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乘人之危啊。”零壹坐在那满脸不爽，叁玖倒是很少会看见他流露出负面情绪来。平日就算再难受，他也只是面无表情，这次怎么就……
“是你自找的。”但叁玖嘴上还是这么说，他把膝上的书一合，抬眼看他，“是你自己给我下的药，我没逼你，是你逼我。”
“哦，哦呵呵……得，好，行，我理亏。”零壹白他一眼，趴下去继续睡。叁玖皱眉，低头再去看书，书上的那些字果然已经消散了。
“零壹，别装了。”叁玖站起来拿书砸他，“让我看。”
“看个屁！”
零壹把头蒙在被子，那身子好像缩成一团。
“滚，滚远点。”
叁玖听的出他声音的颤抖。他有些纳闷，重新去想刚刚瞟到的东西。
胶凝材料、陶瓷材料、研磨材料、多孔材料、碳素材料……还有什么……
他感觉大脑里突突乱跳一通。那些知识他不陌生，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清楚记起，也无法理解自己是何时学习的。
难道是记事之前？是在我的重置程序没有错误之前？这家伙知道什么。可他为什么如此遮掩？我也没法造出什么杀伤性武器啊？那天晚上我听到了的，他说他怕什么的……
他努力去抓，抓住那流走的飞沙，可它们却还是从指尖溜走，消失在虚无中。
“零壹……零壹。”叁玖坐到床沿上，隔着被子轻轻去拍他的背，安扶他的心情。
“是我操之过急了……别怕，我在这。”
他的手落在零壹肩上，后者却抖得愈发厉害。
“别碰我……”“零壹……”“我他妈让你别碰我！”
像是被摸到了逆鳞一般，他骤然暴怒而起，几乎是从叁玖身边弹开。
是，那天晚上，他好像也想要逃过……他很矛盾，他做这么多，故意让我去抓他，身体却一点也不情愿……他好像是鼓足了勇气，可他又好像……
零壹看叁玖的眼神慢慢冷静。他垂下头，叁玖听见他深呼吸着，可等他抬头，却又是满脸的笑。
“玩你的。”他说的不真不假，“谁让你冷落我，死鬼。”
叁玖不知道怎么办了。
“零壹。”“嗯。”“你……”“我什么？”
叁玖想让他别装了，但他说不出口。自己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现在就不该挑明。
“你真是无聊，把书给我看。”“不给不给。”“皮痒了？”“怎么，你意犹未尽？”
叁玖在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零壹又痒又痛一声哀嚎，身子软下来。
“可恶，被拿捏了……呜呜呜呜呜……”
“这些。”零壹把几本书递给他，“大概是看的比较清楚的了，内容也比较全。”
“我看的出你的疑惑，但很可惜，只有这几本。”他在叁玖身边坐下，随手去翻，“其他的书封面和内容牛头不对马嘴的，混乱的很。”
叁玖的目光在那几本书上扫过，又抓起零壹刚刚翻开的那本：《材料科学基础》《无机材料性能》……那上面的笔记清楚有条理，明明白白就是自己的字迹。
准确是……这具身体的字迹。
“你很早就发现了对吧？”他把书扣上，“还藏在房间里不让我知道。”
“是，我早就知道了。”零壹摊手，“但你看，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是觉得没用，处于有备无患的目的才……”
“你是怎么把字迹隐藏起来的。”
零壹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叁玖没听他接下来的胡扯，紧接着继续往下看。
“半导体材料。”
他手一顿，低下头去。
电导率、能带结构、载流子……
“学长，真是有劳你了。”
他猛地弹起，他确定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而这个世界，没有女生。
“叁……”零壹的表情骤然变得很难看，“你怎么了？”
“你听到了吗？”“什么？”“一个女声。”
零壹的表情不像装的：“你咋了啊？”
幻听？不。日有所梦夜有所想，这就算是幻觉也必然有根据。叁玖重又看他一眼，坐下来。
“没事……其实我刚刚想问的不是为什么只给我这么几本。”
零壹安下心来，挑挑眉：“那就是问为什么这些书都是关于无机非金属材料学的？”
叁玖没说什么，他只是点点头。
“为什么？”零壹翻翻眼睛，“其实还有一本其他的来着，但我突然找不到了。”
“什么？”“我只见过一面，后来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零壹把他带到了另一间房间里，叁玖环顾，发现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地点。零壹当时就坐在那里，乖的像一只小狗。那时候他怎么又会想到自己回和他发生这般关系，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
“很怀念吗？”
叁玖摇头：“我有什么怀念的？”
“把我绑起来什么，你不怀念？”零壹嘲笑他，“那那天把我绑起来叫我不许动的是谁？”
叁玖把脸撇开，耳根有些红。
“我当时不清醒。”“酒后吐真言。”
见叁玖要怒，零壹吐吐舌头跑了。他去搬了张凳子，爬到书架上去找。
“你居然没把书全烧了。”“就是为了现在的状况。”
零壹笑他一声，把手上的书扔到他脚边。
“那就帮忙，别像个呆子，不劳而获。”
“嗯……”叁玖也进了书架间去拿书，“什么样的。”
“不要看外表，是内容。”
叁玖把找过的书放回去，对面的零壹则直接把书啪啪往地上扔，找的飞快。
“你刚刚不是还不想我看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这样。”
叁玖拿开一本书，看见零壹挂下来的坏笑。
“因为很有趣。”
有趣的书？叁玖不懂他对有趣的定义是什么，但他马上就知道了。
那分明是一本五三。叁玖再三确定这是一本教科书。他重新去看，刚刚凉下来的耳光再一次红了。
他暂时忘记零壹，端着书靠着书架坐下。他的目光一行行滑下去，脑子里的瞬间变得糊里糊涂。
他想起了那一晚……
“好看吗？”
叁玖把书一扔，假装自己很忙一般的又去拿其他书要找。他极力避开零壹的嘲弄，狠不得自戳双目。
“好看对吧。可惜，只有两章就烂尾了。”零壹伸手揽住他把他拉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偷看这种书呢……”
“我没有……”叁玖苍白无力的狡辩。
“是，你很清白。”零壹拎着拿书在他面前晃荡，“你看的确实不多。这是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过，看来影响深远。”
他话里有话：“小时候嘛总会犯错的。”
“什么小时候？”
叁玖不记得什么童年。重置的身体就是这么大，也只会是这么大。
他没有记忆。
但零壹知道。
“叁玖。”他贴在他耳边，语气由调戏变成了警告，又似哀求。
“不要继续查，你看到的只会是更多的不堪。”
……***，想好大学上什么专业了吗？……你选的好冷门啊。怎么，要搞科研？……***！要高考了，你怎么在看这种东西！你虽然成绩好，但不能松懈！我们学校还要靠你出省状元呢……
“叁玖？”
叁玖稍稍一怔，嗯了零壹一句。零壹开车呢，侧目看他的状态不对就叫了他。
“你……最近怎么了？虚了？”
叁玖没察觉到零壹脸上勉强的笑，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又发起了呆。自从看了书，总有一些声音在他脑中萦绕，挥之不去又听不真切。
……***，你谈过恋爱吗？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你看这班花对你这么明显，你是瞎了还是怎么……***，这个项目的出资人要撤资，你晚上去和他聊聊……
叁玖抬手赶了赶眼前的雾，又落进去。
……喂大学霸，你每天看书累不累无不无聊啊！诶诶，给你看个好东西……哥，你去干什么？谈投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负责研发吗？其他人干什么吃的？……
叁玖皱眉，感觉心里阵痛。
……学长，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你诶！如果成了……
“叁玖……”
……项目不能停！***你是组负责任人，你也花了这么多心血……
“叁玖？”
……哥，这是学校的事啊，你去干什么？你不要去，我感觉很不好……
一道黑影从左侧猛然逼近，叁玖下意识地去抢方向盘用力一拧。车子瞬间失了控制，冲出马路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砰然。
零壹的手死死拽着方向盘，握得指尖发白仿佛和车有深仇大恨一般。他脸上又一次带起震怒，他转头不等叁玖解释，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车里安静的吓人，有的只是被撞坏的引擎空转的声音。零壹的眼底带上雾气，他摔门下车，跑到路边蹲了下来。
而叁玖的反应就慢了很多，他捂着脸还沉浸在恐惧中，转眼看零壹时对方已经不见了。
真的，这种恐惧是真的。在那一瞬间，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痛觉。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足以让他明白。
这一切是真的，他只是忘了。
“零壹……我刚刚……”“我知道……”
他回头看他，笑：“幻觉嘛，没事。”
可他的眼角明明是红的。
“零壹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刚刚怎么了……”“没事，我能理解。”
他抬手抚摸刚刚打过的脸，手明明是抖的。
“叁玖，我想清楚了，你去查吧，我帮你。你说的对，我们要逃出这个世界，我们得去查……”
他的语气里分明是恐惧，他分明在怕。
“叁玖……抱抱我好吗？我刚刚有点被吓到了……”
他的话被一张怀抱吞了下去。叁玖将他拉入怀中，温暖他发寒的身体。
“零壹，对不起。”他轻轻吻在他耳后，“让你为难了。”
小剧场：来点没用上的素材
（水声哗哗）
零壹：【蹲在门口嘟囔】有这么不喜欢我吗？还要专门跑到外面找地方洗澡……
（水声减弱，接着是浴巾翻动的声音）
零壹：【歪过去趴在毛玻璃上偷看】终于好了，真的是……洗这么久……
（动静突然消失）
零壹：【赶快缩回去】不是吧，被发现了……
（门锁声，门突然打开，只下身挂着浴巾的叁玖出现）
叁玖：【超大声】零壹！【一把抓住把他拽进来】
零壹：【惊慌】啊啊啊啊干嘛！
叁玖：【暴力扒开衣服】别动！
零壹：【挣扎无果】
叁玖：【用力将他摁在墙上，抓起喷头向他身上冲】
零壹：【惊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叁玖：【抓起搓澡球在他背上用力搓】我让你别动！
零壹：【尖叫】啊啊啊啊啊杀猪了！【扭动】
叁玖：【上泡沫搓】【摁住他的腰】我给你洗你安分点！
零壹：【愣】啊？
叁玖：【又冲水】脏死了。
零壹：【委屈，泪汪汪】你嫌我脏？
叁玖：【微顿】不，不是，我嫌我脏。我们平时没这个条件……
零壹：【愣，恍然大悟】哦哦哦哦，你在为下次做准备！
（零壹乐呵着去扯他的浴巾，叁玖死死摁住）
叁玖：【脸上发烫，身体却贴近】别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也洗洗……
零壹：【乐】那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口是心非的男人。你看上次你说要惩罚我后来还不是没有。
叁玖：【躲开目光，继续搓他的腰】上次是上次……我可以原谅你……这次就是……好好洗。
（手一松，浴巾掉了）
零壹：啊哈！
叁玖：草。
零壹：【笑】我可以装作是你不小心的。
叁玖：【撑在墙上沉默片刻，不知道说什么掩饰】
零壹：【摸】怎么不动，我们换？
叁玖：【恼】你在闹我就让下一次变成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