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荀攸喊了声前面两三步之远的荀彧。
眼见荀彧停下，荀攸赶紧追上，“叔叔。”
荀彧从刘辩刘协那离开后，就一直有些神思不属，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才转身面向荀攸，“公达，还有什么事吗？”
荀攸摇头，反而直视上荀彧的目光，“叔叔可是有心事？是曹校尉的事吗？”
“……”
荀彧刚也要再次摇头，想说不是，但看荀攸步步紧逼追逐着的目光，他能骗自己，却骗不过别人。
“攸已打听过，曹太公已买下兖州刺史一职，兵马是夏侯两兄弟私招，若曹校尉真有心要走，这两日就会离开洛阳，但很奇怪……”荀攸说着说着，声音立马低了下去。
他也丢了段记忆，且他直觉那段记忆里，可能有关于曹操性情大变的重要原因。
但是丢了。
那，他可以问问荀彧，“叔叔，最近可感觉到少了段记忆，时间其实已经过了大半月，时间在前进，只是人及物事没变化。”
荀彧先是满脸疑惑，然荀攸也不像是随便开玩笑的人。
细细思索一番后，他恍然惊醒。荀攸见此，瞬间明了，看来不只是他一人的错觉。
荀彧心中一阵怅然，他不明白当所有人都能重头再来时，到底是解了遗憾，还是带来灾难。
前路昏暗，在这乱世下，看不见半点希望，亦如头顶这片，呈压倒之势黑云密布的高天。
荀彧望着经久不变的天色，忽而心有感慨，“这天色看着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但都好些天了，这雨却迟迟未见落下，像是让人永不见天日永不分晨昏。”
“若曹校尉真有心起势，他必然会广发信帖召集旧部，叔叔且再等等。”荀攸宽慰道。
***
洛阳曹府
“孟德，你真不走吗？”夏侯惇拦下正要出门的曹深。
曹深在曹府门前停下脚，他原本正要去赴何进的召集会。
待站定后，他看向一脸急切的夏侯惇，“去哪？去兖州，不是我说，你们去了也没用。”
曹深摊手，同时小声嘀咕一句，“现在去兖州就是个游戏bug。”
“什么巴哥。”夏侯惇没听清后面一句，曹深具体说了啥。
曹深进一步解释，“你可以提前准备兵马甚至是兖州刺史官印，但不能直接跨剧情，现在还没到拿兖州的时候，这点你们应该很清楚啊！董卓还在呢！”
随后跟上来的夏侯渊，脾气立马上来了，“哪有这么多规矩，董卓在洛阳还能管到兖州的事。”
“未必会是董卓，它会有千万种方式来限制你，什么时间点发生什么事，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了，我想我也劝不住你们，有些事只有试过才知道结果。”而曹深也想知道结果。
夏侯惇挥了挥手，“别讲这么多废话，你就给个准话，当真不走。”
“不去。”曹深摇头。
“那我们走。”夏侯惇扭头去叫夏侯渊。
夏侯渊走到夏侯惇身边，“可是大兄，我们到时候不还得回来救孟德出洛阳，没他的官印，也进不去兖州啊！”
“回谯县继续练兵。”夏侯惇嚎了一嗓子，显然就是在说给曹深听。
然眼见曹深没半点反应，他一甩手，直接出了门。
曹深在两人出府后，他也迈过门槛。
府外，夏侯惇及夏侯渊已经翻身上马，高坐马上一手拉着缰绳。
“元让，妙才。”曹深想起什么在两人马前停下喊了声，“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赶紧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曹深隐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这声叮嘱显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夏侯惇和夏侯渊根本没放在心上。
夏侯惇甚至回头还嘱咐起曹深，“洛阳最近都不太太平，孟德要是熬不住就会回谯县，我跟妙才也会多注意这边的动向。”
曹深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
看着两人离开，他到也没出言挽留。
按之前那段记忆，董卓只点了三个人的名字，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他不觉得，夏侯两兄弟在洛阳，会被轻易放过。
曹深走下府前的石阶，在他身后，门侧候着的仆从，已回身将曹府的大门关上。
走在洛阳城的街道上，往来络绎不绝的人流，被喧闹声营造出来的气氛，在黑压压的天幕下，总给曹深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也是他，从来这里后，并不常出门的一个主要原因。
一个游戏的场景建造，明明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除非这种压抑的天色，是被特地保留了下来。
怀着种种疑问，曹深一路踱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到何进大将军府前。
才刚走到府前，守门的侍卫见是曹深，赶忙打了声招呼，“曹校尉，大将军已经久候各位多时，请！”
曹深点头，顺着侍卫推开府门，就要进去。
“荀侍郎也来了，大将军有请！”
荀侍郎，荀家人！
曹深停在门前同时侧身去看，被侍卫招呼的荀侍郎到底哪位。
刚转身，一人已经在他跟前站定，念道：“曹校尉。”
曹深被眼前青年好相貌看得一愣，上一次被惊到还是袁绍。
“曹校尉。”荀攸又喊了一声。
曹深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刚盯着别人，看了许久，他抬手向荀攸回礼，“荀侍郎。”
“曹校尉这次怎这般生分，之前我们还以字相称。”
字？曹深完全一脸懵，抬头就见，对面人虽表情不多，但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地看着他。
几乎是当场，曹深直接卡壳，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被这人盯着，那是浑身不对劲啊！
偏偏还是个原本面瘫脸的人，此时看你不仅和善亲切，甚至言语间也在拉近两人的关系。
“公达。”他喊地很是生硬。
荀攸的视线，紧紧盯在曹深身上，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就看着他错漏百出。
但他最后也不出言为难曹深，只说，“大将军此次召集大家，应是要诛杀宦官张让等人，我们先入府。”
“请！”曹深抬手示意荀攸。
听到请字，荀攸不着痕迹地又上下打量了曹深几眼后，才走进何进的府邸。
议事堂下，曹深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只稍微等待了一小会，袁绍以及何进姗姗来迟。
而何进身边还跟着个一身白衣孝服的少年，曹深只稍稍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刘辩。
这次议事，与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又也有些不同。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似都在变。
就像是夏侯两兄弟来了洛阳，刘辩此时来到何进的府邸。
所以，他是否要提醒何进，董卓可能带兵埋伏在刘宏的灵前。
刘辩从身后何进身后走出，在堂前站下。
他拱手朝在座的众人郑重一礼后，才开口：“董太后及宦官张让等人，已通书信引并州刺史董卓入京，皇后乃至整个宫中□□，已被董卓派来的先遣西凉兵控制，只等董卓入宫坐镇大局。”
“没有诏令，董卓做为一州刺史，怎敢带兵进洛阳，他想造反不成。”
“大将军不能再犹豫了，现在就派兵诛杀宦官董卓吧！”
“我们不能再等了，等董卓控制皇宫，就都完了。”
人群中不知谁开了个头，一时堂下闹成一片。
原本还想起身报信的曹深，一屁股再次安心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好像完全不需要他出手，就已经被一堆大佬带飞了。
何进拿不定主意，他扫视一圈底下已经闹成一片的人，最后还是将目光停在曹深和袁绍身上。
袁绍率先起身，走到中间空旷的区域，一礼后道：“还请殿下先行回宫，殿下此时离宫，张让等人怕是已经生疑，先稳住宫内情况，各位再同大将军带八百卒前去祭拜先帝，外庭及城门留重兵把守，以备随时接应大将军。”
“孟德意见呢？”何进复又问。
曹深起身在袁绍身侧站定，他不回何进的话，只问：“本初，公路呢？”
经曹深一问，所有人都看向袁术的空位。
袁绍不答。
曹深也不需要袁绍回他，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来不及了，董卓的本意不在殿下，也并非什么皇位，而是操、本初和公路，董卓想掩人耳目派兵进宫，人数不会太多，派兵围住皇宫，我们只有放弃他们保住整个洛阳，才不会被挟持，还请大将军速速调兵守城。”
一语激起千层浪，直接一波拉满仇恨值。
“放弃皇宫，任由皇后皇子受辱吗？曹操这话你竟也说得出来。”
曹深回头看向说话的人。虽然不认识，但不妨碍他怼回去。
“那又如何！皇子辩在，汉室就在，董卓需要的是皇子协登位，现在让殿下回宫，就是羊入虎口让他送死，是皇宫还是洛阳，哪个可以长期据守抗击董卓几万大军，需要我分析给你听吗？”
“你既然说董卓目的是你，如今局面大家都没什么好办法，你曹孟德不也怕死，不敢站出来。”
何进本就拿不定主意，现在一人一句，就更没了方向，正烦躁着，他一掌拍在桌案上，“好了！都少说两句。”
“一切听凭大将军定夺。”曹深朝何进一礼。
“一切听凭大将军定夺。”袁绍也朝何进行了一礼。
“先进宫。”何进还不曾见识董卓的厉害之处，谅他一州刺史能有多少兵，他才是大将军。
略一思索，他想了个万全之法，“先帝灵前某也做不到弃群臣皇后于不顾，依本初的意见，但城门前庭须得有外援大军接应。”
何进已经拍板，曹深直接回了自己的位置。
出府随何进入宫的路上，曹深绕开两侧的人，同时伸手一把抓住前方袁绍的手臂。
在人脾气上来前，他附耳在袁绍跟前低声道：“本初不想知道，那段丢失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袁绍皱着眉头，面色嫌弃极了，他一把甩开曹深拽着的手。
但在周围人投来探究的目光时，他眼神当场一凝，直接把看着他俩的人，通通都给瞪了回去。
再回头时，他没好气喊了声还在看戏曹深，“我们去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