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以前一定是个相当好的猎手。

杀猪手法利落有技巧，难得的是还伺弄得尤其干净。连猪毛都帮他剃得干干净净的。燕然觉得就算是自己，都未必有老黑手法这么好。

按照一开始说好的，把猪头和猪下水交给老黑，剩下的肉就自留了下来。去掉这又去掉那的，算起来也有个七十来斤。

末世前有些人追求个原生态的野味，其实山猪如果没有骟过，肉吃起来其实会有很重的土腥味儿，还不如家养的胖猪吃着香。至于末世后，否管什么猪，只要是个肉，那就是好猪肉！

好在小山猪肉嫩，也没有很重的腥臊味。燕然也能接受。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吃苦过。真让他去吃又膻又老的老猪肉，他也不是吃不了。

只是如果有条件谁不想吃得好些呢。

燕然让老黑把分给自己的山猪肉全部处理成两斤左右的肉排，再在肉上扎个洞，用草绳穿上。

村里有自己的风干肉做法。是用一种叫碱子草的植物将肉类浑身涂抹均匀。

这种叫碱子草是种地生植物，长在石头缝里，悬崖边的岩石缝里尤其多。叶子有咸味，村里一般用它来当盐的替代品。燕然因此怀疑，这附近是有盐的。不过燕然在碱子草的附近搜索过，并没有发现盐矿之类的踪迹。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天的腌肉被烟熏过后有些熏腊肉的味，提醒了燕然。燕然准备做熏腊肉。工艺不难，又好保存。

不同的木头熏出来的腊肉会有不同的风味。燕然在密林里挑了一种闻起来有点柠檬香的树木用来熏腊肉。这种味道像柠檬的树，村民叫它莱拉里。用莱拉里熏出来的腊肉也会有淡淡的柠檬树的清香。

莱拉里的树皮轻轻割开，就会分泌出一种带有柠檬清香的油脂。油脂含量高，很多村民用它来助燃。有些爱美讲究的女人，也会取这种油脂出来做天然的头油。

燕然砍树的时候，有意识地会疏苗，并且多砍的是长势不太好的歪脖子树，剩下的树木也更容易获取到生存的空间。

熏肉要点上半着不着的微火，一直保持有烟的状态，熏烤个很多天。他在附近的山洞里挑了一个山洞专门用来熏肉。这样即使万一发生火灾，也不会影响到别的地方。一串串肉挂在冒着烟的柴堆上看着非常壮观。

他有点怀疑，那头瞄准他家肉的龙估计又会来偷东西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肉一块都没有。燕然不相信，仔仔细细把自己挂的肉数了一遍又一遍。

“没数错啊。”和昨天挂上去的数量是一样的。

燕然觉得自己魔怔了，人家不来偷，他又开始念叨，好像盼着龙来偷似的。

当然他承认，他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对龙的好奇。

燕然敲了敲自己脑袋，不发神经了。肉没被偷，这不是好事吗？

而且他忙着呢。上次的那块皮子都还没来得硝呢。

皮子之前就初加工过，将残留的肉脂清除掉，晾在通风处干燥过后，又软化到了六七成的样子。

接下来只需要炮制。

燕然没办法找到他硝皮的所有材料，只好结合了村里硝皮的方法，用了一些材料的替代品。

刚好可以拿这块啮齿鼠，试验这个新的配方好不好用。天气再冷一些，他就要硝一点做冬衣和冬天夜里盖的大毛毯了。

将皮子完全浸泡在硝液当中后，还要浸泡半个月后才能取出。燕然把泡皮子的缸也抬到了熏肉的洞里。这里都快成他的储物间了。

他刚忙活完，朱鸟就来问他要不要和采集队一起出门。

平时村民会零零散散在白石村附近采摘野菜果实。

但在冬季来临前，不仅是狩猎队会外出打猎，采集队也得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食物。而附近的食物会留给平时就近采摘。

他对北塞岭满是好奇，也想要走到更远的地方看看。燕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

因为要出门几天，尤其是隔壁熏腊肉的山洞，必须得先安个门。不然他担心野兽会进山洞偷肉吃。

就是不知道那头幼龙会不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来？只要那头龙不算太笨，他就可以自己把门打开。他都已经做好牺牲一点肉就当投喂的准备，幼龙却真的不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燕然甚至有一点点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就要趁早出发。

燕然准备的东西也不算多，背了个自己编的背篓，拿上他珍贵的那点盐，带了一些肉就出发了。

食物没有带很多。一来路程不像狩猎队那么远，二来路上也能找到食物。

朱鸟带着燕然一起出现在采集队的时候，许多人都惊讶地看着燕然。原因无他，自从原身的父亲去世后，燕然就很少跟村里人有什么集体活动。

很多人甚至觉得燕然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确实也有一定概率，一个村子里，总会有一两个脑子特别笨的。

朱鸟把燕然一起带过来时，甚至有几个面上藏不住事的人，脸上就特别臭，使劲儿对燕然翻着白眼。

“怎么把他给带过来了？尽给人拖后腿！”

燕然又不是软包子，最喜欢气别人了，他故意对着那人挑衅地撇了撇嘴，惹得对方更加生气，都快跳过来打他了。

采集队队长是个脾气很温和的人，看着三十来岁。“行了，人都到齐，时间不等人，出发吧。”

队长约莫很有威望，他没有对燕然表现出异议，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默闭上嘴巴。

一个人数约莫三十来人的队伍就踏上了出行之路。

燕然很惊讶，他们竟然还带了一辆全木头做的小推车。燕然估计这是用来运东西的。他有时候也很奇怪村里的文明程度究竟是到哪一步。

有时会觉得他们很落后，还是主要以采集和捕猎生活，对养殖和种植非常的生疏。但有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可能不止这个文明程度……

总之说不上的违和。

不过朱鸟看他看小推车看得入迷，就悄悄告诉他说：“那是村长以前跟主城的人买的。”

原来是在主城买的。

燕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主城这个词。他对主城很好奇，村里人好像大多数人都没有去过主城。

他能感觉到主城和白石村的距离，也并不像一般意义上的大城市和小山村的那种差距。他猜测，那次给他一包盐的人应该就来自主城。

燕然对那人印象有点深刻。对方醒来后得知他们是这里的村民，就匆匆给了他一包盐，便离开了。

燕然有注意到，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有去后面的密林。

他满腹疑问，却不好追问得太细，显得自己太不像个本地人。

幸好朱鸟是个爱说话的。

“咱们在整个北塞岭里都属于比较落后的，他们主城的人日子过得比我们这里好太多了。有的吃有的穿，人家的房子也比我们的漂亮。人家都住石头搭建的房子，可漂亮哩！”

“我们这里到主城有那么远吗？”

“远也应该算远吧。”朱鸟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是在主城住的，后来家里人带着他到了白石村……再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们是荒原上的人。主城的人排斥住在荒原的人。我爸爸说，北塞岭是被抛弃的地方……主城只不过比荒原上的好一点而已。”

朱鸟又说了这种话，和老黑的论调竟有些相似。燕然正要再问问，却被一道不怎么友好的话给打断了。

只听到有人酸气十足地对着燕然阴阳怪气了一句：“真是的，这次走的地方可不近，希望有些第一次去的人别拖我们采集队的后腿。”

燕然饶有兴趣瞥了对方一眼，一个有着细长眉的小个子男。

“哎呀，这是在说谁呀，哪个是来拖后腿的人。但是大家都是一个队的，你这样说别人不好吧。”燕然转着滴溜溜的眼珠子，甚至还很认真地在人群里观察，似乎要找出那个拖后腿的人，总之完全没有对方在阴阳他的自己。

他这么理所应当的口气，还真有些人被误导了，也跟着燕然一起找拖后腿的人。

然后还真有人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我第一次去怎么了？谁没有个第一次？”这人也是第一次进采集队的。细长眉指桑骂槐的，扫射到了他。

他眼睛很大，生气地瞪着细长眉，就更大了。

“说的好像你没有第一次过，我第一次怎么你了……”

细长眉才知失言，连忙解释：“我不是说……”

话未说完，燕然噗嗤笑了一声，声音也不算大，但大家都听见了。

“哎呀，都是一个队的人，大家和和气气点吧。队长都催我们赶路了。”他倒还能来做好人打架，演得自己都快当真了。

朱鸟摸了摸胳膊，感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如果他知道什么叫绿茶，就会直呼燕然真是个小绿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