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仈陆。”“嗯。”“仓库里的东西为什么对不上帐？”“诶？不应该不应该啊？”“……仓库是在地下二层的书库对吗？随我去看看。”
坐着电梯一路向下，叁玖在抬头时门已经打开，而那声音也几乎做实了他的猜想。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没资格。”“什么我没资格？这是我家，整个图书馆都是我家，你们这些客人还鸠占鹊巢了是吧！让开让开！”
叁玖加快脚步转过弯，终于赶在零壹破门而入前扬起手上的本子一板拍在了他头上。
“零壹！”“哇！”
零壹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打滚，叁玖没心情宠他直接把他拽起来。
“零壹！你想干什么！”
“唔……干什么？”零壹小猫挠抓吱哇乱叫，“什么什么什么干什么！我逛自己花园还挨着你们什么事啦！”
“你给我安分一点！”
零壹不闹了，他拍掉叁玖拽他的手，脸色沉下。他仅仅是转动眼球看看叁玖手上的本子和他身后一脸委屈的贰仈陆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哦，”他冷哼，“你怀疑我偷东西？”
叁玖抱手看他。
“那你要我怎么解释？我连进都还没进去过。”零壹嗤笑声，“或者，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信？”
“确实。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会这么干。”叁玖向前一步逼到零壹面前把本子向他胸口一拍，面上动了怒色。
“你我合作就坦坦荡荡，你要器械也可以同我商量我肯定会借你。但你这直接偷未免就有些太过分了！”
像是认定了事实一般，叁玖撞开零壹，开了门，径直走进去。随贰仈陆仔细清点武器数目，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唔，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贰仈陆楚楚可怜，分明是一样的脸却用一样的声线说出来不一样的感觉，“这件事我有责任，是我的失责……”
“零壹你给我过来！”
这一嗓子差点没给在场的几人送走。几人都如遭雷击，谁也没见过老大发着么大的火气。
“我在这。”零壹抱着双臂靠在门口垂着眼，“干什么。”
“你藏在哪了！”
零壹耸耸肩，事不关己回头就要走。
“我让你走了吗！”
一只手从后面追上来用力扳过他的肩将他压在了墙上，零壹抬眼对上叁玖愤怒至发抖的黑瞳，表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零壹。”叁玖缓了口气，稍稍压抑怒火，“咱们不要弄的太难堪。”
空气僵冷的几乎凝固，其他几人大气也不敢出，目光死死盯着对峙的两人。走廊上的感应灯闪了闪，零壹的眼睛也垂进阴处，彻底看不出他的心思。
叁玖看见他的眼睫轻轻一颤，盖上了目。
“今晚，我带你去。”
从中午到午夜，没人见到零壹再说话。这倒是稀奇，因为平时他不是耀武扬威的吃着零食走来走去，就是和仈零肆拌嘴。可现在，他只是靠在沙发一角，面无表情。
直到二十三时过半，他才对着叁玖开了口。
“走不走。”
叁玖好像看他又戴上了黑纱，但眨眨眼又发现只是眼花。
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走吧。”
车里的气氛压得很低，零壹冷着脸是一句话也不说。叁玖不知道他要去哪，只是庆幸今晚没有轰炸。
“零壹，要零点了。”
零壹没理他，连眼睛都不抬，整个人就靠在窗上单手把这方向盘开车。叁玖自讨没趣，歪着身子也靠到了窗上。
星星。他突然想去看看天空，但今天的天空阴沉的很，甚至连上层的岛屿都看不到。
没有一丝光。
车停的很突然，叁玖没想到他会停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零壹甩了车门就下，他也只能快步跟上。
他们一路向下，脚下的楼梯也愈发黑暗。零壹抬手轻门熟路打开灯光，过分耀眼的白炽灯晃得叁玖眯了眼。等他重新适应光芒时，零壹已经站在了一扇铁门前，回身冷眼等他。
“这是哪里。”叁玖警惕地摸到枪上。
零壹的眸子里没有答案，他只是将手搭在了门禁上，望着他，背身开了门。他不再等，转身走进了黑暗。
“零壹，我劝你不要故弄玄虚。”
黑暗里没有回应。叁玖拔出枪，试探着走到了门口。
“你，不是想知道在哪吗？”
一股力量从背后狠狠将他推进黑暗。叁玖听见了对方拔枪地声音。他的速度也不慢，凭着声音也将枪口抵上了对方的额头。
“那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的东西在哪里。”
屋里的灯一盏盏亮起，零壹那张平静着愤怒的脸也逐渐展现出来。而两人枪口对峙的背景，是墙壁和地面上摆放整齐的、数不尽的枪械。
叁玖看得清清楚楚，以致于他持枪的手也稍稍一颤。他像逛大观园刘姥姥，真真切切被这山珍海味震撼到了。
额前的枪口用力顶了下他，零壹的表情像是要当场吃了叁玖。
“老子稀罕你们那堆破铁？高看自己了吧！”
叁玖的目光从那些武器上收回。他自知理亏，抬起的手僵了僵还是挂了下去。
零壹不想饶他，他是真气了。他步步紧逼将软了气势的叁玖抵到墙上，用枪指着逼他直视自己。
“看啊，都在这呢！都是我偷来的！”他捏着嗓子像是唱戏，“哎呀，被发现了就得乖乖还回去！都是弟弟的不是！是弟弟一时贪念才手贱偷了哥哥的东西！哥哥饶了我吧！我都还给哥哥！”
“零壹……”
“哎呀！哥哥要怪罪弟弟弟弟也会受着的！毕竟都是弟！弟！的！错！”
他一字一顿把枪口敲在叁玖脑袋上，最后用枪托狠狠锤了他一下才算彻底复仇。他随手把手枪一甩丢进枪堆，转身走到屋子中间的沙发上坐下。他高傲地翘起腿，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叁玖，咧着嘴嘲弄地笑起。
叁玖一言不发。等零壹发泄完他才走上去，站在了零壹面前。
“零壹，我知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什么，”零壹歪头撑起，挑挑眉，勾起薄唇，玩味的看他，“说啊。”
“零壹，”叁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我求你。”
“啊？太小声，听不见。”
“零壹！我求你！”
叁玖的脸色染上红晕之色，他低头咳嗽，抬眼偷看零壹在椅子上笑到岔气。
“好好好。”零壹扶着肚子站起来，伸手去拿下墙上的一把□□，随手丢到叁玖怀里。
“你若愿意多喊几声，我倒是可以考虑关照一下下我的合作伙伴……”“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
叁玖真是豁出去。为了大伙的未来少走些弯路，他丢些面子也没有问题。况且，是他有错在先……
可，不是他，还会是谁？
“好，卡！”零壹一巴掌拍在他嘴上手动静音，“没感情，没意思。”
“而且，”他坏笑着，“你妨碍我听铃声了。”
零点，准时而至。头顶的灯晃了晃，重新稳定。元素重组，一切从头。叁玖攥紧怀里的枪托，瞪大眼睛看着整个房间恢复原样，包括那把凭空出现在空位上的另一把枪。
即使早早就已经熟悉这种超自然现象，但此时此刻，他居然有些想哭。
“叁玖。”那身影已经绕到了伸手，嘴上的那只手一拉紧，他便靠进了零壹怀里。
“谢谢我。”
他稍稍松了手。叁玖换了口气，强忍着喜悦小声道了谢。
耳后，他轻轻喷出一个哼笑。
“但在这间屋子完全送给你之前，你还得对我说句话。”
……
“我已经把密码解了，现在谁都可以进来。”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刷新枪械？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没发现？为什么你会知道？”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叁玖也没觉得他会回答。他正在清点数目，计算囤积几个晚上的数量比较合适。
他的手在崭新的枪管上蹭了又蹭，嘴角比Ak还难压。
但零壹会帮他压。他一走近过来，叁玖就压住笑意努力维持住一个领导者的形象。
“叁玖，你们之前是上去偷枪的对吧？”零壹漫不经心地把手往他肩上一搭，“我记得你们当时是炸了出生点位引开追兵，声东击西才大获全胜的，对吧？”
“你……记得？”
“不过是一个世纪前的事情，这我还记得。我还知道从那时候起系统就把重生点圈起来画了个攻击无效的安全区的呢！”
“你……”
“好了好了，别看了。朕乏了，送朕回去睡觉！朕赏你的东西没人会动的！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零壹拉拉扯扯拽着叁玖向外，甚至直接摆烂往他身上一挂让他把自己抬出去。叁玖是服了他了，默默记下地点就扶着他回了车上。
“开车！”“……嗯。”
叁玖服软的样子让零壹心情大好。他的话也多了，逼逼叨叨开始扯犊子。
“叁玖，我现在是你股东，大股东，是你的靠山！你要好好待我，要宠我，讨好我，这样我才会继续投资你们你知道吧！”
“唔……”
“咱们合作要有诚意，要互相扶持！你看看你都惹我几次了？一次两次……小的我就不数了一只手还数不过来呢，就说大的。两次啊！你把我惹急了两次！我是情绪稳定的成年人，我不会发疯的。但你把我惹急了我会爬过去咬你屁股的！你听懂了嘛！事不过三！”
叁玖汗颜。你精神状态确实超前。
零壹絮絮叨叨了好久渐渐没了动静。叁玖以为是他没了兴致，开到图书馆楼下才发现这人毫无防备地直接睡了。
“喂。醒醒。到了。”“啥……吃饭了？”
零壹睡眼惺忪给了他一拳：“不会抱我上去？直男。”
“……你有腿，自己走。”
零壹嘟着嘴骂骂咧咧，伸手牵住叁玖的衣角晃悠着下了车，更个鬼一样晃晃悠悠进门下了防空洞，接着直接倒在叁玖暂时的办公室里，倒在叁玖平时休息的沙发上。
“回去睡。”叁玖无奈推他。
“哼唧，不要。”
叁玖没了办法，他看了眼时间，回了桌前，决定把枪械管理的草稿拟出来再休息。
“叁玖，你要告诉他们吗？”
叁玖抬眼，趴着的零壹眼睛瞪的老大盯着他，哪里是刚刚睡不醒的样子。
“你好好想想，你该不该大张旗鼓举家欢庆。”
见叁玖没有表态，他翻身坐起，看他。
“你得小心些。”
是啊，不是他……那会是谁？
“是什么东西如此聒噪？”仈零肆脾气一向不好，现在莫名其妙出现在走廊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知为何让他想起来楼下广场舞大妈的小苹果。
“是那个上层的，他拿了个喇叭。”
“他想干嘛？！”
仈零肆冲出门处想要砸了这家伙，前脚才踏出门下巴就差点掉地上。
“老大，你……”
身不由己的叁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带着尴尬、无奈、苦涩的复杂表情从仈零肆、以及所有人面前走了过去。
“跟紧了。”
手上的力度一拉，叁玖被零壹牢牢牵住，继续他的游街示众；而零壹则把喇叭举过头顶，让自己的清白和冤屈全部化成了自己的快乐源泉，让所有人都一睹为快。
他的话筒里，是昨晚叁玖的话：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