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可以的,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温暖的地方靠近。
漆黑的房间,乱糟糟的床,冰冷的被子逐渐被体温捂热,湿热的鼻息交融,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黑色人影。
手指交错,指甲扎进肉里,嘴唇上的刺激使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震颤,电流仿佛一场小小的海啸,所有声音和气味都奔腾远去,包括自己的喘息声。
失控的,快乐的,感觉自己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属于什么,所有事都变得不再重要,时间凝滞,而飘飘欲仙。
松垮的睡衣因汗水而黏在皮肤上,正如黏在嘴唇上的柔软,一刻也分不开,仿佛在哭诉夜晚的遭遇和隐忍。
“呼呼……”
颤抖的喘气声一浪高过一浪,接连不断,肺部的空气即将耗尽,喉间也微微发干,初学者都不会变换气息,一息结束后只好作罢。
“惨了啊,”柏十安头埋在颈窝间,低声喃喃道,“这下更去不了学校了。”
柏千宁缓过神来,指尖轻触有些发肿的嘴唇,放弃了挣扎,“穿高领毛衣。”
“淤青怎么办?”
“创可贴、纱布,能遮就遮。”
“睡衣呢?”
“再买一套。”
“买情侣的呗。”
“我们还没到这一步。”
“这都不算?”
“不算。”
“妈妈要是回来看见了怎么办?”
“杀人灭口。”
“杀谁?”
“你。”
……
扭打争斗本就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下更是把能量条造作得一干二净,很快两人便相拥着沉沉睡去。
清晨,聒噪的闹钟吵得脑仁生疼,柏千宁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拳砸掉了闹钟顶上的摆锤,然后瘫在床上,揉揉酸痛的肩颈。
房门外飘来鸡蛋羹和手抓饼的香味,但浓郁的味道并没有勾起食欲,反而让人更加困盹,过了好一会,汲着拖鞋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由远及近。
柏十安双手撑在床沿,掀开被子的一角,轻轻抚摸着凌乱的脑袋,悄声说道:“该起床了,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人在被子里缩紧,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冷。”
第一次瞧见她赖床的样子呢。柏十安一脸新奇,在衣柜里翻出一件毛衣搭在她背上,她这才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换衣服。
鸡蛋羹装进保温碗里,手抓饼吃了两口便丢掉了,潮湿的街道打了层霜,电动车貌似也在打盹,轮胎跑得有些力不从心。
整个学校几乎都在昏昏欲睡。
陈星茗本来也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看见姐妹俩都包了纱布和创可贴,立马来了精神,凑过去八卦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骑车打滑,摔了一跤,”柏千宁答道。
“两个人都摔了?”
“是啊,最近还是要小心点,”柏十安附和道。
“哦~”陈星茗频频点头,心想,你们这是提前串通好的吧。
不止是柏千宁,其他同学还有老师都被这惨样吓了一跳,李晋还专程把两人叫去办公室细心叮嘱。
骑车不要骑太快了,要戴好护具,要注意安全之类的。
可谁知道她们现在偷藏了一辆电动车呢。
谁知道她们昨晚打了一架呢,发生的一切像美好的泡沫幻影,醒来后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这件事,把它藏在所有秘密之后。
但……天有不测风云。
广播操结束后,夏冬青跑来,非常娴熟地揽过柏十安的肩,乐呵呵地说道:“阿姨让我这周末去你们家住一晚!”
什!?
两人同时瞪大眼睛,望向什么也不知道的夏冬青。
“你们怎么了?这是什么鬼样子?就这么不欢迎我啊。”
陈星茗也闻着八卦味来了,眨巴着眼问:“什么什么,你们要同居了?”
“是啊,阿姨让我周末过去住一晚。”
“哎呀!这么有趣……啊不,有助于增进感情的事,我也要去!我叫周玥一起去!”
草,周末,不就是明天吗?
那一片狼藉还没收拾呢!
柏十安刚想开口拒绝,柏千宁立马抢先说道:“她房间你们随意使用。”
“好诶!”
三人立马凑到一堆,讨论晚上一起玩什么、吃什么、喝什么,七嘴八舌热火朝天,当然,周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柏十安非常无助地叹气:“我房间,还是有点隐私要保护的。”
“怎么,晚上和我睡你还不乐意?还是说你想打地铺,”柏千宁挑挑眉,在冬阳下懒懒地扇着睫毛,语气似笑非笑。
当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嘴在脑子斟酌字句之前便答应了,“非常乐意,一百个乐意。”
结果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
“乐什么乐,晚上回去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像什么话,你去睡沙发。”
她故意给人一阵突如其来的亲热,又用不可反驳的语气否决,惹得人根本没法理解她是什么样的想法,思来想去只能总结成三个字——怪脾气。
还是更喜欢昨晚上软绵绵的样子,柏十安砸吧着嘴,细细回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柏千宁瞟了一眼,眉毛瞬间拧紧,咦了一句,“真恶心。”
又一瓢冷水泼下来,让人敢怒不敢言。
时间到了周末。
柏清难得在家休息,早早带着两女儿买了零食和水果,三人坐在客厅等候客人。
叮铃。
“我去开门,”柏十安踢着拖鞋啪嗒啪嗒一路小跑,开门第一眼便看见两张笑得跟花似的脸。
“打扰了!阿姨好!”
周末不用穿校服,三人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夏冬青穿着黑色羽绒服,陈星茗穿着黑色冲锋衣,周玥穿着黑色夹克。
“你们暗黑三姐妹吗?”柏十安问。
“碰巧都穿的这个色,我们可没提前商量,”陈星茗回答,暗里讽刺上次的串供。
柏清伸手把柏十安拽到身后,挂起招牌微笑,招呼着:“进来坐,都坐,外面肯定冷坏了吧,家里开了空调,外套脱了放门口就行,有一次性拖鞋。”
“谢谢阿姨。”
“安安,把水果零食拿出来,宁宁,去泡茶。”
安安、宁宁,陈星茗听到这个可爱的称谓,绷不住笑出了声,两人立马别过头看她,眼神锋利得仿佛杀人般,陈星茗连忙憋回去,咳嗽两声。
叽叽喳喳的夏冬青和陈星茗,闹得家里来了十个人一样,周玥则独自挨着柏千宁坐着,端了一杯热茶。
陈星茗嘴巴一刻不停,缠着柏十安想去看看两个人的房间。
夏冬青挽着柏清的手臂,一口一个清清阿姨叫得可甜,话题从没离开过两个人的身上。
千宁和十安尴尬地恨不得点燃煤气灶把所有人炸死,这些人是来查户口的吗?
“清清阿姨,千宁和十安现在都分开睡的吗?”夏冬青冷不丁问这么一句,吓得姐妹俩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柏清自然是毫不知情,回想了一会答道:“很小的时候就分房间了,当时就想着长大后肯定都不好意思一起睡。”
谢谢妈妈,还了一个清白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她们感情好到现在也一起睡呢。”
“咳咳咳咳咳……”柏十安差点被薯片呛死,急促地拍打着胸脯,陈星茗递去一杯茶水,扶着她喝下。
柏清察觉到不对劲,眯起眼睛,狐狸耳朵瞬间立起来,“你们现在还一起睡吗?我经常不在家,不是很清楚呢。”
“没有,妈妈,十安活该呛死而已,”柏千宁斩钉截铁地接话道,狠狠往旁边瞪了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再敢露出马脚就杀了你。
柏十安焉了吧唧的,有苦说不出。
夏冬青却是在一旁偷笑,敢情是跟陈星茗学坏了,她把碎发撩到耳后,接着问道:“我记得小时候千宁可黏大人了,怎么现在总是冷冰冰的?”
柏清思考了会,回答道:“是啊,小时候老爱撒娇了,抱着我啃,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王老五的样子。”
陈星茗一听,来了兴趣,从另一边挽起柏清的胳膊,也学着夏冬青的语气,说:“清清阿姨,千宁小时候什么样呀?”
“哎哟,这说得真让人不好意思,就是喜欢亲亲这里、亲亲那里,不让亲还发脾气,一发脾气就打安安。”
卡吧。手里的塑料杯被揉得稀烂,柏千宁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问:“妈妈,晚上吃什么?”
几个人笑做一团,就连默不作声的周玥,也笑出了声。柏清把长发一甩,知道女儿害臊得不行,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转移话题:“咱家厨艺都很一般,糊弄糊弄自家人可以,给外人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还是点外卖吧,冬天吃火锅可暖和。”
“谢谢清清阿姨。”
#?$%&的,总算结束公开处刑了。
晚饭倒是没有谈论过多别的事,大多是夏冬青和陈星茗唧唧歪歪一些学校的事,比如同学之间的恋情,老师之间的恋情,师生之间的恩怨,说得最多的便是两个班主任与调皮学生斗智斗勇。
一顿晚饭硬生生被两个话痨拖延了整整两个小时,饭吃完,就不得不面对分配问题。
“我们家没有客房,你们晚上打算怎么睡?”柏清问,感觉五个人有点不太好分。
“陈星茗和周玥睡十安的床,我在旁边打地铺,十安和千宁一起睡,”夏冬青说。
“那可不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打地铺。”
“阿姨,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了,我们三个人睡一间房也热闹。”
所言甚是,柏清只好点点头,吩咐十安在地上多铺一条棉被,免得着凉。柏十安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去铺床了,想到夏冬青这样的分配,简直是天助我也。
五个人轮流洗完澡后便准备睡觉了。
柏十安抱着枕头去敲柏千宁的房门。
门一开,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她微微颔首,语气冰冷,“你,睡沙发。”
说完,一床棉被丢了出来,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十安和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