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灯笼摇曳出朦胧的光影,散落风中的脂粉带着腻人的香气。
是绮丽繁华的夜色,莺声燕语,红袖翻复,直教人流连忘返。
来这里的爷个个都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有钱难买我乐意”,一掷千金,花钱流水。这销金窟能挣钱,当然也装裱得极尽奢华。
一路走来,徐广舒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看了。
潭千钧拉了拉他的袖子,明知故问,“师兄,你在瞧什么?”
“没什么。”带坏小师弟可不好,徐广舒挠了挠脑袋,继续往前走。
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因为沈昊曾经说过,如果他们走散了,就在楚城花街春香楼的苏合间里汇合。
想不到,沈师兄这般自恃清高的人竟然知道这种地方,不过西门吹雪在杀人之前,也不是出钱让花魁帮他沐浴更衣,大约是剑神们共有的特殊癖好?
不过这地方确实够掩人耳目,谁也想不到青霜峰主沈昊会来花楼。
上次在锦城没去成,这次倒是如愿以偿了。
“那就是地方了吧?”徐广舒眼尖地瞄见了招牌。
与一般的青楼楚馆不同,这地方白墙青瓦,两扇大门,十分素净,就像一个普通的私人院落。
进了门,上前的不是浓妆艳抹的老鸨,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侍女。
侍女笑盈盈地问道:“两位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那侍女的目光转到潭千钧身上,她有些愕然,竟然带这个年纪的少年来喝花酒?
徐广舒揉了揉潭千钧的头发,“这是我弟弟,我们约了朋友在苏合间见面,可否带路?”
侍女有些狐疑地说:“两位怕是弄错了吧,苏合间还未曾有人定下。”
徐广舒担心有人先占了地,拿出两块灵石,“那我先定下了。”
下界凡人之间流通的货币还是铜板金银这类,只有修士才会用灵石,但是灵石比金银不知珍贵多少倍,而且能随身携带灵石的人多半是修士。
侍女收下灵石,态度越发殷勤,“两位仙长,这边请。”
经过大堂,徐广舒听见一阵飘渺琴音。高台上,一个红衣少女在弹琴,十指纤纤。琴音是空灵清澈的细雨,又是缠绵不绝的情丝。
徐广舒不禁驻步不前,朝高台上的那个红衣少女看去。
注意到师兄的举动,潭千钧眼神略寒,却不说话。
那侍女在前面带路,见徐广舒脚步慢了下来,回头一瞧,便笑着说:“仙长可是喜欢那位姑娘?真别说,您还真有眼光。她是我们楼里新来的姑娘,还是清倌呢……”她话里的暗示非常明显。
潭千钧微微眯起眼,打量那少女,寒光四溢,杀气纵横。
徐广舒摇了摇头,拒绝道:“这就不必了。”
他只是看那姑娘有几分眼熟罢了,何况他不是来玩的,而是来找沈师兄的,这可是正事。
春香楼除了大堂和环湖建筑,还有一处院子,隔间以香料而命名,例如郁金、苏合。
苏合间最是僻静,陈设也简单,侍女撩起一道水晶珠帘,便是一扇屏风。
绕过屏风,里面毯子铺地,居中摆了一张红豆木暗红漆的大木案,墙上挂着一幅墨色山水,画上意境悠远。
没想到这里布置得如此清雅,徐广舒感觉有些意外。
桌上放着一只青瓷坛,碗筷齐备,就等着人到,然后把盏言欢。
几个女子鱼贯而入,之前那个侍女一面对女子们使眼色,一面笑着说:“这几个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最好的……”
一个穿粉色纱裙的美人得了指示,立即搂抱住徐广舒,没骨头似地依靠着他,胳膊圈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就挂在了他身上。
“慢着,我可没叫姑娘。”徐广舒也很无奈,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美人含娇带嗔地说:“公子,都到这里就别装正经了。”
现实世界里的徐广舒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面对这么多热情的美人,舌头有点打结,“不是,我……”
侍女看出徐广舒的不自在,“仙长可是对这些姑娘不满意?”
“我……”徐广舒还没说话,外面进来一个人,穿着黑袍,从头遮到脚,不露一丝可以探究的缝隙。
徐广舒一愣,“这位是?”
“走错了。”他一说话,徐广舒便知道他不是沈昊,黑袍人声音沙哑得好像被烈火灼烧过。
黑袍人说完便转身出去,潭千钧却觉察出一丝古怪。
此人能悄无声息进来,说明是修士,虽然神秘,但瞧这周身气质不像是魔修,潭千钧一时猜不出对方的来历。
不过既然他鲁莽地进来,又这般迅速地离开,看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于是潭千钧也没有多想。
潭千钧收起心思,却见那女人还赖在徐广舒怀里,眸光幽暗。
他从背后抱住徐广舒,嘴唇贴在耳根处,耳鬓厮磨地说:“师兄,你不是只要我一个么?谁敢动你,我剁了她的手。”
漆黑的眼眸寒光闪烁,唇齿开合,言语如冰。他瞥了一眼那个美人的手,那目光就像刀一般锋利,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那侍女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连忙道歉,说了几句套客话,带着众位美人离开,不过还是不禁小声嘀咕道:“断袖竟然还来逛青楼,有毛病啊!”
这下被误会了,徐广舒注意到那些女人离开前怪异的眼神,刚想说话,耳边传来潭千钧的声音:“师兄,你看这下可她们都走了。难道师兄心里头舍不得,还要让她们再回来?”
那声音很轻,可又很清晰,刻意压低的嗓音暧昧又蛊惑人心。
徐广舒觉得耳朵里痒痒的,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虽然潭千钧赶走她们的法子是剑走偏锋了些,但是简单粗暴,非常奏效。
“她们都走了,你还不松手。”徐广舒抗议道,潭千钧这才舍得松手。
徐广舒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师弟你这玩笑开得有些大,索性她们不认识我们,所以没多大关系,要是被沈师兄瞧见了……”
潭千钧挑眉,“他瞧见又怎么样?”
徐广舒一时语塞。沈昊是不能怎么样,他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可万一被熟人知道了,九宗门里传他们的绯闻怎么破,他还怎么有脸混下去?这情形太美,实在不敢想。
“算了算了,下次不许这样,我饿了,先吃点,师弟你吃不吃?这酒给沈师兄留一点,说不定过一会儿,沈师兄就到了。”
说着说着,徐广舒才发觉潭千钧没有出声,一直盯着屏风看。
“师弟,你在看什么?”徐广舒很疑惑,也转头望过去。
潭千钧摇了一下头,“不,也许是我弄错了。”
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敲一更锣了,蜡烛缓缓地燃烧着,红泪凝结成珊瑚珠似的累累小果。金铜浮雕莲花香炉里的白烟蕴蕴绕绕,宛如灵活游曳的鱼,朝上升腾,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徐广舒觉得身体有些发烫,周围空气变得低沉压迫,一呼一吸间有些头昏目眩,犹如缺氧一样的症状。
抬眸去看潭师弟,潭师弟也有些不对劲,目光缱绻,那呼吸也粗重了两分。
难道是陷阱?不过又一想。这里是青楼,怕是这菜里、这酒里、这香里有什么助兴的药。
潭千钧的手搂了上来,师弟抱着他也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可此情此景,徐广舒整个人却抖了一下,想掰开他的手。
“师弟,你清醒点,快点抱元守一……”话还没说完,徐广舒就感觉到了什么,他吓了一跳,之前那份燥热被吓走了。
眼见潭千钧越靠越近,他手疾眼快地按住潭千钧的额头,使劲推了推,“你快让开,我给你叫个姑娘来。”
要找谁来?潭千钧眼神一变,顺势将徐广舒压倒在地上,背后是毯子,所以躺着还算舒服。
可再如何舒服的毯子,徐广舒也躺不安稳,因为……这姿势好像挺危险的。
潭千钧俯视而下,轻声地说:“师兄,我难受。”
声音还算平稳,但是低沉之中带了一丝沙哑,像是在醇酒里泡了百日,有着扑鼻的辛辣,以及入骨的酥醉。
我也知道你难受……因为我也难受啊!徐广舒心里的尴尬无限放大,他僵硬得像一块木头疙瘩,尽量放柔声音,哄骗着说:“你能不能先起来?”
潭千钧没有答应,也没有动。
徐广舒有点脸红,心里一急就脱口而出:“你……你那个几下就好了。”
潭千钧眼神深沉,“是如何?”
这个还用教吗?徐广舒回忆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学会这项技能的。
也是,现实世界里有各种各样的片,而这个年代没有教学素材,古人对这个话题又忌讳,确实棘手。
该怎么跟青春期主角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在线等,十万火急!
“师兄帮我……”正僵持着,徐广舒忽然听到亲爱的师弟这样说。
一刹那,徐广舒仿佛被火烫般地往后缩了缩,脸都快绿了。这叫什么事,哪个师兄会帮师弟做手活的?
不过话说回来,不愧是男频主角,果真是天赋异禀,叫人羡慕嫉妒恨。
徐广舒咽了一口唾沫,“额就……”才说了两个字就打住了。尼玛,他为什么要解释这种事?
徐广舒脸上一热,连忙挣扎着要起来,“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自学成才无师自通……我在外面等你,忙完了告诉我一声。”
潭千钧眼神黯了黯,按牢了他的师兄,哑着声音,“师兄,我不会。”
徐广舒真的有点急眼了,“你多试几次就会了,要快点,等一下沈师兄就来了……”
说着说着,话停住了,因为潭千钧解开了他的衣结,他急忙抓住了师弟的手。
潭千钧也不急着抽回手,将头埋进徐广舒的颈窝处。
原本他只是打算趁着机会占一些便宜,可是再次听到“沈师兄”三个字,心底开始有了种玄秘微妙的变化,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一口咬在师兄的脖子上。
那潮湿温热的刺痛让徐广舒终于忍不住炸毛了,“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