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
“你最近出拳速度越来越慢了,这样的训练只会起反效果。”
“啊?抱、抱歉。”
“我看你来之前背了个大包,是急着要去做什么吗?”
“呃,一点家事。”
“噢,家里事确实很急,看你这样也训练不了什么,不如早点放你走吧,把事情解决了再全身心投入训练。”
“谢、谢谢老师。”
这是什么情况?
柏十安呆在原地,痴愣愣地看着周围,她确信自己见过这幕,确信自己刚刚经历过这幕。为了求证,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着星期六,下午四点过四分。
如果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话,那不就是说明!
空无一人的操场,满是路人的街道,柏十安压低帽檐狂奔,不小心撞到了行人。
“没长眼睛啊!”
“对、对不起,我有点急事。”
“赶着去投胎吗?”
“对不起对不起。”
一路上算不清道了多少次歉,踢到多少凸起的地砖,跑得气喘吁吁,穿过栋栋大楼,只想一刻不停地去确认,终于,书店的招牌映入眼帘,而在那玻璃橱窗内,她还干干净净地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翻看着那本厚书,非常安静闲适。
手攀在玻璃上,虽然离她只有几步距离,但好像已经触碰到了,柏十安张着嘴,双唇颤抖,潸然泪下,一种幸运复苏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像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柏千宁从书中抬起头,看见了一窗之外肩膀耸动、无声抽噎的十安。
即使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这么难过,柏千宁还是流露出一丝担忧,把书放回书架后,走上前去,也把手攀在玻璃上,与她的手指相映。
感觉到了指尖的温暖,柏十安强打起精神来,扬起嘴角,笑得格外惨淡。
见她又哭又笑,表情特别拧巴,柏千宁在玻璃上哈了口气,写下一个左右翻转了的丑字。
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柏千宁瞧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笑眯了眼睛。
被捉弄了一番,心里也不生气,甚至有点开心,看来刚刚的一切都如二十五岁的柏千宁所说都是错误的,什么都没发生。
“喂,眉目传情呢?”陈星茗三人在一边目睹了全程,她忍不住吐槽道,“公共场合注意一下影响。”
说完三人又低头讨论黄色封面小说的剧情。
“……”
无语凝噎。
柏十安这次没有选择去喝咖啡,而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柏千宁身旁,她的目光在书架之间游离,就在大约七分钟后,那个娃娃脸初中生走进了书店。
汗毛因应激直立起来,呼吸也不由得加快,恐慌自体内散发,身上消失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就是那个该死的丫头,把人骗去挨打,间接害死了姐姐。
柏千宁注意到她咬得嘎吱响的牙齿,和莫名紧张的躯体,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蛀书虫吗?”
“嘘,别说话,快躲起来,”柏十安一个转身,拿自己的背影挡住了柏千宁,手撑在书架上,把她的脑袋藏进自己的外套里。
帽檐下只露出闪着精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初中生的一举一动,女孩在外层晃了一圈,四处张望,没有发现目标便失望地离开了。
柏千宁刚想骂她又在搞什么名堂,可她在瑟瑟发抖,心也跳得很慌,莫名感应到了那发自内心极度恐惧,于是没有言语,安安静静地配合她,把脸埋进胸膛里。
伴随着门打开的铃铛声,柏十安也松了口气,耸起的肩膀落下来,她把柏千宁放开,说了声:“抱歉,刚刚有点危险。”
柏千宁被蒙在鼓里,完全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在一秒钟内想了很多,也只想出一个最有可能性的解释,“你不会把初中生养进鱼塘了吧?”
“啥?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不对,我养什么鱼了?”
“那你这么提防着干什么?”
“我……”
要是说出来,不久前那个女生间接害你出了车祸而死,或许也不会信吧。柏十安把话咽进肚子里,支支吾吾答道:“我反正被她害得不浅,总之离她越远越好。”
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什么叫害?还要离她远点,不就一个初中生,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虽然大为不解,但柏千宁还是点点头,“嗯。”
危机解除,既然那个初中生走了,那接下来的事就不会发生。柏十安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如释重负,蹲下身在书架最下方拿起一本书,随便翻看。
密密麻麻满篇文字看得人眼花缭乱、昏昏欲睡,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了那么多书的。
余光瞥见一旁修长笔直的腿,白皙的皮肤在黑色的丝袜下隐约可见,那恰到好处的线条从短裤边缘一直延伸到腿弯,从内侧到外侧,紧绷的肌肉随着双腿交叉的动作微微抖动,这要是从足踝摸到根部不得把人迷死了。不过肯定会在此之前先被踹飞。
不止柏十安在看,路过的些许高中男生也投来不怀好意的视线。妈的,一群变态。柏十安闪身遮住,谁往这边看,她就往哪边遮。
看书需要安静的环境,可旁边一直有个身影不断走动,柏千宁有些恼了,伸手去拉她的耳朵,“别动。”
“噢,”柏十安吃了哑巴亏,只能靠凶狠的眼神逼退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逛完书店后,柏清打来电话邀请所有人去家里吃饭,说自己今天专程买了大闸蟹,晚上清蒸着吃。一听有大闸蟹,陈星茗立马点头答应,“清清阿姨盛情难却,那我们马上就来。”
五个人打不了出租,只能挤公交,又正好赶上晚高峰,公交车里站满了人,柏千宁被挤得没地方扶,东倒西歪得只好抱着柏十安的腰。
“嘶,”夏冬青摸着自己的头发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柏十安问。
“没什么,就是头发太长可能挂到别人的扣子了。”
“这个借你,”柏十安把自己的棒球帽摘下来,盖在她头上,然后轻轻往下压。
“嗯,谢谢,”夏冬青露出笑容,把自己的头发往帽子里掖。
对别人真好啊。肚子里燃起无名火,柏千宁把手松开,脚尖踩在柏十安的双脚上抓住了头顶的吊环。
“姐姐,疼,”柏十安一脸无辜。
“忍着,”柏千宁冷哼一声。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目的地,陈星茗一下车就像八旬老太一样佝偻着腰,拍拍酸软的背,“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就挤散架了。”
“等以后你自己买车了,就不用挤了,”柏十安说。
“那估计我得挤一辈子公交了,房车什么的我可买不起。”
“说不定你哪天就中彩票了,苟富贵莫相忘。”
柏清也是刚到家不久,正把大闸蟹解冻,见她们来了,赶紧招呼道:“随便坐,十安去倒茶。”
“得嘞,”柏十安走进厨房,打开橱柜拿出茶叶罐,在手里晃了晃发现没声儿,“妈妈,茶叶喝完了。”
“去我房里拿吧,就拿那盒茶饼,估计得找找,我也记不清放哪儿了。”
“噢,好。”
打开冰箱准备拿生姜大蒜什么的去一下海鲜的腥味,发现生姜也用完了,柏清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我经常不在家,所以可能东西不太齐全,那个,千宁,去买个姜吧。”
“没事儿阿姨,是我们突然来您没时间准备。”
坐在沙发上的三人也尴尬地回笑,目送柏千宁换下还没捂热的拖鞋,走出了家门。
此时天有些黑了,温度也冷了下来,柏千宁搓搓手,在昏暗的走廊等待电梯,这次电梯倒是很配合,没等多久便到了。
早上有推着三轮车卖菜的小摊小贩,不过他们的东西到了下午就没剩下什么新鲜的,只能去门口超市买几个应急,等段日子有空了再多买几袋。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赫然站着一个让人诧异的身影——那个初中生。她是这里的住户吗?怎么从来没见过?难道是来亲戚家做客?十安说她很恶毒,那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看她也是要下楼的样子,那就等下一次电梯吧。
“小姐姐,你不坐吗?”初中生开口问道,听声音不像是坏人。
柏千宁迟疑着摆摆手说:“不了,你先下。”
初中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按下了关门键。柏千宁没有作出过多的表情,只是确认她真的下去,屏幕显示一楼数分钟后才按了按钮下楼。
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想了想还是给十安发了个消息:那个初中生,她刚刚在电梯里。
消息发出,电梯门也开了,柏千宁低着头出去,没有注意旁边的事物。
刹那间,躲在消防通道阴暗处的五六个黑影扑来,拿出一块沾了药水的布捂住了她的口鼻,柏千宁还没来得及反抗,也没看清是谁,药水的作用就让她彻底昏死过去。
柏十安翻箱倒柜半天才在梳妆台最下方找到了装茶饼的铁盒,铁盒的包装很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这样的高级茶叶泡出来的茶肯定很好喝吧。
走出主卧,只看见厨房里忙碌的柏清,和沙发上欢乐聊天的陈星茗、夏冬青和周玥,柏十安突然心头一紧,焦急地问道:“柏千宁呢?”
夏冬青闻声,答道:“去买姜了,应该很快回来。”
“好吧,”柏十安眉头微皱,有些放心不下,站在沸腾的开水壶前思绪繁重,当她把茶杯挨个摆好时,茶壶的盖子突然崩了一道小小的裂口。
好不祥的感觉。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
柏十安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兜,没有摸到手机,不安的情绪压得她非常急躁,身体不住地颤抖。
“星茗,我手机找不到了,打个电话听听在哪儿。”
“噢,稍等......我打啦。”
铃声在沙发背垫的夹缝中传来,柏十安伸手去掏,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和新的消息。那消息,是柏千宁发来的。
忐忑地点开查看,刺进眼睛里的短短一句话,瞬间击溃了最后的心理防线。
柏千宁恢复意识时,眼睛已经被蒙上了,嘴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脏兮兮的东西,味道让人反胃,外套被扒下来了,身下好像还坐着一把椅子,手被绳子绑在了扶手上,脚也被绑在了椅腿前,椅子貌似是被固定在地上的,无论她怎么摇晃都纹丝不动。
潮水一样的恐惧几乎把人淹没,被不知名的人群迷晕带走,绑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也不清楚他们是要钱还是要人,大脑飞速运转,想到的唯一的求生机会是等人来救。
在一片寂静中,空间外传来对话的声音。
“哥,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可能会被警察发现的,”说话的正是那个初中生。
“噢,那你去准备一下吧,我去叫兄弟们。”
那个男性的声音,柏千宁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张拓,他把自己绑到这儿来干什么?
不远处传来鞋跟踩踏地板的声音,老旧的木板发出尖利的吱呀声,初中生推开了门,正慢慢逼近,她凑到耳边悄声说:“小姐姐不要乱动哦,不然剪刀会把好皮肤划破的,划破了可就不漂亮了。”
说着,冰冷的铁刃在脸上轻轻碰了碰,然后顺着脖颈向下,停在了衬衫上。锋利的剪刀慢慢剪开了扣子,又剪开了衣袖的衔接处,柏千宁拼命扭动身体想要反抗,可奈何人已经被绑住了,只能算笼中鼠无力的逃窜。
刀锋划开了皮肤,轻微的刺痛在表面散开,初中生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笑着说:“小姐姐,都说了不要乱动了。”
话音刚落,电流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然后落在了腹部,强烈的电击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安......救我......
剧烈的痛楚遍布全身,冲向大脑神经,眼泪浸湿了布,嘴角流出了口水,柏千宁闷声哀嚎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初中生见她终于安分下来,赶紧加快剪刀的速度,一边剪一边哼着轻快的歌,上半身很快就什么都不剩了。
被电击后,肌肉在不断战栗,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柏千宁克制不住地低低□□,呼吸微弱而艰难,消瘦的身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孤立无援的痛苦宛如死神的镰刀悬在上方。
彼时,张拓闻声走来,捏住了柏千宁的下颚,扯掉了遮住眼睛的布,混黄的双眼看着充满惊恐的泪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舔了舔牙笑道:“真不错的表情,让人立马兴奋起来了,丝袜留着吧,这样更好玩。”
黑压压的人头挤在小小的破房间里,在闪烁的灯泡下如一群恶魔的爪牙。
她徒劳地挣扎着,瞳孔不自觉扩大,滚动的喉咙里发出破音的哭嚎,脸色苍白,泪水横流,眼底从无助变成了绝望,那些人纷纷靠近,数十只汗黏黏的手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