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扫了眼假条就让她俩过了。考试日下午请假的人挺多,大部分只是出去玩。大道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往里走。高一教学楼离正门最近,居慎和应珏拐个弯走右手边直通高二楼的小路。
“你生日……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啊?”
“我生日是四月份。不过我不过生日,你不用记。”
“四月份,”居慎算日子,“那你满16没?”
“下个生日17。”
“嘿嘿,我比你大。我七月份的,今年满18。”
“这样啊,”应珏点头,“居慎姐姐。”
居慎被这声姐姐喊得鸡皮疙瘩起一身:“不不用喊姐姐。”
“你比我大啊,”应珏语气不紧不慢,“居慎姐姐。”
“应珏!”居慎咬牙,脸涨红,“真的好怪啊你别喊了。”
“噗——”应珏大笑。
居慎觉得新鲜:“你还会这么笑啊!”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笑?”应珏挑眉。
“你之前老是,”居慎刻意地抿起嘴,“看,就这种。眼里三分冷漠七分漫不经心。”
“这是嘴皮子被胶水粘住了吧。”
“而且你这么笑都不像要做好事。”
应珏笑得眼角闪泪花:“哈哈哈居慎你好可爱啊。”
“稀奇了,你是我七岁以后第二个夸我可爱的。”
居慎弯腰,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柔顺地下垂,一张脸在应珏的视线里放大。
“所以你有时候为啥这么看我?”
居慎半阖眼,打量应珏的脸色。应珏是单眼皮,上眼皮薄,甚至能看清眼球的轻微颤动。
“看你可爱。”
应珏任她看,笑起来眼尾上挑的弧度明显。居慎撇嘴,站直往前走。应珏轻快地跟上:“你生气了?”
“没啊,这有啥好生气的。”
上坡路的尽头就是教学楼。有只羽毛球飞到居慎脚边,她捡起来递给跑过来的人。嬉闹谈笑声涌入耳朵,世界一下子热闹起来。居慎后知后觉刚刚那条路太安静,连行人都没几个。
“居慎!”
有人喊她的名字,居慎抬头,程展析靠在二楼栏杆上朝她挥手:“去哪玩了?”
“吃饭。李晗桥喊的,你怎么没去?”
“嚯,”程展析笑嘻嘻的,“我给忘了。你跟应珏去的啊?”
“你怎么……”居慎语气弱下去,反应过来应珏就在身后。
“诶诶诶你俩别动!”
站在程展析旁边的蔡行思举着数码相机:“就这个光线,绝了,我给你俩拍一张!”
“靠近点。居慎你要不比个耶?你好像个木头。”程展析支着下巴指点。
居慎面无表情地露牙假笑:“这样行了吧。”
“好蠢哈哈哈哈。”
“你俩跟个陌生人一样。”
拍完后蔡行思吐槽。屏幕里的应珏和居慎隔着两个拳头左右的距离,应珏倒是笑得很舒展,手在脸旁边比耶,头朝居慎那边歪了点,居慎有些驼背,嘴角耷拉,盯镜头的眼神有些凌厉,左手还抱着瓶喝了一半的橙汁。
“拍完没?”居慎问。倒不是不耐烦,就是浑身奇怪。她不太喜欢拍照,和应珏站一起就更不自在。
“好了好了,你俩走吧。”
晚自习是讲试卷。
坐在蔡行思前面的郑乔抱怨:“为什么成绩没出就让我对答案啊……啊啊啊这题我改错了!该死,好烦啊!”
“选择错了五道,我物理完了哈哈哈。”蔡行思边改边笑得直不起腰。
“老师这次题目也太难了吧。”
“懵了个B答案是ACD,好啊!”
教室里闹哄哄地开始争执,有人上去问题目,物理老师一手撑讲台,一手拿试卷给她讲。应珏错了三道选择,被郑乔拉着讲题。蔡行思放下红笔摸自己的相机。下午拍了不少照片,人像和风景都有,一张张翻过去。
“我今天看了排球队的比赛,那个杨先晟是真高啊,胳膊好长。”
翻到应珏和居慎的合照,蔡行思胳膊肘戳了下应珏:“诶,你看,居慎的表情又凶又有点傻的感觉哈哈哈。”
应珏把头凑过来:“是有点。”
“啥呢给我看看。”
郑乔刚要看,讲台上物理老师拍两下手掌:“好了,讨论完没?”
“没有——”
“没有也安静,我要讲题了。”
居慎有晚训,最后一节课才回教室。她从音乐教室顺走几个纸杯,回寝室分橙汁。蔡行思蹭一杯,给她看下午拍的照片。
“星期天我微信发你俩,要我一起打印出来吗?”
居慎下意识看向应珏:“我都行。”
蔡行思打趣:“诶你怎么看应珏啊,这不是问你俩想不想要吗。都行是什么意思?”
居慎语塞,无奈地撇了下嘴:“那就印一张给我吧。”
“我就不用了。”应珏接话。
蔡行思饶有兴致地转眼珠:“居慎拍照的时候还挺不乐意,这会又要了?”
居慎瞪大眼:“我哪有不乐意?”
“哈哈哈好,我开玩笑的。走了哈。”
“我表情很臭吗?”
居慎指着自己,看看应珏又看魏扬。
“这个嘛……有点点凶。”魏扬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口。
“那我要怎么才不凶?”
“不凶啊,我觉得挺好。”应珏笑眯眯地看居慎,挠脸的想法又涌上心头。
魏扬和居慎相处了一个星期,知道对方不是那种臭脾气的混混,这会也是直说:“我跟你说啊,你高一就出名了,反正我们班认识你的挺多的。”
“是吗?为啥啊。”
“不知道,可能是年级开会的时候广播经常批评?”魏扬忙补充,“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啊。就是不知道为啥,你给我印象就凶凶的,像那种小说里的校霸懂吧?但是也没那么夸张,可能你没那么张扬吧。”
居慎觉得好笑:“我就被通报过一次好吧。那次还那么多人呢,你居然记得我。”
“嗯……怎么说呢,”魏扬露出八卦的笑,“可能因为你的事比较狗血。”
居慎立即摆手:“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应珏倒是来了兴趣:“什么?”
“你不知道?”魏扬惊讶。
应珏摇头。她的消息一般来源于蔡行思,或者其她同学要和她讨论。虽然她也听八卦,但如果只是有人在附近讲“诶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她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主动问。
魏扬看居慎:“能说吗?”
居慎双手抱胸:“说呗,反正这么多人都知道。”
“但是,我要先说明一下我真的是被迫的。”
魏扬兴奋地点头:“好那我讲了。”
事情不复杂。魏扬讲的时候居慎时不时以当事人视角插两句。高一那会,有个高三的学长看居慎对眼,约她周末玩,居慎自然没去,结果星期一被学长带人堵在食堂,学长搭住居慎的肩,笑着拍她的脸:“你就是居慎?好大的架子,怎么请不过来啊。”
居慎当时就黑脸了,但因为没吃饭,不想跟她纠缠,就让她放开。学长让居慎等着,结果直接去教学楼厕所门口堵居慎,问她能不能当女朋友。两个人打了一架——据居慎说,只是小扭一下。学长也不是真的想闹,只是生气居慎一声不吭不给个回答,让她白等。居慎觉得她莫名其妙,又不认识,为什么要答应,加上两个人表情都很阴沉,学长带了两个姐妹,居慎的同学也搭了把手劝架。但总之,传出去就是打群架。
恰巧暗恋学长的男生也听说,嗓子大就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捅开,说她俩乱搞,正好被路过的男副主任听见。
后面就是开总结大会的时候被通报批评记过,在场的人都被连坐。年级里流传的原因,是学长苦恋已久因爱生恨,居慎死不松口怒从中来。
听完以后的应珏评价:“真精彩啊。”
“你居然没听过,也挺稀奇的。”魏扬一口气讲完,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杯橙汁。
回忆两人说的时间点,的确没听说过,应珏又问:“那学长后来呢?”
“没后来啊。那会快高考她可能悟了,发奋学习去了吧。”居慎耸肩。
魏扬看眼钟,急急忙忙去找衣服:“好了不说了,我要洗澡去了。”
宿舍会谈结束。
成绩和排名第二天就出来了。午休后林诚言打印出来,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应珏的成绩依旧稳定,排在第八。蔡行思掉出前十,第一还是翟明杰。应珏看完自己的成绩后扫一眼末尾,居慎排在倒数十几,语文只有32。
开完班会,林诚言提到换座位:“还有一件事,我大概在三月份初把座位图编出来。有想法的跟我说,我尽量满足,视情况而定。”
经过一周的适应,高二下学期的课程也真正步入正轨,紧张又松弛的学习氛围形成。
8班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午饭的时候在教室学十几分钟再开餐,有次正好被路过的主任看见,提出表扬,同时拍照,放在进教学楼的大屏幕前轮播一个星期的上进视频里。
居慎的作息没变,早训,一个人吃饭,晚训。期间还参加了市歌唱比赛流行组预赛。寝室的闹钟一般用来吵醒居慎,魏扬和应珏都是自然醒。
新座位图如林诚言所说,就在三月一日张贴出来,又花一节自由活动课搬座位搞卫生。
应珏和蔡行思不出意外还是同桌。两人的座位被调到班级后排,后座就是居慎和程展析。
座位调整完,程展析笑嘻嘻地向应珏和蔡行思打招呼:“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