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有山猪！”朱鸟在燕然的山洞口大喊大叫。像是生怕燕然听不见，他还探进来个脑袋喊。

“燕然！有猪！你家的陷阱里有山猪！”

若不是不敢擅自闯进来，朱鸟早冲了进来。当然这样，就已经够让燕然黑脸了。

燕然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看朱鸟的眼神里都是冰冷的刀子。

朱鸟昨天水喝太多，一大早起来狂奔到林子里尿尿。燕然不让他在山洞附近尿，否则就要赶他走。

憋得急了，没仔细看路，差点一脚踩空，掉进燕然设的那个陷阱里。

然后他发现了陷阱里有头小山猪。

小山猪已经把燕然放的那些诱饵全给吃光了。吃光以后，就腆着个圆圆的大肚皮，窝在陷阱里呼呼大睡。

陷阱的食物还是朱鸟贡献的地豆。地豆也是山猪之类的野兽爱吃的。朱鸟出诱饵地豆，燕然答应过朱鸟，如果抓到猎物，要分给朱鸟一部分。

除了地豆以外，燕然还放了一根肉骨头。这点肉是用来吸引肉食动物的。

只不过燕然过来看的时候，那点儿肉骨头也没有了。燕然没有多想。山猪是杂食动物，吃素也吃肉，草根会啃，树皮会啃，饿极了泥啊粪便啊都会啃两口。

他哪里知道昨天晚上那头小瘸腿龙花了多大功夫，才把肉骨头勾上来，自己还没掉下去的。

山猪是抓到了。

但是怎么弄上来是个问题。

燕然绕着陷阱转了个圈，最后心里一狠，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块拳头大的低头，对着山猪的脑门直接砸了下去。

这啪的一下，跟捡了块砖头往猪脑门砸也没区别了。

当下就把猪给砸晕过去。朱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他的额头也开始疼起来了。

燕然现在——可真是好凶的一个人。

燕然沿着洞壁的凹槽爬下去，用搓的粗绳一头捆在山猪的脖子上，另一头扔到陷阱外面。

“接住。”他对上面的朱鸟道，然后把砸野猪的地豆也捡了回去。

爬上去后，他把绳子从朱鸟手里接了过去，开始将山猪拉上来。朱鸟不需要燕然提醒他，赶紧上去帮忙。

燕然心道还算他眼里有活，不需要去提醒。

一头山猪的重量无疑是沉重的。好在这头山猪还只是几个月大的幼年猪，一百来斤。

估计是把它给扯疼了，拉到一半的时候，山猪嗷嗷地叫得好像在杀猪一般。它一挣扎，就更不好拉上来了。

燕然不耐烦听猪叫，把捡回来的地豆又砸了过去，再次正中山猪脑门。这回甚至砸的还是刚才那块地方！

连着砸两次，哪怕皮糙肉厚的，脑门砸两次那块也好像肿起来了。

但山猪终于不嗷嗷叫，两人也迅速把猪拉了上来。燕然把野猪突然醒来直接溜了，把绳子一头捆在一边的树干上。

山猪是拉上来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该拿这头山猪怎么办？

燕然看了眼朱鸟道：“你会杀猪吗？”

朱鸟猛摇头。

这他哪里会这个呢。他都没抓到过山猪呢。他除了挖地豆，也就最多抓野兔山鸡的。往常也就狩猎队的人能抓到这种比较大的野兽。

“那你知道咱们村里谁杀猪吗？”

朱鸟点头。这不是大家都会杀猪吗？除了他，再除了燕然。

“那谁猪杀得好？”怕朱鸟不明白他的杀猪要求，燕然又细细地说了一下。

杀头猪还有这么多要求吗？他们有时候打猎的时候，当时就把猎物不小心给弄死了，还不是随便搞搞，能吃就行。

燕然的要求可太细了。村里宰杀猎物一个塞一个地粗鲁又随便，向来就是能吃就行。血没放的肉看着黑红黑红的，是不太好看，但又不是不能吃了。肠子糊了一肚子是脏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吃了……

总之又不是不能吃了！挑剔什么啊！

朱鸟就摇头，摇了一会儿又开始点头。

又摇头又点头的。燕然就不大信朱鸟了。

“我真知道。”

燕然还是不大信地看着朱鸟。对这个什么都能吃的土著人表示怀疑。

“但他还在狩猎队里没回来。”朱鸟见过那人每次收拾猎物，那叫一个精细，毛剃得干净，肉处理得也干净，保准能达到燕然挑剔的要求。

燕然：“……”狩猎队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燕然木着一张脸，又不能把山猪送回陷阱里继续养着。他怕给养瘦了。

朱鸟想了半天，总算又想出一个人来。

“老黑以前是狩猎队里有名的猎手。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早就退出了狩猎队。但是我知道他以前宰杀猎物活儿做得最精细。”朱鸟得意地说。老黑现在老了，都没几个人知道他以前多厉害。

村子里多的是那些粗鲁莽撞的，肉割得七零八落的也罢，甚至连肠子都呼啦啦流了一地，肠子里的shi糊得到处都是。

猎物的死法也是千奇百怪，多的是直接窒息死的。这种肉因为血都没放掉，会导致整个肉的颜色很黑，而且不好吃。

但村子里大多数人都这样不讲究的。反正能吃，吃不死人，谁在意这些脏不脏干净不干净的。

他知道燕然现在挺讲究的。弄得到处血淋淋的，估计燕然就不乐意。

燕然连让他舔下锅底都不乐意哩！

朱鸟带着燕然到了村尾的一处。进门就看见正在晒地豆片的老黑。老黑人如其名，长得确实很黑。看着约莫四五十岁，在现代肯定不算老，还没到退休年纪呢。

但在这个年代，四五十岁，确实可以称得上老。但这里的人都显老，燕然怀疑老黑没有四五十岁。

这时候的人讲话没什么弯弯绕绕的，朱鸟就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老黑倒也没有拒绝，不过道：“猪头和猪下水得都归我。”

燕然同意了。老黑起身就回屋背上了一套刀具。血腥味会引来一些凶猛的野兽，宰杀的地点并没有在山洞附近。

一大锅热水已经提前烧了起来。老黑跟着他们一起是拖系在树干上的猪。但看过陷阱，老黑脸上却露出一些异样。

燕然心有疑问：“怎么了？”

“这里有龙的痕迹。”他蹲下来，指了指地上的抓痕。

燕然心里立刻跳出那头一瘸一拐跑得飞快的龙的身影。

“看这个爪子印的大小，应该是头幼龙。看这个地方，这是幼龙才有的鞘骨，从这块鞘骨的大小来看，龙龄应该在五岁以下。一般七八岁的幼龙就会逐渐脱去这块鞘骨了。”

老黑趴下来又在草丛里捡了一块没吃完的骨头碎块。

“这个咬痕……这明显是龙的乳牙咬出来的。成年龙族的牙齿会拉长，而且会变得非常坚硬锐利，骨头能直接嚼碎吞掉。但幼龙的乳牙还比较脆，当然和人类相比，已经足够坚硬了。”

他做了下示范。

燕然怀疑这块骨头是自己昨天丢下这里的诱饵。所以那诱饵是被那头幼龙给吃了？

燕然眼角抽了抽。

那头龙不会是偷了他的肉就觉得他家里肉多，盯上他们家了吧……燕然开始怀疑那天晚上听到的扒门的声音，可能不是村民。

“老黑大叔，你从前见过龙吗？”燕然看老黑对龙的内容说得头头是道。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龙的世界，也确实看到了那头看起来很不像龙的幼龙。但村民对龙，很明显都只是一知半解，比起了解龙来说，更多的只是一种对龙的幻想和猜测居多。

老黑点了点头，但并不为此感到多骄傲。

“龙是很……美丽的生物。”老黑最后道，“我年轻的时候见过。”

燕然回想了一下那头幼龙的可怜模样，对美丽这个词不置可否。不过那双宝石一般的异瞳确实很美丽。

朱鸟嘴快，就将那天他们见到的那头瘸腿的龙跟老黑这么一说。老黑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北塞岭是不会有龙的。”

“可是那确实是一头龙来着。”朱鸟挠挠头。再说，他也有在北塞岭的主城里见过龙呀。那里有很多低阶龙，就连中阶龙也有存在。

“你们说那头幼龙鳞片掉了很多？如果那确实是头龙，那么那头龙估计生活得并不是很好，发育也很有问题，五年左右的龙族还没有换鳞片的时候。在这种环境生存，怪不得那头龙会这么弱。”

朱鸟不以为然，他觉得那只是一头低等龙，本身就那么弱。

老黑并没有对朱鸟的看法评价，他只是说：“北塞岭不适合龙的生长。这里是被诅咒过的地方。再强大的龙也不适合在这里生存。”

老黑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燕然想再问，他却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了。

“如果你们说的那头龙真的存在……那头幼龙……是在这里孵化的吗？那龙蛋又是谁带进来的？不可思议，他的双亲在这里生了蛋吗？”

老黑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