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二手电动车,但是有八成新,晚上睡前给电瓶充了电,早上起来骑着上学,时速四十码,比骑自行车快了不少。
真是意外之喜,希望愣头青一样的混混能多来几个。
柏千宁在前面骑着电动,柏十安跟在后面跑,跑得满头大汗,想要偷偷缓几口气,可是速度一慢就被千宁从后视镜看到了。
“跟上。”
“这电动车、呼呼、也太快了吧……”
如此一来,从学校到家的时间缩短到了四十五分钟,电动车藏在教师公寓的停车场角落,只要不被外人看见,谁也发现不了。
清早的匀速晨跑有很强的锻炼效果,让人神清气爽,问题在于学习却……
累到瘫痪的柏十安几乎睡过了整个早自习。
陈星茗怎么推都推不醒,生怕老李头在后门趴着当特务,只好拿个水壶垫在柏十安下巴那儿,至少从后面看,她还是撑着身子的。
早自习半小时,陈星茗愣是一个字都读不进去,浑身仿佛千万只蚂蚁在爬,非常艰难地熬到了下课铃。
“玥玥,咱先去吃早饭,回来给这个哔带个馒头得了,”陈星茗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柏十安骨头敲碎了炖汤喝,差点被折磨成神经衰弱。
周玥应了声,跟着离开了。
柏千宁照例留在座位上,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翻开教辅资料刷题,时间转瞬即逝,又到了早晨第一节课前巡查有没有学生迟到的时候了。
柏千宁戴上袖章,抬脚刚要走,瞥见睡得正香的柏十安,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小毛毯,准备给她盖上。
恰好有个人脑袋在门口鬼鬼祟祟,撞见柏千宁要给柏十安披上毛毯,立马窜了进来,惊呼道:“十安!果真是你!”
柏十安吓得一哆嗦,迷迷糊糊向外张望谁这么大惊小怪,身子一动,刚盖好的毛毯掉在了地上。
“是我,夏冬青!”
夏冬青走上前捡起毛毯塞给柏千宁,然后俯身拉过柏十安双手,紧紧抱住她。
“梁司朗说要和柏千宁一起巡查,我一想,不会这么巧吧,我转学到你学校来了,结果过来一看,真的是你!”
柏十安睡眼惺忪,意识还留在美梦里,只是顺着话茬接道:“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真的好久好久没见了!”夏冬青越搂越紧,差点把人逼得喘不过气,柏十安大喊松手,她才放开。
夏冬青笑容灿烂,转头看见柏千宁一脸黑线地抱着毛毯,眼神冷得几乎要杀人般,笑容立马减了几分。
“你也好久不见,不好意思把你的毯子弄脏了,要不我给你洗洗?你不是要去巡查嘛?司朗还在门外等着呢。”
柏千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瞟了眼,似是在告诉她,要你管?
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也是在父亲还在世时,夏冬青一家和柏家是面对面的邻居,夏冬青的父亲——张夏岚,和柏澈碰巧又是非常要好的工作关系,夏母难产而死,张夏岚一个人把夏冬青拉扯大,非常的艰辛不易。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张夏岚工作又忙,经常和柏澈结伴去办公务,所以会把夏冬青放在柏家。
大家对夏冬青的评价都很不错,爸妈也觉得这是个好孩子,嘴甜爱笑,又懂事,主动帮张夏岚分担家务,那时三个人经常一起玩。
自那次打了照面之后,夏冬青只要没事就来串班,见着陌生人也不觉得尴尬,挨个打招呼,外向得让人害怕。
校规是明令禁止串班的,可夏冬青打着叙旧的旗号,年级主任又觉得她是转校生,在学校里孤零零的,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照顾照顾。
有时会碰到柏十安和陈星茗聊天,夏冬青也不避开,主动朝陈星茗露出笑容,“你好呀,我和柏十安一个□□长大的,我叫夏冬青,春夏秋冬的夏冬、青草的青。”
陈星茗也是个自来熟得让人无语的类型,立马和她结识了,“我叫陈星茗!”
“星茗,我跟你说,柏十安小时候可好笑了,逛商场的时候找不着妈妈,边跑边哭,最后拉着我妈喊妈妈,我妈说我不是你妈,她又跑去拉着保安大叔的手喊妈妈,吓得大叔差点以为我们是绑架犯!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柏十安从小就这么搞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啊,柏十安偷偷戴着妈妈的墨镜去上课,把我们班主任的鼻子都气歪了,放学回家挨了顿毒打。”
柏十安糗事被扒了一堆,脸一阵青一阵白,连忙捂住夏冬青的嘴,“不要再说啦!”
一开始同学们还很排斥陌生人随意进出,但是夏冬青逢人就聊几句,马上就在学校混了个万人熟,每个人对她的评价都是——风趣幽默、善解人意。
柏千宁不是傻子,看她下课来、午饭来、早饭来,老是给十安、陈星茗和周玥带吃的喝的,打乱班纪、班规,恨不得当场把她赶出去,这不是明摆着要败坏她纪律委员的颜面。
不满归不满,隔壁班的人也轮不到她管,反正自己只需要认真学习就行了。
下课铃响,交了班委日志,柏千宁单肩背着书包,趁着人多,随着人流悄悄溜到一楼,躲在背光处向操场张望。
今日阳光正好,天气不算太冷,柏十安在和李衿雅一起跑步,周围都是训练的学生,大家热情高涨,专注于热身活动。
但是,在看见夏冬青抱着两瓶水从不远处飘过,大摇大摆地朝武术队走去,柏千宁不自觉地抠紧了窗台。
“十安,这瓶给你,这瓶给班长。”
柏十安脖子上挂着毛巾,汗水浸湿了衣服,额前的刘海被撩在脑后,接过水后小喝了一口,“专程来送水也太麻烦你了,谢谢。”
“谢谢你,”李衿雅也微笑着道谢。
夏冬青睁大眼睛,双手背在身后,朝柏十安靠近了一步,“没什么麻烦的,反正我一个人回家也没啥事,倒不如在这儿等你一起回去。”
“可是我现在都是跑步回家,而且你家不是在反方向吗?”
夏冬青眼底闪过些许失望,落寞地垂下头,“你现在不欢迎我去你家吗?”
柏十安挠挠头,虽然小时候经常互相串门,但是家就住隔壁回去也很方便,现在不住一条街上,太晚回去也不安全。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一去一回有点太晚了。”
“我可以住你家,像小时候那样,我睡你的床,你和千宁睡一个床。”
“呃,千宁恐怕不会同意。”
“咋现在还这么小气,那周末总可以吧。”
“应该可以,我回去问一下。”
“好,那我周末一早就来!”
夜晚。
玻璃杯里的茶叶紧贴着杯底,纵横交错,在光下甚至可以认清叶柄和纹路,透过油绿的茶水,朦朦胧胧地看见柏千宁半闭的眼睛。
“坚决不行。”
强硬的语气不给柏十安一点讨价还价的机会。
“好不容易和夏冬青再见面了,让人家来玩一天,做做客嘛。”
“你们可以出去玩,但是绝不能带回家里。”
“太晚了也没地方住。”
柏千宁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凝视着她,似笑非笑,“你们可以睡天桥、住桥洞,我不管你们,唯独家里,必须我做主。”
柏十安轻轻地往旁边靠,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搭在柏千宁的肩膀上,低声说:“有些话不能只针对一个人呀。”
柏千宁别过头,啐了一声,“什么意思?我不懂”
“陈星茗可以来,周玥可以来,很多人都可以来,一家之主为什么偏不让夏冬青来?”
柏千宁不说话,把杯子重重一砸,茶水晃了出来,洒在桌面上,柏十安连忙拉开距离,抽了几张卫生纸擦干净。
气氛有些焦灼,烧得喉咙难受,柏千宁喝了几口茶水,动作虽然从容,脸色却非常难看,嘴唇也没了血色,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亲戚来了,不要招惹我。”
“要不,我给你熬个桂圆红枣汤吧,”柏十安小声询问,生怕触及到了她的怒火。
柏千宁扶着额,手心全是冷汗,声音沙哑,“不需要你管,你站在我面前都嫌烦。”
烦?
柏十安心里一阵酸涩,咬紧嘴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柏千宁了解柏十安,知道什么样的话可以让她伤心到昏天暗地,她是故意说的,也是真心不想让她管,柏十安还有陈星茗,还有夏冬青,她更适合和她们待在一起。
如此想着,面对空白的练习题,一点思绪都没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情绪几乎占据了整个大脑,满脑子都是各种垃圾,这样的状态什么事都做不成。
所以才很烦啊,讨厌被情绪控制,讨厌被无关紧要的事洗脑,讨厌效率低下。
柏十安洗完澡就爬上床了,书包扔在客厅还没打开过,作业根本不想写,只想闷在被子里把自己憋晕过去,拿起手机想找个人聊聊,也不知道聊些什么,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毛线团。
很多次都是这样,会突然发脾气,会突然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会突然说些伤人心的话,会在关系好不容易亲密一点后,又把人拒在千里之外。
既然觉得烦,为什么又要假模假样地一起出门逛街?
难道心情好就可以吃吃喝喝玩玩,心情不好就直接把人丢掉,翻脸不认人了。
真是糟糕透了。
点开软件去看搞笑视频,想缓解一下心情,但是最近的视频一点都不好看,越看心越烦,手指用力地滑动界面,砰砰直响。
或许是手滑没拿稳,手机砸到了鼻梁上,疼得人龇牙咧嘴。
草!
还来不及反应,意识瞬间和□□剥离,被一阵狂风卷走,天旋地转,又从百里高空迅速下坠,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
又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