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一时无话,神情忧悒,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无涯君。
崖崖鱼虽然想起大半记忆,但是记忆是记忆,心智是心智,他心智还在幼年,又有些天真的小心机,不肯和师尊说,只想多看几分师尊在意他的反应。
但是,他也不喜欢师尊望着他,露出这般寂寞的神情。
于是,小鱼窝在他的膝上,先是在他怀里一滚,向他毫无防备地翻出柔软的腹部,勾引他来rua;再扭动一下大大的鱼尾巴,拂过他的身躯,把谢衍飞走的思绪唤回来。
“圣人不爱我了。”他控诉,“圣人不理我,在小鱼面前走神想别人,小鱼醋醋。”
有时候,当一个无忧无虑、被捧在掌心的孩子,比当一个承担师长过重期待的亲传弟子,显然要快乐的多。
“没有不理别崖。”谢衍平缓了呼吸,垂眸,轻轻抚摸他的发旋,“好,待你成年,吾会给你一把剑。”
那把封存的无涯剑,也该物归原主了。
当崖崖鱼拿回泛着煞气的无涯剑时,剑认出主人,噌地一声窜回他的怀中。
但是崖崖鱼抱着又长又重的剑,走的摇摇晃晃,忍不住对无涯剑说:“呜呜,你好长,能不能短一些?”
无涯剑:“……”
谢衍跟着他,听到这般要求,也是淡淡笑了:“无涯剑乃是上古凶剑,早就铸就成形,除非重铸,否则很难自主变化形态。”
崖崖鱼思索片刻,认真道:“那我先不练,让剑陪着我睡觉,和它做朋友。等我再长高一些,您要教我最强的剑法。”
谢衍看着抱着只比他矮一点的长剑,欢脱离开的少年,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失笑。
“最强的剑法吗……”他心想,“他这性子,果然还是没变。”
崖崖鱼拿回了无涯剑后,却不练剑,并非是嫌剑太长。
“……你也承载了不少记忆。”少年盘膝而坐,支着下颌,本是漆黑的眼眸里,泛着若隐若现的赤,淡淡笑道,“看来,离拿回全部记忆不远了。”
他都记得。包括他的入魔,自投罗网的决意,师尊穿透他胸膛的一剑,圣人的千里追杀与一路护送,与他最终消逝在师尊怀中。
他不肯被放逐于魔洲,那不是他的故乡。所以,谢衍给他规划好的路,他不走。
死在谢衍的怀里,是他能想象的最美好的终结。
但谢衍不肯接受。在他死后,几乎上穷碧落下黄泉,最终不知用了何等禁术,把他强行带回人间。
最终化身为天生地养、心性无暇的一只鲛人,既是不得不,也是为他开启新的一段人生。
“……师尊好笨。”崖崖鱼记忆虽然渐渐补全,心性却还是孩子,任性地抱着剑,小声道,“他当时见我消逝,那神情难以形容,好像是当即就要去逆天而为的样子……”
行动力超强,无所不能,却又偏执至极点。
这果真是谢衍的风格。
他自言自语:“我明明说,我的存在就是圣人的污点,就此消失,才是最好的。何况,压抑着魔性,钉着自己的灵脉,实在是好痛啊……人间很好,但是我不想来了。”
他顿了顿,觉得重生一回,还是有变化的。
谢衍不讲道理地宠着他,连星星都能摘给他。他过了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骨头都酥软着,泡在蜜水里,要被甜化掉了。
理智提醒他,沉溺于安逸是陷阱,他得支棱起来,好好磨练自己,找回前世那些让他能在修真界立足的通天本事。
“但是被圣人宠着,真的很幸福。”崖崖鱼软软地趴在蒲团上,抱着头,哀叫一声,“呜呜呜,小鱼好没出息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小鱼是一只真·崽崽,从心智来看也就十多岁叭,装可爱是很正常滴。虽然记忆回来一点,但是不影响他的思维方式是一只崽。
所以怕苦怕痛又娇气是一只刚诞生就被抱回家养的家养鱼鱼很正常的性格,坚忍又君子的前世,对他而言,算是if,但是不会再回归了。
白月光时期就是可望不可即,以及不能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