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半路出家做了律师，王胖子收入直线下降。王胖子做软件工程师时年收入超过20万，坐高铁有时候还能坐一下商务座，在国内乘飞机有时候还能坐头等舱。自从做了律师，王胖子一拿到执业证就自负盈亏。为节省开支，王胖子严格控制自己在交通上的支出。比如要回武汉参加同学会。王胖子本来想着，为减少不必要开支，干脆不回去算了。可是思来想去，王胖子担心同学聚在一起说她好吃懒做不上进。王胖子这一回势必要回去。当着王胖子的面，王胖子想着那就没人说她什么不好的话吧？但是王胖子还是想节俭一点。跟老公说：“我回去干脆不乘高铁了吧？我要乘过夜车。听说过夜车卧铺不干净的，我要坐硬座回去。”老公说：“你都七老八十的了，就不要逞强了吧！”王胖子想来想去，想到自己良好的睡眠质量，还是觉得自己能乘过夜的硬座回武汉。王胖子打算自己先做了再说，不跟老公多说。
回武汉是11月中旬的事情。10月底，王胖子先要出差去一趟广东高州。去广东高州有三种线路。一种是乘高铁去茂名，再从茂名乘车去高州。一种是等每个周日的火车直接去高州。还有一种是乘大巴去高州。乘高铁去茂名，广东本地称这列高铁为“水鱼号”，意思是又慢又贵。广东本地人说：“深圳都是有钱人，结果从广州去深圳只要70元钱，不到1个小时。茂名这么穷，结果从广州去茂名要接近200元钱，要2个半小时。高铁规划都把茂名人当水鱼宰。”王胖子要办的案子，是从别的律师那里拿到的转手案子，费用极少，不包交通费。全为了王胖子老公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在家游手好闲闲着。你就算不赚钱，也要实际做案子。你一定要多练习。至少能练成个熟手”，王胖子才接了这几个案子。但是办这个案子，预计得往返高州好几次。乘“水鱼号”确实开销太大。王胖子选择了早晨六点起，六点半出门，去乘8点过10分出发去高州的大巴。王胖子老公说：“从广州去高州，快400公里了，大巴要走5个多小时，你到高州都快下午2点了。你不预留一点时间，怎么办正事啊？而且，高州是县城，可能找不到酒店，你要住宿都很难啊！”王胖子特地问了车站客服，客服回答说去高州大概4个半小时。
出发的这天又是一个美好的晴天。一大早，王胖子就出发了。先乘地铁到车站。王胖子早到了快50分钟。多年没乘过大巴。偏偏去高州的进站口被堵住了。上面大大的牌子写着“维修中”。大屏幕一个是坏的。一个写着“18号到23号进站口班车晚点”。王胖子急得跳脚。王胖子在客车站走来走去。几次去问客服：“我看到高州的客车就在停车场里，为什么屏幕上写晚点呢？车坏了吗？”客服回答：“还没到进站的时候呢。你先等一下。大屏幕是坏的。”王胖子跳脚等到8点整，才听到广播喊刷身份证进站。幸运的是，客车并没有晚点。是上午8点过10分准点出发的。
大巴行驶在高速路上，一路树木葱茏，间或有艳丽的花树闪过。到12点整，大巴离开高速，驶入了国道。王胖子这才知道，原来高州是一个小山城。大巴在山间蜿蜒盘旋，路边是村民的住宅。阳光正好。住宅都干净而整齐。有仅仅靠着道路的民居，院子里种着紫色三角梅。三角梅修成整整齐齐的圆形。院子旁边是大块的香蕉地。香蕉地的边缘围着篱笆。篱笆上种着丝瓜。丝瓜花盛开。黄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像一张张锦绣的帷帐。王胖子看着这乡间的美景，不由得想起法国小说家写的小说《包法利夫人》。包法利夫人也是居住在乡间。她结婚后第一所房子也是在大路旁边的。包法利夫人结婚后第一次跳舞，去侯爵家里，侯爵家庄园前种的花也修剪成球形。王胖子想：“包法利夫人摆阔气，每一周都要乘车进城，路费也花了不少。我这样倒贴钱办案子。在路费上花销大。更像的是，包法利夫人是因为她的先生觉得她每周都去城里能散散心。我没事找事跑去400公里外的县城是我老公觉得我做事才能人生充实。再这么贴钱干活下去，我就要像包法利夫人一样欠债了。”王胖子下定决心，11月中旬的同学会，自己一定要买硬座票回去，再不能随便乱花钱了。王胖子看书，从来都是要学习一些美德的。别的人看《包法利夫人》，可能就学习到深刻的思想，优美的修辞，细腻的描写之类的，王胖子看《包法利夫人》，一直都记着“女人要节俭，不能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去消费，不然欠了债，不仅自己完蛋，还要害了自己老公孩子”。
大巴有时候在山间的平坝停下来，平坝上是一个富庶的小镇。房舍俨然。有乘客在镇上下车。王胖子想：“毕竟时代不同了。包法利夫人想去巴黎。但是她一辈子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有省会鲁昂。现在这镇子上要是有一个少妇想去京城，随时搭上一辆路过的去省城的车，到了省城再转高铁，当天晚上就能到京城了。”
山谷里有河流，在阳光下，河水闪闪发光。大巴在坡顶行走，坡顶到河谷之间是大片的香蕉田。有的香蕉田种在山间的平坝上。王胖子看着这些香蕉田，想起自己的童年。王胖子五六岁时，家乡还有田地，引水渠横过人工河，河里刁子鱼游来游去。高州的山里和王胖子老家一样富庶。王胖子的老家在城市化过程中变成了城市。而高州这些山里，还是物产丰富。
到下午2点，大巴总算到了县城。高州是一个3000多平方公里的大县。县城规模挺大。王胖子结婚这么些年，跟老公去过不少地方的县城，比如阳朔、香格里拉之类的，高州县城的规模比这些网红城市都大。王胖子来的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高州县城看起来街道干净，秩序井然，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城市里有不少品牌连锁酒店。王胖子想：“终于不用担心住宿问题了。”
办事却特别快。王胖子办完事也不到下午3点。王胖子担心直接从高州回广州找不到车，最后先打车到茂名，从茂名乘坐了有名的“水鱼号”，回到广州才晚上6点。王胖子才知道，原来“水鱼号”十五分钟一趟车。广东各个城市之间的交通实在是很便利啊。只是真的太贵了。王胖子决定先去把回武汉的夜车硬座票买了。能省钱还是要省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