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揣本《杀人倒数》往302走，居慎还在想应珏到底是不是因为没人陪寂寞才对自己事事同意。

蔡行思夸张的嗓音隔门都能听见，居慎进来，正巧蔡行思把应珏往墙上按：“我是真的担心你嘛。”

蔡行思比应珏高小半个头，背面看就像把人搂在怀里。

“好了你放手。”应珏推她肩膀。

居慎咳嗽一声：“你们好。”

“哎呀居慎回来了，”蔡行思终于放开，拖鞋踩得啪啪响走向居慎，“这次真的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居慎看她离开寝室，气氛安静下来。把手里的书递给应珏：“我借来了。”

应珏有点惊喜：“谢谢。”

就这么误打误撞和应珏言归于好，或许关系比之前还好点。居慎留个心眼观察应珏，做课间操，下课，的确是一个人行动，偶尔有其她人围上来讲话。

无所事事地混过周假，周末居简如不在家。居慎收藏的游戏更新到第三部，她果断购入，熬到天亮才睡。两点起来点份盖浇饭吃完，打车回学校。

教室的白板上在放电影，女生大多集中在讲台周围的座位。屏幕内金发女人抚摸黑发女人的脊背。

应珏埋头在写什么。居慎轻手轻脚地走进：“嘿！”

肩膀一抖，应珏笔下的数字斜出来一条。居慎看出来她被吓到，弯眼得意地挑眉。应珏抬头，无奈地笑。

蔡行思的座位没有人，居慎坐下，凑到应珏耳边：“这也是学校放的？”

“不是，”应珏摇头，“她们自己搜的。”

“胆子好大，也不怕被巡查老师发现。”

“有人望风的。而且今天下午主任不在。”

“哦。”居慎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没看完的小说。

过会她戳应珏的肩膀：“应珏别学了，陪我说话。”

应珏没回头：“你想说什么？”

“你怎么不看电影？”

“我看过这部。”

“她俩在一起没？”

“没有。”

“啊——没意思。”

应珏终于写完手里的圆锥曲线题，计算出的结果和答案完全无关。她回头看趴在桌上的居慎：“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我妈出门约会了。”居慎说着拿起程展析课桌上的台历看：“我们打赌那天是几号？”

“19号。”

“我妈跟那男的还热乎。”

“还有时间，不急。”

“听你口气好自信啊。”居慎一侧脸颊紧贴手臂，歪头盯应珏，“为什么你这么有把握？是不是在那男的面前吹什么风了。”

应珏从容：“这倒没有，不过你可以去劝说阿姨。”

“不，我们公平竞争，就顺其自然发展。”

居慎目光炯炯，应珏拿笔的右手手指弯曲，想碰居慎被挤得堆起来一小块的脸颊肉。

她移动胳膊，正对她的教室玻璃被打开，与此同时有人喊居慎的名字。顾及到正在放电影，声音不大。

走廊里站一位蘑菇头的女生，冲居慎招手。看到两人同时转头看她，大眼睛流露出不好意思。应珏淡然收回视线，回头继续解最后一道函数题。

居慎起身：“来了。”

余瑞拉起居慎的手：“居慎！你预赛过了，恭喜啊！”

居慎诧异：“你听谁说的？我没告诉宋老师啊。”

“哈哈哈真的啊，我其实是猜的。”余瑞蹦蹦跳跳，“就知道你一定行。”

居慎被她拉得一晃一晃：“你呢？你也过了是不是。”

余瑞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们说好一起去决赛啊。而且我以后可是要当大歌星的，大歌星怎么会被淘汰！”

“好好好我的大歌星，我相信你。”

“我买了小蛋糕，”余瑞松手，喜滋滋地提起放置在窗台的包装袋，“给你！”

“哇谢谢你，”居慎接过，“还特意跑一趟。”

“嘿嘿我开心。我等会还要去高三教学楼给学长送，先走了啊。”余瑞挥手拜拜。

转身差点撞到提一大袋水果的女生。居慎哭笑不得：“看路。”

余瑞忙赔礼道歉，又给居慎回了句“知道了”。

小蛋糕是芝士味，居慎拿叉子戳成四块，挑最大的，喊已经背过去继续写题的应珏：“应珏你吃吗？”

“不吃。”

“哦。”居慎送进自己嘴里，“你刚刚是不是要说什么来着？”

“没有。”

碰壁两次，居慎闭嘴。左右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她戴只蓝牙耳机伏案睡觉。等再醒来已经到每周一次的年级大会，广播里主任正在讲话，居慎是被程展析晃醒的。

程展析指窗户方向：“汪清鸣在外面。”

居慎赶紧摘掉耳机坐端正，嘴唇蠕动：“看见我没？”

“没，刚刚捉到第一组刘建睡觉，没往我们这看。”

居慎比大拇指：“靠谱。”

“蛋糕等会分我一口。”

“行。”

居慎盖好蛋糕放回课桌。

开完会上自习。化学老师值班，坐在讲台。教室里轻微的说话声没停过，老师从题目里抬起头：“下课了再讨论。”

安静会，然后照旧。化学老师年轻，脾气好，也说不出重话。还是副主任汪清鸣又路过扫视一圈，班内才鸦雀无声。汪清鸣是教历史的，带的班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列，今年当上副主任，从不大声骂人但有威严气场在，横一眼就能镇住学生。

放学后居慎提起搭在椅背的外套往后门走，被应珏喊住：“居慎。”

居慎回头：“怎么啦？”

大家这会都在往门口挤，应珏和居慎隔三四个学生，朝居慎做口型：“等我。”

前后都是人，居慎点头道好，赶紧走出后门，站在窗台边等。应珏来得快：“我下午在写数学，状态不好，所以和你说话语气冲。”

“有吗？我没注意，不用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居慎不在意地摆手，察觉应珏一副犹豫的神情，以为她在想吵架那次，补充：“我不是那种莫名其妙闹脾气的人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应珏笑，“是我容易胡思乱想。”

“想什么？”

“想很多。”

楼梯间声控灯没亮，她们已经走到一楼平台，往前就是走廊光能照到的地方。居慎没回话，踏进走廊，随人流往前走，出教学楼。人群四散，她突然转身，手心拍应珏的额头，力度很轻。

应珏的视线被遮蔽，只能看见居慎的下半张脸，嘴正在动：“放松。”

居慎把手凑到嘴边吹口气：“我妈说这样烦恼就会飞走了。”

应珏弯起嘴角：“好。”

“你好配合。”

“相信你。”

居慎咂舌：“难得啊，应大师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应珏表情恢复往常的从容：“也不是很大，居慎可以解决。”

居慎支起耳朵：“什么？”

“保密。”

“什么啊？”

应珏往岔路走：“我要去跑步了，再见。”

居慎仍跟着她：“我陪你去行不行？”

“你愿意当然可以。”

“那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事？”

“不能。”

运动场四角的灯很亮，晚上来跑步的人多，出入口处书包堆叠在一起。

“为什么是我可以解决啊？”

跑步的时候居慎还在追问。

应珏呼气：“你猜。”

居慎轻松跟在她旁边：“你跑步比我想象的快诶。”

“练的。以前特别慢。”

居慎加快速度：“我想起来一个人，和你差不多的个子，练泰拳的，力气特大。”

应珏气息不稳：“厉害。”

今天和体侧跑的速度差不多，居慎有意跑在外圈带她冲，三圈过去应珏停下。

居慎歪头：“不跑啦？”

应珏边走边做拉伸：“跑不过你。”

运动场和宿舍是相反方向，两人往寝室走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隔两步有一盏路灯，在地面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很安静，抬头是夜幕。

居慎双手抱头，望天：“晚自习以后跑一趟是挺爽的。”

应珏问她：“你经常跑步？”

“没，可能因为小时候喜欢到处疯，身体比较好。”

“真好。”

“但是我健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我和老板熟，可以打折。”

应珏摇头：“现在没什么时间。”

“其实我自己也挺久没去了。”

“你的高中生活挺丰富。”

“还好吧，学习一塌糊涂，专业也没落地。”

一团冷风迎面，应珏打喷嚏。

居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应珏身上：“小心感冒。”

应珏这次没有推辞：“谢谢。”

居慎加快步伐：“走快点回寝室洗澡。”

应珏的脸在路灯光下轮廓清晰，她伸手：“走不快了，居慎你带带我。”

居慎回头，避开她的视线，握住应珏的手腕，带她往前走。隔一层棉布料，应珏还能感受到热度。

应珏调侃的声音就在居慎脑后：“那天我俩睡在一起，其实半夜我醒了一次。”

可能是冷风也影响到自己，居慎觉得耳朵发麻，后颈细小的绒毛都立起来：“嗯？”

“我发现我靠你很近。居慎，你像一团火。”

女寝前有一个小篮球场，走近了看见寝室走廊打下来几束手电筒光，正照篮球场上的情侣，看热闹的人多，喧哗声大。

“小心主任来捉咯！”

不知道谁大嗓门扯一句，紧接围观群众欢快的哄笑，居慎心跳猛的加快，撒手放开应珏的手腕。

情侣中的男生甩开女生往男寝跑，手电筒的光追着他。

女生站在原地没动。楼上有人唱歌。

“妹妹别看他了，不是好东西！快回来吧下面冷！”

进门，上楼。居慎没有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