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人招惹他，燕然就能安安稳稳当个没人关注的小透明。这会儿他就老实地混在队伍里。

采集队长叶有很丰富的带队经验。

一路上他们其实遇到过几次可食的大型植物群。但每次都没有停留，只做了一个标记。

朱鸟告诉他：“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摘。而且很近，下次也可以带人来，”采集队的工作除了采摘，其实还有寻找标记新的食物。

燕然表示理解。虽然有辆可以运东西的小推车。但是毕竟大多数人都是靠自己的体力负重。好在这里的人，大多数人力气都特别大。比如老黑，轻轻松松单手提猪。真不愧是原狩猎队的成员。

那天朱鸟有告诉他，其实老黑才三十二岁。燕然很惊讶，因为老黑看起来就像四五十的。可能原始人是真的比较显老。这之后，燕然也不敢猜测本地人的年纪，怕闹了笑话。

一直走了快一天路程，他们才停下来。

这是一片野生藤瓜地。一根藤瓜能长很多藤瓜，把藤拔起来，底下的根上一咕噜的好大一串。

藤瓜只在特定的环境里生长，并不会像地豆那样，到处都是。但只要前一年长过藤瓜的地，不把藤瓜全部刨得一个不剩，那么到了明年，这片地里就还会长出藤瓜来。

一般他们找到一块藤瓜地就会把这里标记起来，做个记号，这样第二年可以继续采摘。

藤瓜其实本身没什么味道，说甜不甜的，说是瓜，但其实不像瓜类那样水头很足，反而干的像在嚼粉一样，至于味道来说，比起地豆来说差远了。地豆还是粉粉糯糯，带点甜味的。

藤瓜的饱腹感很足，能当主食。因此算是很好的过冬食物。

燕然观察了一下，觉得这种藤瓜可以把根茎切块育苗种植。

白石村并不是完全没有种植的意识。只是他们种植方法不恰当，而且常常在一块地多次种植，也不施肥，或者进行轮换轮休。因此常常一两年后，土地变得贫瘠，没有肥力，植物也越长越差，甚至整块地都长不出食物了。

这也导致很多村民觉得种植不划算，还不如直接出去采集来得方便。

藤瓜的采摘期很短。藤瓜从成熟到老化有三到四天的时间。还没熟的藤瓜味道会有点涩，不能立刻吃，囤放一段时间，涩味就会逐渐消失。而熟过头的藤瓜埋在地里很容易发芽。村民们宁愿采摘还没熟的，也不想遇到熟透了的藤瓜。

藤瓜摘下来脱离土壤环境后，就会休眠，停止生长，而且晾晒一天，会脱去很多水分，减去很多重量。

这也是叶带他们先采摘藤瓜的原因。

这次他们运气很好，幸运地赶上了藤瓜的成熟期。

燕然跟着他们采摘了一会儿藤瓜，注意力时常会放在遇到的别的花花草草上。这一路上燕然都有意识地观察各种植物。他的不懈努力也确实很有收获。

在路上的一个可食用植物群的标记点边上，燕然发现了形似辣椒的植物。他一开始还不确定是不是，就先摘了一个，咬了一口，舔了一下。熟悉的辣味直冲脑门。

和他记忆里的辣椒的味道一样。只不过这个辣椒长得非常胖大，形状也不像他见过的辣椒一样，一个个都胖圆胖圆的，就像小球一样。

他就把这些辣椒成熟的都摘了，还拔了几颗根脚带泥的辣椒苗放进背篓里。许是见他总是摘些看着不像能吃的东西，细长眉就老对着他阴阳怪气。

“有些人不好好干活，老是想着偷懒。”

燕然眨巴眨巴眼睛，反正说的不是他。

他甚至还有脸说：“这么多人呢，你不要不爱干活，净说话。”

细长眉要气死。没见过这么皮厚的人！不过细长眉其实跟着燕然后面，也偷偷学着摘了一个通红的辣椒吃了。细长眉就吃了一口，就啊啊叫着吐了出来。

“你故意害我的是不是！”细长眉丢掉辣椒，愤怒地瞪了燕然一眼。燕然一定是故意陷害他，让他吃有毒的东西！

“啊？”燕然有点莫名其妙，这次是真的很冤啊。他哪里知道对方偷偷学他吃辣椒。

燕然比了比距离，意思是咱们离得这么远，我怎么陷害你了？

细长眉能怎么说，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偷学燕然吃辣椒！那样会显得他特别傻。细长眉解释不了，就杵在那里不动。忽然，燕然眼睛一亮。他紧走两步，推开挡路的细长眉。

“你让让！别挡我。”细长眉看着比燕然高点，结果没半点力气，一推开直接坐倒在地里。

燕然很有礼貌地说：“谢谢特地坐远点给我让路。你真是好人呐。”

细长眉：“……啊啊！”我杀燕然！杀杀杀！

很多村民都是不穿鞋的。大多数时候他们的脚底板都毫无压力地踩在各种石子路上，也一点都不怕疼的样子。

但偶尔也会踩到一些很尖锐的石块之类，也会觉得痛。

这会就有一个村民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吃痛地叫了一声，抬起来就发现脚上扎了一个刺球。

村民若无其事地把那刺球拔出，用力一丢，刺球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好就滚在燕然面前。

燕然就是看见了村民踩到的那个刺球。

他之前就说要跟着啮齿鼠找到那片松毛栗的林子，但一直没来得及。没想到这次又让他看见了。

那刺球就是松毛栗最外面那层尖锐的刺球。燕然捡起那个刺球，捡了个石头，把刺球砸开，露出里面还是青白色的松毛栗。

他拨开栗子吃了，又甜又脆，汁水也很充盈。

还是非常新鲜的嫩栗子。燕然凭经验看出这栗子下了树都没多久。

这估计是被什么野兽给带到这里来，这么嫩的松毛栗，野兽应该走得不算远。仔细观察，果然地上有着动物的脚掌印。

这附近应该有松毛栗林子。

燕然就有些心猿意马。

他抬头看其他人，也有许多人采着采着就脱离采集大队，他就跟朱鸟打了声招呼，便也沿着野兽的脚掌印，往外走了一段路，还真让他发现那片林子了。

林子距离藤瓜的位置大概半小时的脚程。其实老远就能看见这片林子的身影，只是远看并不能看出这是什么树林。

林子的树木很杂，大部分是松毛栗树，夹了一些别的杂树种。有的树燕然能认识，有的燕然也不认识。

由于一直没有人来这里采摘过，树底下就掉了厚厚一片松毛栗。有的果实熟透了，栗子便从刺球里脱落掉在树底下。栗子表皮或乌黑或棕黄的，但都油亮油亮的可爱。

有的还没成熟，是整颗刺球掉下来的。刺球脱离树时间久了，也能放老。但取栗子就比裂开地要麻烦点，得拿石头砸开。有的刚从树下掉下来没多久的刺球，里面的栗子就比较生嫩。嫩栗子生吃就很脆甜。棕黑的老栗子就还是适合烤或者水煮吃。

这么多栗子树，他估计着一时肯定是捡不完的。这个地方距离村子也就一天的脚程，下次应该还有机会过来。

因此他只捡着树底下自然掉落的。就是只捡掉下地上的，他那个背篓，也根本都装不完。

等燕然捡了一筐松毛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采集队决定在这里直接休息。

见到燕然这个点才回来，而采集队连火堆都早已生了起来，燕然回来直接坐享其成。细长眉就更不爽了，真是惯会偷懒耍滑头。

“有些人回来得可真早。你是一个人在外面偷懒到现在才回来吗？”细长眉挑衅他。

采集队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看着燕然的目光都很是不善。

朱鸟小声地帮燕然解释：“燕然只是走得远一点，没有偷懒啦……”

“没偷懒，那他今天成果怎么样？挖了多少藤瓜？”采集队一天都在挖地里的藤瓜。挖出的藤瓜正堆在营地里晾着。

他可是一直在统计燕然挖的数量。根本没有到平均数，严重拖了他们的后腿。其他人也注意到燕然远远低于队伍的平均数了。

燕然当没听见，向采集队的叶走过去，看起来有话跟叶说。叶有些意外燕然会来找他说话。

在他印象里，其实几乎没有燕然和村民有接触的时候。

不管是原身，还是现在的燕然。虽然燕然跟着他们采集队一起出发。但一路上都游离在队伍之外，好像队伍编外人员一样。采摘的时候，也基本看不到燕然在队伍的身影。

经常摘着摘着，起身一看，燕然已经走出队伍很远，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采集队对燕然有点意见的人，并不只是细长眉。就目前来看，燕然表现确实不尽如人意。

其中以细长眉意见最大，队伍里好多人对燕然的情绪都是他煽动起来的。细长眉也跟叶告状过几次了。

叶听了听，也只说再看看，并不一味地顺着细长眉。

既然对方这次已经跟着采集队一起出发，他就得按照采集队一开始定下的规矩，分给了燕然一定的今日份收获的分配份额。燕然也没拒绝，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这就更让很多人笃定，燕然就是来采集队混吃的。

有意见的人这么多，叶也不能完全无视。他向其他人做了保证，如果这次出来采集，燕然一直是这种混吃状态，那下次他们就不会带燕然出来了。

当然，燕然本来就不准备下次再跟着采集队一起出发了。

但燕然现在走过来要跟他说什么呢？叶心里奇怪，难道是来跟他求情？还是解释？叶不觉得现在随便的解释就能解了众怒。

不过他没想到燕然开口对他说的却是。

“在那边，有一片松毛栗林子。”燕然抓了一捧栗子交给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