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里果然就派人来寻了。
而被派来找庄夜阑的那个人,恰好是那天庄钰见过的,白面宦官王瑾昌。
对比起穿着一身不合身道袍的庄夜阑,和衣裳朴素的太子庄钰,王瑾昌的服饰可谓是极其的华贵,流光织锦的衣摆被阳光照得光泽无边。
庄钰皱了皱眉。
王瑾昌来到天福山上,带着浩浩荡荡的人,见了庄钰也不过微笑点头,“太子殿下。”微微一顿,“昨夜,小皇子偷跑出宫,据人来报,应当是到了天福山上。”
庄钰站在道观门前,直视着王瑾昌。
庄夜阑不在他身边,在观里,是庄钰让他不要出来的。
庄钰想过会有人来找庄夜阑,但没想到会是王瑾昌来。
这么看来,王瑾昌想扶持庄夜阑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比起王瑾昌,庄钰的个子还要矮上很多。他抬起头,看着王瑾昌,问道:“谁许你站着同本王说话的?”
此话一出,王瑾昌身后跟着的人似乎都轻轻吸了一口气。
传闻中,那个善良温柔至极的太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挺让人诧异的。
王瑾昌的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情绪。
但他很快把那抹情绪遮掩了过去,慢慢地在庄钰面前半蹲下来,单膝触地,“是奴才不懂规矩了,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庄钰想,如果他现在就把庄夜阑交给王瑾昌,那么在王瑾昌暗中的教导和扶持下,庄夜阑肯定就会走上和上辈子那样背叛他的道路了。
指不定上辈子,就是因为没留心,让庄夜阑落到了王瑾昌的手里,才导致了后来的那些。
如果想改变,要么杀了庄夜阑,要么把庄夜阑绑在自己身边,这两种办法里,庄钰肯定优先萱蕚后面那一种。
因此,安静了一会儿,庄钰对王瑾昌道:“王大人是否有父皇的旨意?”
王瑾昌的身影一顿。
庄钰冷静地用稚嫩的声音道:“既然父皇没有要人来寻小皇子,那你又为何带人大张旗鼓地上山来带人走?”微微一顿,“除非王大人带来了父皇的旨意,否则本王是不会放人的。”
王瑾昌笑了一声。
他的一只手压在膝盖上,往前靠了靠,“殿下,宫里丢了个小皇子,就算陛下没有旨意,奴才也是要来寻的。”
庄钰也笑了笑,抬起手来。
王瑾昌轻轻眯了眯眼。
庄钰伸出手,折下拇指道:“王大人听好了,第一,他还不是小皇子,父皇没有给他名姓,也没有给他册封,他更没有任何一个名义上的母亲,所以他如今只是一个毫无皇家血脉的小孩而已。”
紧跟着,又折下食指,“第二,如今父皇正深陷李妃过世的哀恸之中,本王不认为父皇有心思管一个外头捡回来的小孩究竟是在宫里还是在山上,更不认为王大人此行是携父皇的旨意而来的。”
最后,庄钰折下第三根手指,“第三,既然他什么都不是,不是小皇子,也和皇家血脉无关,那么他就只是一个被本王沿途捡回来救下的一个小孩,他是本王的,本王有权决定他是留在宫里还是留在本王身边。”
庄钰一番话,让王瑾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瑾昌身后的人也都茫然住了。
显然是没有想到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而在庄钰身后,透过道观的门缝,庄夜阑正从门缝里悄悄往外望,听见庄钰说的那一句“他是本王的”的时候,扒拉着门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