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狗的鼻子不是挺灵光的嘛，带我去找你的主人，我就考虑把你的大肚子消下去。”守序者有些累了，他躺在狼的身上，手中把玩着对方毛茸茸的耳朵，这姿势像是在逗小动物一般，“肚子涨得难受吧，还不赶紧告诉我，你的主人在哪里。”

“老子是狼！”狼先生感到了莫大的耻辱，由于肚子涨得实在是太大了，他的后背现在离天花板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偏偏背上还躺了个人，狼很想把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赶下去，无奈手太短了，现在就连自己的脑袋也碰不到了。

守序者笑得开心极了，这一狼一羊果然这头蠢狼最好对付了，一丁点肉就能引诱他踏入自己的陷阱。

“为什么不说呢，你是觉得现在表露忠心还来得及吗？”守序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他纵身一跃，漂浮在空中。他的玩心上来了，把这头蠢狼当作巨大号的皮球，轻松提起他的后颈，一下接着一下的拍了起来，嘴里还在哼唱着可爱的童谣，“小皮球，我来拍，我和朋友一起拍；小皮球，真好拍，你拍我拍大家一起拍。”

一个人玩拍皮球太寂寞怎么办？守序者有办法，他的本体可是光啊，透过光折射出来大小不一的影子，复制出好几个不同的自己，一下又一下拍着皮球。

狼的胃部开始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接往上涌。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这恶心感愈发强烈，强烈的冲击从胃部传来，宛如火山爆发，狼再也抑制不住，听见“哇地”一声，呕吐了出来。可怜的狼，现在就连捂着嘴巴、弯着身子阻止自己继续吐下去这点小事也做不了。腥臭的液体顺着嘴角留下，混合着无助和畏惧。

吐是吐出来了，只是这肚子不见得有一点小的迹象。

孩子对新玩具玩腻了，新鲜感过去了，又突发奇想想要研究这个大号气球的内部结构，于是守序者拿出了一根长针。

这长针看样子十分尖锐，他冷漠地看着身下的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守序者缓缓抬起手中的长针，轻轻触碰气球。突然，他迅速用力，将针狠狠地戳了进去。

顿时，这气球发出刺耳的嘶鸣。随着针头的深入，气球内部的空气迅速外泄，表面出现了一个小孔。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空气从小孔中向外溢出，伴随着的还有不成样的肉块，还有滴滴答答的流水，气球这时候才慢慢萎缩越变越小。

或许是觉得只戳一个孔不过瘾，另外几个影子也开始在气球身上扎小孔，守序者享受着操纵生死的感觉，他安静地看着气球一点点变形，萎缩，以至于最后贴着骨头如同一张烂纸，随风飘动，最后稳稳落在地上，身下的血水都流尽了。

“哈，还是给你个痛快吧。记得不要投诉我哦，最近我们也要考核工作的。”守序者将他的影子全都收了回来，几根长针汇聚在手中，竟又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镰刀，他抬起手对着地上那张皮，猛地刺了下去。

破裂的气球最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宛如丧钟。

“坏了，忘记问这俩蠢货那个新人下落了。”守序者挠了挠头，一下子玩的太高兴了，把重要的事情抛在脑后了。不过他并不擅长自责，很快就又高兴了，还不如把那个段觅白抓住，好好问个清楚。

守序者这一类人常年出外勤，穿梭在各个危险系数高的世界里，他们的装备自然是顶尖的。这群人特立独行，就连系统的光芒也都是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一般来说，一个危险的攻略世界配备一个守序者，维护的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保证宿主的攻略对象还在他们可控的范围内即可，至于低阶系统和宿主的死活，他们不需要插手。

生产低阶系统本身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就算有倒霉的系统跟着宿主去了困难世界，关机、死亡、失踪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老朋友拜托，他打算收拾完段觅白之后就启动自爆程序，毁了这个不能再运转的世界。

段觅白正有此想法，他早就腻了，这些无聊的游戏，这些现实世界的恶人。不论他们口中说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都能归结于自身的“贪”“欲”“色”“妒”等等，归根到底就是自私。

他口袋里的狼牌羊牌掉了出来，当着他的面化作了灰烬。

这个世界决不能落入怪物手中，尤其是以人为食的怪物。

神偶尔也想自私一次，既然对清零有好感，既然这个世界的死规矩是只能有一个玩家能够活着回去，在自毁前先将清零送到出口。

“老头子还不赖，这次的新装备还挺好用，找到你们了！”守序者拿出一张破烂的羊皮纸地图，上面闪着的红点正是攻略对象所在的位置，轻轻触碰那个红点，瞬间传送到附近。

从袖子里将镰刀完全抽了出来，有意对准段觅白的肩膀。双手紧握镰刀，从上往下，大力地劈了下去。

段觅白的身子向前倾，任由那镰刀划破自己的后背。“彭”的一声，整个后背被划拉出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飞溅。若是用肩膀抗下这一击，那不长眼的镰刀可能会碰到怀中的清零。

“还有力气跑？也是……要是这么轻易就把你打趴下了，老头子也不会派我来这个世界了。”守序者嘀咕了几句，觉着这狭小的空间用镰刀不得劲，将武器幻化成细长的羽毛，对着段觅白的四肢刺了过去，只要有一击中了，整个人就会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段觅白躲避的动作很是灵活，这些羽毛全都擦着段觅白的身子刺进一旁的墙壁或者地板上了。

守序者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没劲，一只到处乱窜的耗子，除了跑就是躲，一点真本事都不能拿出来吗？守序者感觉被小瞧了。

穿过这条昏暗的长廊，终点亮光处正是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还没来得及高兴，人就被守序者一脚踹中了腰部，心腔猛地收缩，双腿发软，但他咬了咬牙不敢停，就差一点，清零就能回家了。

先是佩服这个世界攻略对象的毅力，守序者准备认真了，他一个瞬移到敌人面前，重新又操起他那把镰刀，对准了段觅白心脏的位置，这才劈了下去。

段觅白“啧”了一声，迅速将清零扔了出去，自己则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刀。胸口处裂开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皮肉翻绽中显露着层次分明，血浸湿了他的上衣，自成为“神”之后，段觅白好久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濒死的感觉了。

“说话，别装死。”漂浮在空中的守序者，简单用衣袖擦了擦他那把沾血的镰刀，径直往下一踏，踩在段觅白的胸口处，这伤口又瞬间绽处一朵血花，恨不得一脚将他直接踩进了地板里。

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骨头也许全都断裂了，一口鲜血从段觅白嘴中喷出，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末。他缓缓抬起头，这嘴除了喘着气，可是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哑巴了吗？你不是‘神’吗，我觉得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守序者微微皱了皱眉，他对这小子的态度感到不爽，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

守序者走到清零面前，扯住一把头发，轻松地就将半个身子提溜起来，拖拽到段觅白面前：“这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你要是再不说出手环在哪里，我就杀了他接着再杀了你，反正这个世界都要崩塌了，我还不如做个好人好事，把你们都埋葬在这。”

“你……敢……”虚弱的声音从段觅白喉咙处发出，他拥有操纵的能力，可是任他操纵的狼与羊全都死了，就连那群变成狼的人类，也都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了。现在的段觅白，好像只有乖乖等死这条路了。

那条破手环里住着不干净的东西，能够影响清零的心智，更严重者，说不准会扭曲出第二人格出来。这种祸害，趁早除尽了好。

“算了，反正是个底层人物。”守序者将清零重重扔在段觅白身上，他都懒得再拿笨重的镰刀了，干脆给他们一拳头好了，什么狗屁神啊，没了可操纵的对象，不就是个活得时间久了点的人类么。

一手握住一个脖子，缓缓收紧，守序者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晚安，你们一起做个美梦吧。”

“住手！”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一直躲在暗处看到现在的考核官像是响应某种命令一般，以最快的速度闪现至守序者身后，右手喷出金色的光柱，正中守序者背部，听惨叫一声，这守序者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前飞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你有病啊！”这光柱几乎贯穿了守序者的胸膛，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化作粉色的光芒四散开来，嘴里还在不停咒骂着，“什么时候我们的工作，轮到你这个前任考核官插手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昏迷的那位是新人的宿主，你这新人还没给我带回来，可别把人家带的宿主给伤了啊。”金色的光芒稳稳落地，他化作高大的男人，轻摇手中的折扇，眯着眼睛欣赏着守序者的丑态，“不好意思啊，太久没活动筋骨了，我这手上也没个数，弄疼你了吗？”

守序者嘴里还在咒骂着，他本想着在跟着混蛋算算旧账，却被总部紧急叫回去了，看样子那小子也活不长了，这世界也快崩塌了，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宿主。”确认守序者真正离开后，那男人才解开信号屏蔽装置，将他口中的宿主迎了出来。

“清零怎么样，没事吧。”男人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来有什么波澜，就连他一双狭长的双眸都泛着清冷的幽光，但是当他看到清零时，眼神都柔和了不少，还夹带着些许的心疼。

“没什么大碍，只是他的系统不见了，他现在回不去系统空间，恐怕要困在这个身体里很久了。”金色的系统静静站在原地，等段觅白彻底断了气息，他才蹲下身子，展开扇子在人面前扇了扇，这肉塑造的人竟四散开化作空气中的尘埃，只留下一个金色的碎片。还是老样子，将金色的碎片献给自己的宿主，男人这才默默合上折扇。

“又收回来一个。”男人接过碎片，紧握在手心，直至碎片彻底融进他的身体。不知是不是错觉，男人脸上的表情又有了略微的变化。

男人将受了伤的清零轻轻公主抱起，他的一只手抚摸着清零的面颊，终归不是清零自己的脸，只是套了个名为“清零”的皮套。他看着不远处的光芒，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呢喃道：“差一点就送出去了。谢谢你段觅白，谢谢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