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守行从箭囊里抽出一只箭,搭弓瞄准黑崇。晚绿握紧了手里的长鞭,她手臂满是抓痕,鲜血淋漓。
箭尖忽然一转,瞄准了晚绿的咽喉,“再多动一下,你就是下一个他。”
晚绿立马松手,长鞭掉落在地上,她痒得想抓脖子跟手臂,因为指甲太长抓得很痛又改为用掌心蹭。
“我投降,我投降!我可以交代一切,鄢公子手下留情。”
她本以为鄢守行只是轻功好一点会画个画逗那些文人才子开心博名声,可轻功极好再加上百步穿杨的弓箭之术,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她能屈能伸,对凤凰教本就没忠心可言,只要能保住小命,为廉王办事都没问题啊!
她方才没出口侮辱鄢家姐弟,鄢守行一箭射中她的手臂警告她之后便没再多为难她。
而黑崇那个出言不逊的下流狗双眼被射瞎了,四肢被月牙箭头钉在地上,浑身鲜血,像一只被猫戏弄得不死不活的老鼠。
扶渊手脚莫名一凉,‘啧’了一声,那双舞弄丹青手折磨起人来着实让人害怕。
眼看他要痛下杀手,唐尺赶忙上前劝阻:“二公子,黑崇凤凰教的重要成员,须得留下活口审问。”
鄢守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弓箭。
鄢凝赶紧把他拉回来,“消消气消消气,跟那种人计较不值得,别弄脏了自己的手……”
百夜将药尊提起来,推搡着往前走。
忽然一声口哨声响起,一条青黑色的细蛇快如闪电般从药尊袖口弹射飞出,蛇口张开露出尖细森冷的毒牙,猛地朝廉王咬去!
唐尺跟百夜心头一惊,“王爷!”
青黑小蛇毒药咬住一截白皙的手腕,毒牙深深没入皮肤里。
鄢守行手腕一疼,捏住蛇口将毒蛇从自己的手腕上拔下来。那蛇发狠用蛇尾缠住鄢守行的手腕。
扶渊心下一颤,飞快上前封住他几处大穴,捏住蛇口跟七寸将它从鄢守行的手腕上扯下来。他本想直接捏死这条蛇,可是看到了鄢守行手腕上深黑的血孔。
这蛇需要留着。
鄢守行忽然浑身剧痛,嘴角溢出鲜血,眼前忽然模糊起来。最后一丝意识他看见扶渊跟姐姐焦急的脸,轻功太好动作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这蛇毒让他浑身好疼啊。
扶渊将中毒昏迷的鄢守行抱进房间,鄢凝去地下室请杜悉。
杜悉跟不会武功的人都在地下室躲藏,听说鄢守行中了药尊的蛇毒急得跳脚,立马跟鄢凝跑到他的房间。
“让开让开,被毒蛇咬了?蛇呢?不会杀了吧?”
杜悉坐到床边看着鄢守行青黑的双唇,嘴角止不住涌出鲜血。他面色越发凝重,看得鄢家人越发担忧。
扶渊阴沉着脸,凝声道:“蛇没死,袋子里装着。”
杜悉接过装蛇的布袋,摸索着捏住蛇头,他拿出青黑小蛇仔细端详,“好东西啊。”
扶渊脸一黑:“杜哥哥!”
杜悉掏出一个白玉药丸喂到鄢守行嘴里,轻轻抬起下颚让他把药丸咽下去。
“幸好你暂时封住了他的心脉,幸好蛇没死,幸好我在这里。刚刚喂了解毒清丹。”他从包里翻出一把小刀,挽起鄢守行的袖口,划开鄢守行手上的伤口把被咬伤的肉剜掉。
他没有止血,而是将手搭在床边直到黑污的血逐渐变得殷红,才将止血药倒在伤口上。
鄢守行昏迷之中忽然挣扎了一下,疼得满头细汗。
“药有点疼,忍忍。”
他帮鄢守行包扎伤口的时候,袖口垂落在床上,露出手臂内侧一处淡红色的齿痕。
杜悉反应极快地将他的手放回床上,面上不显继续帮他包扎。他动作很快,因为坐在床边挡住了视线,可繁阳站在一侧清楚地看见咬痕。
暧昧极致的痕迹,她心下骇然,猛然抬眼看到扶渊专注深切的神情。
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经常黏在一起,甚至十五六岁还一起睡,鄢守行十分反感她跟鄢焕提说亲的事情……
杜悉包扎好伤口,“估计会昏迷两日,这是药,每日早中晚三次。”
扶渊正要接,繁阳一把夺过药瓶,“知道了,谢谢杜神医。”
杜悉将毒蛇卷巴卷巴纳为私有,“行了,散了吧,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屋外还有一堆事情处理不是吗。”
繁阳接话道:“我留下来照顾他。”
廉王见他无事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孩救他一次他颇为感激,果敢善良,跟扶渊算是良配。再者他可不想扶渊遇见‘爹跟心上人只能活一个’这种问题影响他父子二人的感情。
扶渊本想留下不过繁阳留在这里他也不能做什么,便跟廉王一起出门,打算去找药尊好好算账。
等众人离开之后,房间只剩下昏迷沉睡的鄢守行跟繁阳。
繁阳心疼地摸摸鄢守行的头,犹豫半晌,拉起儿子未受伤的一只手将衣袖推上去。她双手颤抖,又翻开他的衣领,看到了胸口淤青斑驳的吻痕。
斑驳泛红的咬痕,淤青泛紫的吻痕,她还有什么不懂。
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背着他们做出了这种事。
鄢凝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娘木然地坐在床边看着弟弟。
“娘,你别担心,杜神医都说弟弟没事。你去休息吧,我帮他擦擦脸跟手。”
繁阳忽然转头问她:“阿行跟扶渊的事情你知道?”
鄢凝疑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娘所问何事。
“怎么忽然问这个,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鄢凝放下水盆,将帕子沾湿拧干,“也没多久,就成人礼结束那会儿,阿行当时跟渊儿闹矛盾闷闷不乐的,我问他就跟我说了。”
鄢凝看她娘神色平常,以为她并不反对,笑道:“渊儿在成人礼那天跟阿行表明心意,阿行被吓傻了,他很纠结,不过我看得出他其实喜欢……”
“不,他不喜欢。”
繁阳平静地接过鄢凝手里的湿巾给鄢守行擦脸,“等他好了,我跟你爹会安排给他说亲。”
山雨欲来风满楼,她娘的语气明显不对,这暴雨将至的平静令她惴惴不安。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弟弟,又想起另一个弟弟,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去给扶渊通风报信。”
“娘,其实……”
平日温和慈蔼的繁阳板着脸神情难测,鄢凝在她娘的注视下噤声。
另一边,百夜跟狄护卫他们在处理凤凰教徒的尸体。百夜的人有两三个人受了轻伤,沄剑山庄的护卫两个中毒十个人受伤,不过并没有生命危险。
任务进度70%。系统握拳开心,‘咻’地消失在半空中。
扶渊正在跟杜悉商量想把毒蛇拎出来去咬药尊。
杜悉白了他一眼,“他既然能把蛇放在身上,怎么可能怕蛇毒。”
扶渊问:“那你的痒痒粉还有吗,都给我。”
杜悉知道他眦睚必报,从翻药箱翻出剩下的极痒痒痒粉递给扶渊。
药尊麾下善用毒,扶渊跟鄢守行就跑到神医谷搬来了他无聊搞出来的痒痒粉丢给护卫跟百夜,哪想怪招有起效。
被活捉的凤凰教教众痒得直直用头撞墙,狄护卫怕他们全部撞死,让手下打了几桶水泼到他们身上才消停些。
而马二刘则是交予沄剑山庄处理。
前日马二刘的娘亲忽然请人来沄剑山庄,说她生了重病希望儿子回去照看,鄢焕并没有阻拦放人下山。
鄢守行悄悄跟着他,发现两个农夫打扮但气质阴沉的男子在他家。马二刘第二天就回到了沄剑山庄,熟人问他他娘的病怎么样,他扯出一抹笑容说没什么大碍。
马二刘随彭管家下山采买时被凤凰教的人盯上,找到了他母亲威胁他下毒。马二刘担忧苍老的母亲最终答应下来。鄢焕不会杀了他,却也不再留他。
唐尺带领百夜与狄护卫他们善后完毕,便护送廉王回他的院子。鄢焕本想给百夜的人找个住处,廉王跟他说不必客气他们自有去处。
鄢焕便没再勉强,安排山庄的事情去了。
扶渊来到山庄的地牢,隔着牢房的门将瓷瓶丢到药尊上空,指尖飞出一个小石子打破瓷瓶,白色的药粉飘飘洒洒地落到药尊身上跟四周。
药尊忽然抽搐躺倒在地上,四肢不断地往粗糙的石头地面擦蹭,逐渐血肉模糊。他也是能忍,痒得噬心入骨牙齿都咬出血了都没叫出来。
“半个时辰,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看守的人抱拳道:“遵命,世子。”
扶渊走出地牢,迎着月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觉得心头卸下一个重担。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再去看看鄢守行那个笨蛋。
扶渊在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跑到鄢守行的门前看屋内仍然有灯光。
他正要进屋,鄢凝忽然从内打开门。
她看见扶渊吓一跳,忙摆手示意不要说话。她出来关上门,拉着扶渊一路走出院子很远才停下。
“怎么了?”
鄢凝有些闪烁其词,“没,刚刚娘在里面,今晚你别去看阿行了,他有娘照顾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扶渊疑惑道:“义母在不正好?让她去休息我来照顾阿行。”
鄢凝急得跺脚,“反正你现在别去,娘她现在心情不好。”
“噢,好吧。那我送你回去,现在太晚了。”
扶渊以为方才鄢守行帮廉王挡住毒蛇的事情让繁阳心生不快,而且沄剑山庄无端来祸有一部分廉王的原因,便答应鄢凝暂时不去触繁阳的霉头。
他送鄢凝回屋之后就跑回来了自己的房间,双脚一蹬脱鞋上床睡觉。
翌日清晨,屋外鸟鸣清脆。扶渊抱着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唐尺小跑来敲门,“世子?世子,醒了吗?王爷说我们今日出发回京。”
扶渊唰地睁开眼睛,跳下床打开门,“今天走?”
唐尺看着他睡得毛毛躁躁的头发,笑呵呵地说道:“是啊,陛下已经在催王爷回去了,说国事繁忙,速归。”
扶渊忙转身穿衣洗漱,连丫鬟端来的早饭都没吃一路小跑到鄢守行的房间,推开门发现房间没人。
他走到床边蹲下,小心地掀开被子查看伤势,手腕的伤已经不会渗血了。他摸摸鄢守行苍白的脸,“还没醒,伤口疼不疼了?”
“我今天要回京城了,你不醒过来就没法跟我一起走了。”
鄢守行眼皮轻轻颤了一下。
“没关系,等你伤好了我来接你……”
“他不会去京城。”
繁阳推开门走进来,鄢焕跟在她身后。她盯着扶渊停留在鄢守行脸上的手,“世子,廉王在等你。”
鄢焕神情严肃地上前,借着整理鄢守行的被角挥手隔开了两人。
扶渊缩回手站起身退到一旁,他隐隐觉得有事情超出了预料,他们知道了。
他决定坦诚:“我跟阿行的事情本来想等事情结束跟义父义母你们说的,我跟他心意相通,请义……”
鄢焕厉声打断他的话,“世子,我不日就会给守行定下亲事成婚。如果你还念跟我夫妻二人多年的情分,还请安心跟廉王回京继承爵位娶妻生子。”
扶渊预想他们不会轻易同意,可未曾料及他们反应如此强烈。
“义父,义母,我是真心喜欢阿行,我父王也同意了……”
繁阳低声怒道:“可我不同意!我作为他的娘亲不同意!”
她恨铁不成钢:“扶渊,你并非少不经事的孩子,可为何如此荒唐,你二人同为男子还是义兄弟,怎能罔顾人伦行这般苟且之事?!”
鄢焕已是怒急攻心,“小小年纪,即使你们互相喜欢对方,也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下做这些败坏门风的事情,清白,名声都不要了?!”
他听到妻子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而且鄢守行身上的痕迹还被杜神医发现了。
繁阳注意到扶渊犹疑不定的神情,深吸一口气,“昨日杜神医帮阿行包扎伤口,我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痕迹。”
扶渊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说什么,一时间百口莫辩。
“怎么,渊儿做了什么事情惹庄主跟庄主夫人不开心了?”
廉王走进房间,唐尺将其他闲杂人等都赶走。
鄢焕跟繁阳敢呵斥扶渊,生气是一回事,主要原因是扶渊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早已经当作亲子一般对待,对他们僭越礼教的行为恨铁不成钢。
可廉王不一样,他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当朝唯一的亲王。
鄢焕扯出一抹笑容,拱手道:“廉王,是扶渊……世子跟犬子做了些错事,在下跟夫人有些气恼。”
繁阳亦是拱手:“惊扰了王爷,望恕罪。”
廉王叹道:“渊儿跟令郎的事情,其实本王知道,也怪本王犹豫没跟二位商量。”
他示意鄢焕夫妻先坐下。
扶渊踱步上前站在廉王身后,跟个犯错的小孩似的。
“本王来丽州前,皇兄曾许诺若我寻回渊儿,便给他选一个兰质蕙心、家世不俗的世家小姐做世子妃。我与渊儿说了,可他说不要,他有喜欢的人,若是我逼他他就跑到天涯海角叫我再也找不见。”
扶渊也不敢说他没说过这话。
廉王愧疚道:“为人父母,本王总觉得亏欠他许多,容他办了许多错事,欺负了小公子,本王在这里赔个不是。”
鄢焕扯着嘴角,并不接廉王的茬,“他们年纪小,情情爱爱自己都分不清。世子已经到了适婚年纪,陛下说的不无道理。”
繁阳接话道:“男子总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届时世子殿下大婚,若是还记得我夫妻二人,到时候定会去蹭个喜酒。”
扶渊正想开口,廉王用扇子敲敲他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
廉王劝慰道:“渊儿跟阿行两小无猜互相喜欢,又何苦为难他们?”
鄢焕沉声道:“廉王,您也说为人父母自然都希望孩子能过得好,我跟夫人已然决定等阿行伤好就给他说亲,希望您能体谅我们。”
廉王:“即使阿行不愿意不喜欢?”
繁阳斩钉截铁地开口:“儿女婚事本就父母之命,成了亲他自然会定下心,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若本王没记错,鄢庄主跟繁女侠是自由相爱定下的终身,如今却要自己的孩子受世俗礼教束缚,婚姻大事皆听从父母之命。”
廉王摇摇头不再看鄢家夫妻二人难看的脸色,站起身对扶渊说道:“先随我回京,阿行有伤在身,让他安心养伤吧。”
扶渊隔着帘子遥遥看了鄢守行一眼,那苍白的脸上忽然落下一滴清泪。扶渊心头一窒,他知道鄢守行醒了。
可醒了无济于事,再争论下去也无济于事,鄢焕跟繁阳现在正在气头上绝对不会松口。
“我会等,我说到做到。”
他转身跟廉王一起离开了房间,鄢守行侧脸看他挺拔清绝的背影,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
他声音沙哑彷佛失声,“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有友友奇怪贾斐人跟云紫衣两个角色,我可能写散了不太好理解,贾斐人就是现世穿过去的,因为穿越时看到时空碎片文世语带云紫衣逃跑,他落地不久遇到云紫衣昏迷,他以为自己穿进小说看到的两人是男女主。他穿的是一个真实世界(文的设定就是三千世界真实存在,不是穿书)且时空碎片是随机的,看到文跟云只是偶然
他认为文跟云是小说世界的中心,把其他人都当作NPC,带了上帝视角当玩游戏走剧情。他的穿越给云间山庄带来了灭族之祸,这是原世界线。而系统救扶渊,便是为了修正世界线。
贾斐人自始至终把这个世界当成小说,试图找到男女主抱大腿,他觉得自己既然穿越必然是天定之人。可他一无是处而扶渊身份尊贵高高在,他嫉妒死了,但是他觉得扶渊是男主又是他老乡,又想抱大腿成为人上人。
云紫衣是逃跑被药尊追杀派人,她跟文认识相处之时喜欢上了文。知道文有未婚妻她一边装作不在意待在文身边一边嫉妒阴暗爬行。她只想找个地方躲避追杀,等凤凰教被灭或者风波过去可以获得自由。
可以理解成他二人是一个点,爆点之后牵累了沄剑山庄,救下沄剑山庄之后,渊宝的故事线就与他们关系不大了。
总结:贾-以为自己穿越小说-热爱分析男-嫉妒且卑劣-爆点-路人-斐人,云-逃出魔窟-阴暗爬行-喜欢别人未婚夫-只想苟住-一般路过-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