

“使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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