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行思来就可以斗地主了,应珏想加入我们就玩跑得快。”
蔡行思拒绝:“宿舍可以,教室就算了。这位置老师巡视重灾区,到时候被捉了咱四在年级办公室排排站。”
“应珏也玩?”居慎正在收拾她的支架,闻言抬头。
“她打牌可厉害了,她用算的。”
“巧啊,居慎也会算,听你这么说我更想玩了。”
应珏提议:“那明天晚上来一局吧。”
“好啊!”蔡行思兴奋,“但是老师查寝怎么办?”
“你们平时在寝室怎么打的?”
“老师来了就收起来啊,有时候等巡逻过去了半夜玩。”蔡行思身体转向她和应珏的座位中间,“去年元旦放假前我们就是半夜起来玩,还煮了泡面。”
居慎看她:“你们宿舍生活这么丰富?”
程展析笑:“热闹得很。说了住宿有意思得多,一个人在家玩手机多无聊。”
“这样吧,”应珏也转身面向后桌两人,“正好后天放假,我们明天晚上玩。等熄灯了蔡行思和程展析可以来我们寝室,或者我们去你们那边也行。老师大概十一点半还会来查一次,之后是安全的。”
“可以啊,”程展析举手,“我没问题。”
“哇应珏你真的,”蔡行思比大拇指,“厉害。”
“还要和魏扬商量,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再找时间地点。”
“OK!就这么决定了。”
蔡行思拍手。正要转过去,她注意到居慎立起来的课本间夹了张照片,倚靠在X型的支架上,摇摇欲坠。蔡行思抽出来:“照片掉了。”
翻到正面,是居慎和应珏那张合照。
居慎反应很快地夺过来:“谢谢。”
明明夹在书里怎么掉出来了!居慎心里嘀咕。抬头瞄了眼,蔡行思表情正常地问:“怎么把照片放这儿?好容易掉。”
“哦,我忘了。好久找不到了。”居慎撒了个谎。
“好吧。”
蔡行思也没追问。居慎松口气,把照片摊在手心。她手机里基本是风景美食或者曲谱截图。只有旅游的时候居简如和她拍得多,和同学一般只有毕业集体照,再就是初中喜欢一群人出去玩,她在合照里面。
相纸很厚实。蔡行思喜欢拍照,自己买本相簿收纳,每次洗一叠照片,送给别人的也多。居慎夹在《歌曲写作教程》里当书签,不至于弄丢,偶尔能翻到。她把照片重新扔进书本里,思考会,把这本书拿出来摆进课桌。
和魏扬的沟通很顺利。走读的那位舍友体弱不能熬夜,作息规律,说话都不超过十二点,魏扬正想参与这种寝室活动。几人约好半夜敲三下门为暗号。
居慎双手枕头,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上某个点。就在她开始犯困的时候,门被敲了三下。她坐起来,下床摁亮自己书桌上的台灯。
下铺的应珏去开门。
“嘿。”蔡行思压低嗓子,“有没有被吓到?”
应珏面不改色:“别吓到你自己就行。”
宿舍配的是简单的带一个抽屉的木桌,几人把空出来的一张抬起来,轻手轻脚地搬到宿舍正中间。程展析挑出跑得快不要的牌,五个人打洗两幅。
“第一局红桃三先出啊,然后赢了的先出。”
石头剪刀布,赢的摸。
“诶我说,要不今晚咱干脆就睡这吧,郑乔她们睡了,回去也麻烦。”蔡行思边摸牌边说。
“来个六!”程展析把牌折在桌上看,“行啊,我和居慎睡一床。”
居慎抓牌:“不行,咱俩睡挤死。”
居慎一米七五,程展析一米八三。
“你们寝室不是空了张床吗,能睡吗?”蔡行思抬头张望。
魏扬顺着她的视线看:“那个没床板。”
“居慎你床腾出来,给我跟蔡行思睡吧。”程展析在桌下踢居慎。
“那我睡哪?这是我的床,你计划得美啊。”居慎踢回去。
“应珏和魏扬啊。”
居慎看向魏扬,后者摇头:“不行,和别人一起我睡不着。”
程展析嘲笑:“那你睡地板吧哈哈哈哈。”
居慎只好去看应珏:“应珏你觉得呢?”
“我可以啊,”应珏顺开手里的牌,“你不介意就行。”
蔡行思:“应珏说的是她不介意你睡地板哈哈哈哈。”
“喂。”居慎拿到了红桃三,打了个三带一,“我把你俩都扔出去睡走廊啊。”
“我好怕啊程展析你保护我。”
应珏笑:“我是说居慎可以和我一起睡。”
“不行,哪能让她这么容易。”程展析接话,“看谁赢得多,居慎赢了就让她睡床。”
“程展析你是觉得我不会把你扔出去是吧?”居慎压她的牌。
“炸弹。”蔡行思扔出四张六,“小声点你俩,别真打起来了,我们拉不住哈。”
“开玩笑呢。居慎肯定不会生气啦是不是?”
“呵。”
打了快一个小时,大部分时候应珏在赢。应珏打牌习惯不说话,别人打完紧跟着直接出,锋利的眉毛压下来,眼睛沉沉地盯牌。
“我赢了。”应珏出掉手里的顺子。
“啊——”蔡行思瘫倒,“不玩了,自取其辱。”
魏扬指她的手牌:“你刚刚应该先拆应珏的对子,她就顺不了了。”
“算了。”蔡行思摸额头,把手牌扔向桌子,“我们玩点别的吧。”
居慎拧眉,把打出来的牌拨散,复盘场上的花牌。两副牌机会更多,但记牌难度也更大。她过年回家都是陪姑姑姨姨搓麻将,一个个精怪得很,一晚上居慎可以输大几百,还是玩得小的情况。和程展析斗地主赢得多,但今晚老是差几张跑完。
“行了别看了,”程展析打断她,把扑克牌聚拢叠好,“蔡行思你说玩什么?”
“谁是卧底,真心话大冒险,都行。魏扬你想玩什么?”
“海龟汤吧!正好我体育课听到一个特别好玩的。”
“行啊正好我累了,咱躺床上玩吧。”蔡行思放下盘着的腿,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居慎,我跟程展析睡你的床可以吗?”
“你们睡。”
“谢啦。”蔡行思麻溜地爬上床。
把桌子归位,说话声消失后宿舍只剩下空调出风口规律的嗡嗡声。宿舍安装的是老式中央空调,暖气效果不算好。应珏脱掉套头针织衫马甲,搭在床头栏杆,只穿白色打底长袖,她问居慎:“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睡外面就行。”
居慎小心掀开被子,侧身躺下去。单人床床板不宽,但是居慎挨床边睡,和应珏中间还是空出了明显的间隔。
应珏有些好笑:“我不会乱踢人的,你可以正常睡。”
“啊?我是怕你被挤到。”居慎翻身平躺。
魏扬开始讲汤面。应珏被子厚重,居慎穿的棉睡衣,盖着觉得热。锁骨处的扣子本来就没扣,她解开下面一颗,手小心地贴裤腿放回去,没碰到应珏。
“我是他杀的吗?我被杀的环境重要吗?”
应珏说话,声音就在居慎耳边。
“是,是。”
居慎脑子逐渐昏沉,有人说话也听不太进去,她只觉得热。又解开一颗扣子,轻轻把被子往应珏那边推。应珏注意到,凑过来小声问:“热吗?”
居慎有气无力:“嗯。”
“要不要给你拿床薄被子,我柜子里有。”
居慎想到那次在寺庙,应珏的手冻得发白。她手伸出来搭在被子上:“你不会冷吗?”
“开空调还好,昨天起来我也热得闷出汗。”应珏起身。
“没事,躺会就好了。”居慎拉她的手腕,示意她睡。
“居慎在干啥呢,刚刚猜题怎么不说话?”蔡行思的头从栏杆上探出来。
“在猜啊,你们刚刚问出了啥?”
“还说在猜,你不会背着我们睡了吧。”
“真没睡。我是在室外被杀的吗?”
“我问过了,你是一点不听啊。”
“行吧,我没听。”
“我就知道——”
“停,”魏扬插话,“你们还没推出在哪被杀的呢。”
一直玩到三点。八卦,校园秘闻,家庭矛盾,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知道谁说完没人接话,最后都睡了。
居慎迷糊间觉得挤,手往旁边伸,摸到被子凸起的部分,无意识捏了下,才想起自己睡在别人床上,她捏的是应珏的胳膊。勉强掀起眼皮又合上,居慎还是向外侧躺了。刚要睡着,有人戳她的肩膀,轻得不能再轻的气音在耳旁说:“居慎。”
“怎么了?”居慎皱眉回头,差点擦到应珏的鼻尖。
“你过来点,我有点盖不到被子。”
“对不起。”居慎叹口气,躺平往应珏那边挪。
应珏支起上半身掖好居慎另外一边的被子,确认两个人都盖到:“睡吧,晚安。”
“晚安。”
第二天居慎是被应珏喊醒的。
“闹钟还没响啊……”居慎拿被子蒙住头,闻到晒过太阳的香味,混着陌生的沐浴露香。
“五分钟前就响了。居慎你小心点踩啊,我先走了。”
是魏扬的声音。
居慎这才不情愿地起身,头发乱作一团,眼角拖出的双眼皮褶皱刀刻一般。
“程展析和蔡行思呢?”她眯眼适应强光,只看见床前一团模糊的人影。
“回去了。”
应珏的轮廓逐渐清晰。
魏扬和应珏是同时被闹钟吵醒的,然后是程展析,田径队教练管得严,早训不能迟到。她摇醒蔡行思,两人把居慎的床铺收拾好就走了。宿舍地板已经拖过一轮,湿的,居慎踮脚去拿自己挂在椅背的衣服,回头和靠在书桌旁的应珏对视。
居慎有些尴尬:“呃,麻烦你了,我来铺床吧。”
应珏不在意地笑:“没事,你穿衣,我来收拾。”
解开扣子,少年脊背肌肉紧实,肩胛骨随着脱衣的动作耸动。胸衣外面套卫衣,居慎很快换好衣服,应珏仍然站在原地看她。
“你不怕迟到吗?”
“不会,我心里有数。”应珏走到床边铺被子。
两人打扫完寝室卫生,居慎又拖一遍地。应珏拎垃圾袋关灯,低马尾随意扎在脑后,一簇落单的头发垂到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