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人话听不懂,安维宜相当无语,她放弃和这种笨蛋兜圈子,直言不讳道:
“行了,我还有事,你们刚才斗殴误伤了我的车,我只需要你们提供足够的赔偿弥补我的损失,那我自然放了你们,随你们打到地老天荒。”
棕发青年突然愤怒地皱起了眉头:“斗殴?!什么叫斗殴!我们法师之间的事叫斗法!你这个野蛮的牛头人!”
安维宜腰间万能的百宝袋再次出马,这次她抽出了一张封条,贴在了棕发的嘴上。
完成这一步骤后,安维宜心情颇好地拍了拍手,对着蓝发青年说:“好了,先生,你打算赔偿我们多少钱呢?”
“先说好,我这可绝对不是抢劫,是在友好协商赔偿。对吗?心善的法师先生。”
蓝发青年显然比棕发更识时务,情绪也更稳定,他拧紧眉头,银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安妮”的脸,似乎很好奇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到底怎么做到把刚才那一道魔法攻击徒手击碎的。
“你要多少。”他问。
安维宜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两枚金币?”蓝发猜测,不等安维宜回答,他立刻接上,“这太多了,两枚金币能买好几辆这样的驴车了。”
这倒是实话,虽然钱在魔法的世界变得不值钱,但对于普通的底层人民来说,金币的购买力相当强。
如果对安维宜来说,一铜币等于一软妹币的话,那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底层人民来说,一软妹币的购买力相当于上个世纪的一元。
若是有人怀揣十枚金币,那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万元户”富豪啦!
安维宜摇摇头:“不,是两条消息。”
这是蓝发青年从未想过的回答,他银灰色的眼中明显闪过了惊讶,显然是吃惊于安维宜的前后反差。
他眼中弥漫出一丝兴味:“你说,想知道什么。”
安维宜的两根手指收成了一根:“第一,王城最近最风靡的一件怪事是什么?”
“怪事?这范围可真够宽的,贝蒂小姐家的单身猫生了一只狗模狗样的幼崽算吗?”蓝发故意道。
安维宜瞥了他一眼,正色道:“戴维斯先生,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怪事。”
当安维宜准确无误地念出了蓝发青年的姓氏后,连一直挣扎晃动的棕发青年都停下了动作,蓝发青年眼中的兴味更是直接替换成了冰冷的探视。
“安妮小姐是吗,是谁派你来的。”他说的话很礼貌,语气却快凝出冰渣子,任谁听了他的话,都得心脏骤缩,开始担惊受怕。
这是威廉·戴维斯惯常使用的“上位者手段”,屡试不爽。
但今天在面对这个奇怪的女孩时,居然再次失效了。
安维宜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惊慌,而是很雀跃又很天真地摇了摇头:“戴维斯先生,如果我有雇主,那我就不会来找你啦,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值得一份工作吗?”
一个彻底的翻转,威廉·戴维斯没控制住,愣了一瞬。
他虽然心中还是惊疑不定,但已经条件反射般端起自己的架子,斥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位有可能成为你雇主的法师的吗?”
安维宜皱了皱眉,干脆利落地转到了他的背面,对棕发青年说:“这位先生,虽然我没有认出你,但你看起来也挺有权有势的,要不你给我一份保护你的工作吧。如果你给我工作,那么就是我在你们俩中间选择了你,说明你比戴维斯先生要强。”
“无痛超过戴维斯先生,你心动了吗?”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安维宜也就是随便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戳中了威廉的软肋,他当即松口:
“既然最开始是向我寻求工作的机会,那就应该坚持到底,而不是退而求其次,问一些阿猫阿狗。我身边正好还缺一个贴身护卫,暂时就由你来试一试吧。如果我不满意,随时都可能辞退你,你最好表现得聪明一点。”
安维宜又开心地绕回到威廉面前:“那说好了,我先试用至少十五天。”
她从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的腰间口袋,又拿出了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多时,一张极其简陋的“聘用合同”出现在了威廉的眼前,上面就写了三行字——
今威廉·戴维斯先生自愿聘用安妮女士为贴身护卫一职,试用期十五天,试用期内不得以任何手段与理由遣退安妮女士,试用期酬金2枚金币。
威廉看到那硕大的“2枚金币”,总觉得格外刺眼。
安维宜的笑脸也变得格外虚情假意。2枚金币,最终还不是流入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她的操作太迷惑,威廉竟然品不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安维宜根本不在意威廉的看法,威廉不说话,她就继续自导自演:“戴维斯先生没有意见是吧,那直接画押吧。”
她又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染色的小玩意儿,抓着威廉被捆的动弹不得的大拇指,完成了画押。
“马修,给我的新雇主解绑。”安维宜看着新鲜出炉的画押条,颇为满意地弹了一下。
遇见这两个人,确实是个意外。但命运馈赠的巧合,安维宜当然欣然接受——
当车顶被削开,她往那边看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威廉胸口上那枚闪亮的家族勋章,和安迪·戴维斯特意展示过的那枚一模一样。
戴维斯,处于王城权势中心的一个家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有什么比通过这位送上门来的小羔羊,更容易接近班德明伯爵府和伯斯公爵府的吗?很难有了。
这才是安维宜突然对这两人发难的根本原因。
马可波罗很有眼色,他颇有技巧地把绑着威廉的绳子松开了,但是绑着棕发青年的那半边却一点没松动。
威廉转动着被绑的有点发麻的手臂站了起来,还来不及说话,安维宜就把笔塞进了他手里,还是那副雀跃又天真的模样:“戴维斯先生,请再签个字吧。”
获得了自由的威廉刚想发难,却发现自己被安维宜握住的那只手又无法发力了,而他的法杖还远远地掉落在十几米外。
权衡了三秒,威廉从善如流地捏住那支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安维宜把“合同”塞回了自己的腰兜里,很有上岗的自觉:“戴维斯先生,请问您准备如何处理这位与您作对的先生呢?”
她重新执起软鞭,如同恶魔一般站到了棕发青年的面前。
威廉拿回了自己的法杖,心中稍感安慰:“把他放了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斗,你不用插手。”
雇员安维宜相当听话,但鉴于棕发青年一直表现出的不稳定性,安维宜没有再让马修去松绑,而是自己的软鞭轻轻挥出,在威廉的亲眼见证下,把那个绑的很牢的死结打散了。
威廉的表情也僵硬了一瞬,好像被打散的不是死结,而是他某处的关节一样……
希望他不是招了个瘟神在身边,威廉心中默念。
棕发青年虽然没有看见现场,但那股巧劲通过绳索直接透进了他的双臂,震得他和自己的双臂失联了三秒。
人类的本能里书写着“畏惧强大”的因子。这棕发青年再也不敢以法师的身份蔑视安维宜了,在经过好几次的武力震慑后,他总算学乖了。
一获得自由,他赶紧跑回去捡起自己的法杖,匆匆对着威廉放了一句狠话,就转身离开,根本不敢和安维宜有眼神对视。
“戴维斯先生,现在你要回王城吗?”安维宜望着威廉,虽是询问的语气,却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给他留。
威廉的表情已经管理好了,但语气还是有些僵硬:“嗯……回王城,之后你叫我威廉先生就可以了,戴维斯先生会有歧义。”
“好的威廉先生,那就坐上我们那辆小驴车赶路吧。”安维宜笑眯眯地拉住威廉就走。
马可波罗一脸钦佩地紧紧跟着安维宜的步伐。
给两个人坐绰绰有余的驴车塞进三个人后,就变得有些拥挤了。毫无意外的,马可波罗被发派到外面赶车。
没了那个看起来纯良许多的“马修”当背景板缓和气氛,和安维宜“独处一室”让威廉感觉浑身不自在,即便这个“室”根本没有顶棚,一转头就能看到车外的一切景象。
但威廉现在完全被安维宜震慑住了,在这条通往王城,却没什么人烟的小路上,他连自己对这破车的嫌弃都不敢表露出来,生怕突然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女魔鬼。
安维宜主动打破了寂静:“威廉先生,你回王城后会有什么社交活动吗?我听说你们贵族都很忙,经常要和别的贵族交流信息呢。”
威廉谨慎回答:“关于这一点,因为我原本的计划是出门游学,所以暂时没什么社交计划。”
是的,他现在就是紧张到连自己被安维宜“绑”回王城的事实都不敢明说。
安维宜好像没听懂一样:“那本来要游学的威廉先生突然华丽回归王城,会不会引起社交新风尚呢?”
威廉叫苦连天:这哪里是没听懂,她根本是直接开始威胁了吧!
他婉言拒绝:“这样的聚会一般贴身护卫是不能参加的,如果没有你的保护,我会有些担心,所以还是不举办宴会了吧。”
威廉已经给安维宜留足了面子和台阶,但安维宜还是兴致勃勃:“威廉少爷请放心,只要安妮在你的身边,当有危险发生的那一刻,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
“让你这两枚金币物超所值。”她用手肘拱了下威廉,差点没把他拱出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