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体育课测跑步，程展析第一个到终点，约隔壁上课的13班人打排球。学校下周要举行气排球比赛，8班抽的对手正是13班，有两个体育生，其中杨先晟初中打的队伍就进过省运会前三。

居慎第三个到，去老师那报分。

“居慎，不错啊。”老师随口夸道，“等会你把其她学生的分也给登了。”

居慎拧眉答应下来：“好的老师。”

大多数人跑完要歇会才有力气说话，老师不强求马上录成绩，这中间还可以给自己放点水减几秒。往常这活都是程展析或者体委干，但这俩今天跑完立马去打排球，没给老师布置任务的机会。

靠计时台边站，居慎回过来点人发现除程展析和她们体委金游外，应珏也没来录成绩。

前几天近似吵一架以后居慎和应珏的交流显著变少，宿舍里也只是附和有没有打扫卫生，谁的沐浴露这种问题。应珏对她还是客气，是居慎懒得搭理她。

居慎抬头想找老师反映，发现她正站在主席台下和隔壁班老师聊天，离得有些远。居慎小跑过去，等她们仰头大笑完，开口：“老师……”

“昂，”老师这才看她，“登完了？谢谢啊。”

“没，还有三个我找不到人。”

“估计这会不在，都是同学，帮老师等一下。登完给刘建那边，让他交给我就行。”

居慎叹气：“哦。”

“怎么，帮个忙这么不乐意啊？”老师开玩笑地问。

“没呢老师，我这就去。就是我不靠谱，下次您还是找程展析吧。”

老师拍她的肩：“下节课请你吃糖。”

程展析和金游在排球场，居慎目标明确，没想到在半路遇见应珏。

个子不高的一团蜷缩在大树下，身形消瘦。居慎开始没看清是个人，吓一跳。

凑近发现是应珏，眯眼好像睡着了，嘴唇苍白。

居慎慌张：“应珏！你怎么了？”

应珏闻言抬眼，声音虚弱，但带笑意：“肯理我了？”

居慎脸色一变：“你装病？”

“可能低血糖了。”应珏维持抱肚子的姿势，大脑的不适感还没有好转，眼前是大片大片白点。

居慎不悦的口气还没转变过来，板脸生硬地问：“怎么没人带你找老师？蔡行思呢？”

“没力气喊人，坐下缓会，”应珏头后仰，露出一截脖子，发丝汗津津地紧贴皮肤，“回教室吃点糖就好。”

“你等下。”

应珏看她转身跑远，重新闭上眼睛。居慎回来的很快，手里拎自己的水杯，蹲下轻拍应珏的手：“用葡萄糖兑了，要我喂吗？”

应珏点头。

居慎拧开杯盖，扶应珏的头，把杯口伸到应珏的嘴边。应珏小口喝，居慎突然有种给婴儿喂奶的感觉，一走神手上力道没把握住，应珏呛出声。居慎赶紧移开水杯，应珏咳嗽两声，好在水没有洒太多。

应珏无奈地勾起嘴角：“我自己喝吧。”

居慎看她喝完半杯，后知后觉：“你能自己喝？”

“你喂的时候真没力气。”应珏答得乖巧。

居慎半信半疑，又问：“冷不冷？把我外套借你穿。”

应珏摇头：“好多了，不用麻烦。”

“你喝水的杯子都是我的，这会说不麻烦。”居慎说完自己先别扭，提高音调语速加快，“你冷不冷？”

“真不冷，”应珏伸手，“你摸。”

居慎面色迟疑，手捂上去，明显比她的温度低。

“不冷？”她瞪应珏。

应珏满足地喟叹：“好热乎。”

捂会松开手，居慎捡起掉落在旁边被风吹翻页的名册，想起来自己找应珏是来录跑步成绩的。

居慎拿笔：“我给你抛分，你跑了多少？”

应珏说串时间。差几秒优秀，远没有她想的不及格那么差。

居慎上下打量她：“你到底有没有事？”

“跑完一会才犯，”应珏直视她的目光，“我真的没装病。”

居慎这才低头：“咋弄的？”

“大概是今天没吃早餐。”

“为什么没吃？”

“在想怎么给居慎道歉。”

居慎吐一口气：“你跟我道歉干什么？”

“你生我的气。”

居慎不回话，静得能听见风划过树叶的声音。她站起来，急匆匆丢下一句“你再等一下”，绕过应珏走向后面的排球场。

找程展析和金游问完成绩，居慎跑到一千米起点把本子交给刘建。回来发现应珏真的就坐那没动，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她。

居慎盘腿坐她对面：“我没有一直生你的气。”

“我就是觉得吧，你这人有点冷。”居慎盯脚旁的碎石，没注意到应珏的神情发生变化。

应珏歪头：“为什么？”

“我说不上来。”居慎抓头发，“比如吧，你刚刚一个人坐这儿，要不是被我发现，晕过去都没人知道。”

“我有分寸。”

居慎闷声：“你话是这么说……也不要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吧。而且还不吃早饭，还，我的事也没那么重要。”

应珏别开视线，看向运动场边缘的铁丝网，轻笑：“逗你的。”

“嗯，”居慎应得快，“我也猜到你是在逗我。”

估计是为学习才顾不上吃早饭，应珏没必要因为自己考虑到这个地步。居慎心想。

“所以你不相信我说的道歉？”应珏双手撑地，身体往居慎方向倾斜。

“我相信，我不生你气了。我就是不懂怎么跟你交流。你看你好像干啥都愿意，也不生气，老师说什么小伙伴你就答应，但咱俩那时候完全不认识，不对，我单方面认识一点你。”

居慎磕磕绊绊说一大堆，应珏耐心听，没有打断她。

“我承认我就是对你有点那啥，是因为我妈妈的事。你是为什么愿意陪我？花你自己的时间精力，又讨不到好。”

应珏没着急回答，好笑地问：“那啥是什么？”

“有点不喜欢和有点感兴趣。”

“我为什么愿意陪你，要听真话吗？”

“肯定啊。”

老师在吹集合的口哨，应珏站起来，第三遍说：“看你可爱。”

居慎眼神复杂，也站起来，拍衣服上的灰：“又是这种坏笑，你又耍我。”

“是真话。”

“所以你那天说那些初中老师的问题，我其实挺奇怪的，”居慎踩着应珏的脚步走在后面，“你这人明明做热心肠的事，又不愿意说点好话。”

应珏扯嘴角，手心一阵发凉。她停下转身，居慎又被吓到：“怎么了？”

“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吗？小伙伴。”

果然居慎被带跑话题：“行。”

队伍拖拖拉拉集合，体育课一般会提前几分钟下课，正好早点去食堂吃饭。

蔡行思站第一排和老师聊天，居慎路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吃完午饭居慎提出自己要去书店买杂志。

“噢，要我陪吗？”

正在下楼梯，食堂侧面楼梯很陡，上面洒水，应珏提醒居慎小心滑倒。

居慎比应珏矮一个台阶：“不用了，你回寝室吧。”

应珏对此没有异议。只是等走到食堂大门口，居慎突然改口：“应珏我还是想要人陪我。”

“好。”应珏爽快应下，发现居慎欲言又止地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去买书吧。”

书店里只逛不买的人多，结账队伍排得不长，居慎拿到杂志往小说区走，瞥到收银台旁的广告牌，“xx元赠精美手账本，xx元抽奖”，旁边摆个红布罩的小摊。居慎转头问应珏：“我想抽奖，你有要买的东西吗？”

应珏目光从书架上的一排小说中移开：“还差多少钱？”

“三十。”

居慎说话的时候紧盯应珏的脸。应珏神情平静：“我拿本书一起结账。”

她伸手把眼前的书抽出来看价格。居慎捏她的手腕，不可置信：“你还真买啊。我开玩笑。”

“走走去结账。”居慎拉住她，头也不回往收银台走。

离开书店大门居慎才松手。

“怎么了？那本书有点意思，买回来看看也行。”

“你说杀人倒数？我看过，特别无聊，你想要可以管马起航借，她有。”居慎回头，“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拒绝？”

“能接受的要求可以。”应珏补充，“就当我向你道歉。”

居慎无奈：“我真不生气。”

应珏没有坚持：“好。”

回到寝室居慎第一时间去隔壁找蔡行思。

“我问你点事。”

蔡行思团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咋？”

居慎环视，她们寝室另一位舍友也在，好奇地瞟居慎。

“有点私密，不太方便直接说。”

蔡行思挑眉，拿湿纸巾擦手，起身穿拖鞋：“去阳台。”

居慎和她站在阳台前：“应珏她以前，是不是一直一个人走啊？”

蔡行思闲散地靠着瓷砖，揪缝隙里长的草：“你问这个干嘛？”

居慎把体育课的事大概说一遍，略过她和应珏的交谈。

蔡行思越听越激动：“妈呀应珏居然不告诉我！”

“所以我问应珏是不是老一个人？”

“啊？”蔡行思疑惑，“我们高一还经常一起吃饭啊。”

“哦。”

猜测被否定，居慎有些沮丧。

“还有事吗？我要去找应珏了。”蔡行思急吼吼往外走。

眼看她摸到门把手，居慎才想起来：“哦还有，马起航在哪个寝室？我找她借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书是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地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