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气氛一瞬间到了尴尬的地步,冷清的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四个悠闲淡定的夫君,一个不知所措的妻主。
南宫珝歌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她该不该回答,应该怎么回答?她只觉得这前方,步步是陷阱啊。若是胡说八道,欺骗夫君的下场她承受不起。实话实说,她怕自己没命走出这个大厅。
他们真的只是调查了安浥尘的身份吗?还知道些什么?这些对南宫珝歌而言,都是未知数,她不敢乱赌啊。
轻则夫离君散,重则小命不保……
为难,还是为难。
南宫珝歌飘着眼神,试图从大家脸上读到些什么。
“你再不说,只怕真的走不出大厅了。”洛花莳犹如看穿了她的心思般,笑嘻嘻地送来一句。
脸上是带笑的,眼底闪过的可是一抹锋芒。
越是心虚不说,气氛越是凝滞。
“说说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老实点,“你们想知道什么?”
洛花莳展开了手中的折扇,又开始了妖娆地扇风,“这些时日,一直是和他在一起的?”
“是。”
几人脸色沉了沉。
楚弈珩冷哼了一声,“可有逾越男女大妨?”
“生死危难,情势所逼,有。”
厅中温度瞬间冷了,南宫珝歌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爆了起来。
危险!极度的危险!
她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的情势所逼,其余时候未曾越界。”
就算她想,安浥尘也不能答应啊,这句话应该说的没问题。
温度略微回升少许,南宫珝歌暗中松了口气,只是这气还没吐干净,就听到了凤渊行传来的声音,“男女结伴而行,你对外是怎么宣称他的身份的?”
南宫珝歌仿佛觉得,一把刀直接捅进了心窝里,准得不能再准地一刀毙命,“我……”
凤渊行也不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南宫珝歌咬牙,“爱人。”
很好,厅内的温度又降了下去,比刚才更加寒凉。不仅如此,她仿佛还感受到了一丝隐隐的杀意。
这也太夸张了吧?杀妻啊!
一旁许久不说话的君辞,倒是轻声咳了起来,嘶哑着嗓音,“行走江湖,为了不惹人注意,难免有谎言,倒是不必放在心上。”
一句话,房间里的温度暂时又回升了,那隐隐透出的杀气,依稀也消失了。
若不是他人在场,她只怕就要直接扑进君辞的怀里,连厮磨带撒娇,果然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是君辞!
南宫珝歌抬起含情脉脉的眼望向君辞,谁知眼神还在空中,就看到了君辞眼底的认真,“你喜欢他吗?”
南宫珝歌彻底石化。
她错了,她收回前面的话。君辞是不是对她最好的人且不管,君辞一定是最了解她的人,所以君辞也是最能戳中她痛点的人。
如果说方才凤渊行是一刀毙命,君辞这可是反复鞭尸啊。
她的眼神盯着君辞,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依稀也猜了个通透。为什么沙漠里君辞会热情似火,甚至主动引诱她。那些反常,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思念太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安浥尘。
安浥尘是从他手中带走的她,还与她之间有了情意,换做任何人都会嫉妒生气,君辞没有将气撒到她的头上,却是一直憋在了心里较劲。
他永远不会怪她,却不代表不会和安浥尘生气。从不争强好胜的人,不代表骨子里没脾气。他对她,是有占有欲的。
谁也没有说话,南宫珝歌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算了。”凤渊行忽然开口,“吃饭吧。”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南宫珝歌抬起了头,神色忽然极其认真,不在是那种打马虎眼的玩笑,“如果真爱一个人,会在意他的喜怒哀乐,会希望将所有美好都给他,所以,从心里不愿意让他难受不开心,尤其是这种难受还是自己给的。我不说,是不想你们生气,并非我不敢面对。”她慢慢地开口,让他们感受到她的内心,“我可以矢口否认博你们开心,但这意味着欺骗,我也可以很痛快的承认,但那代表我不在意你们的感受。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因为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对他动心了。”
她停住,等待着房间里杀气弥漫,等待着他们的责难和怒火。
“我与安浥尘之间有过一段渊源,而这段渊源让我无法看待常人般看待他,但是也就仅止于此。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后续。我不会去打扰他的修行,也不会再与他有过多交集;你们要气,就气我吧。毕竟此事真的与他无关。”
终于把压在心里的那些话说完了,南宫珝歌继续低下头,等待着夫君们的判决结果。
“噗。”洛花莳率先笑出了声,手中的扇子慢悠悠地扇着,发丝一缕一缕跳动,煞是动人,“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跟我在一起,还死守着君辞的时候,不是豪气干云的么,一边和十三眉来眼去,一边和少将军同生共死的时候,不是挺潇洒的么,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因为我成亲了。”南宫珝歌看着他那得瑟的样子,居然忍不住顶了一句。
“呵。”楚弈珩轻巧地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嘲弄还是讥讽,直到南宫珝歌看到他抖动的肩膀,才恍然察觉,他是真的觉得好笑。
不仅如此,凤渊行抿着唇弯着眉眼,也是似笑非笑的望她。
君辞倒是忍得住,“安浥尘算是你一时失足,那莫言呢?”
“莫言?”南宫珝歌差点跳起来,“他、他、他怎么也算到我头上了?”
她与莫言之间,顶多是知己吧?
凤渊行状似不经心,“礼轻情意重,千里送糟卤。无怪乎在‘南映’的时候,人家兄长就说你们之间不简单。”
连这个也知道?南宫珝歌几乎以为他们在自己身边安排了探子,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心念一转,她脱口而出,“不会是秦慕容出卖我吧?”
她不是自己最好的密友吗?什么叫闺蜜,就是会帮你收拾烂摊子,替你隐瞒隐秘,痛苦的时候安慰的人吗?什么时候秦慕容居然和她的夫君关系这么好了,还把自己都出卖了?
“笨蛋!”门口传来一声叫骂,“老娘没有。”
猛然回首,秦慕容苗条的身形倚在门边,一脸嫌弃地看着南宫珝歌,“这还是我认识的太女殿下么,这妥妥一个夫管严,随便诈你几句都承认?笨死你哟。算了,我还是不要跟你做朋友了,会被连累死的。”
秦慕容扭着屁股,风情万千地走到桌子一旁,挤了个位置坐下,好死不死偏选了南宫珝歌对面,这么看着,不像是她多了个朋友,更像是多了个敌人。
秦慕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发泄般地咬着,南宫珝歌甚至觉得,这货想咬的是自己。
“莫言不算,任清音呢?”凤渊行再度报出一个名字,南宫珝歌直接苦了脸。
“这都什么都跟什么啊,没有的事。”那个人她避之唯恐不及,怎么敢有瓜葛牵扯?
楚弈珩却是不想放过她,“任墨予呢?”他显然对任墨予印象极深,“那个一见面就对你动手动脚的蓝眼睛。”
南宫珝歌噎了下,想起了任墨予那几次出格的动作,还有那吻……不过很快,她就坦然面对了,“他不过是失了心智,与我身上的血脉呼应,才有了一些亲近举动,并不涉及其他。”
凤渊行点了点头,看向其他几人,几个人脑袋靠近,就这么当着南宫珝歌的面说起了小话,“这么看来,安浥尘是真喜欢,莫言也挺不错,任墨予不讨厌,任清音没兴趣。”
这什么意思啊?当面对妻主评头论足,还翻得都是她那点小心思,有点不好吧。
“能不要当我的面说这些吗?”被心虚压制太久的太女殿下终于不爽了,拉了脸。
秦慕容口中咬着一根鸡翅膀,鸡翅尖挂在红唇外面油汪汪的,看着南宫珝歌摇头,“真是笨,看不出来么,他们没生气,只是在商量你以后还得惹多少个人上门。”
她知道,她也看出来了。
所谓的审问,不过是在诈她还有什么其他动心的对象,他们其实没生气!没生气!!没生气!!!
他们没生气反而让南宫珝歌生气了!!!
只有不在意才会不嫉妒,只有不爱才会不生气,他们明明应该生气的,怎么可以不生气呢?
“你的血脉不可能不招惹人,他们要是没这个准备,就不会嫁给你,你说你这多余心虚的。你就不能爽快点利落点,告诉他们你就是情势所逼,无奈收人,这是为大义献身,舍我其谁的奉献。”
南宫珝歌瞪大了眼睛,“慕容,我今天才知道,你除了风流不要脸,这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是京师第一啊。”
眼见着几人笑着的模样,被涮了殿下猛地站起身,“不吃了,睡觉去。”
太女殿下转身大步走了。
几人互相看着,“好像生气了、”
“你惹的,你去哄。”
“不是我,是你。”
“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