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珝歌只觉得浑身舒畅,便是在睡眠中,呼吸里也尽是熟悉的味道,让她十分安定,懒懒地不想睁眼睛。
耳边依稀传来了温柔的声音,“饿不饿?吃饱了再睡。”
那声音,将她从沉睡中的神智唤醒。
南宫珝歌懒得睁眼,手臂微微抬了下,伸向了声音的来处,准确地勾住对方的颈项,拉向自己。
带着轻柔的香风,熟悉的气息瞬间覆在了她的身上,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间,声音犹如魅惑般,“若是真的不想起来,那便不起来吧。”
她发出轻轻的咕哝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努力想要起床。
若是在青楼中,恩客赖在公子的床上,只是纯粹的睡觉,那代表着公子就太没有魅力了。身为公子的,有一万种方法让你进他的房,上他的床,却不是为了睡觉。
身为青楼里最有魅力的公子,无数人想要进他的房,上他的床,和他不睡觉地“睡觉”,偏偏眼前的女子,却连睁开眼皮都懒得。
“难道是我的魅力不够了?”某人含笑的声音悄然流泻,“是不是我得找几个人证明一下?”
“你敢?”她的声音沙哑,完全未睡醒,却还是固执地表达了她的占有欲。
耳边,他的笑声如流水潺潺飘荡着,不轻不重。没有叫醒人瞌睡的吵嚷,却有让人情不自禁睁眼的冲动。
这便是京师第一花魁的魅力。
南宫珝歌终于睁开了眼眸,带着浓重的睡意,却透着深深的不满,“你想找什么人证明魅力?是想要被打断两条腿,还是三条腿?”
“找你呀。”某人眼角一眯,像极了一只漂亮的小狐狸,“只是不知道,证明了没有?”
他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发丝垂落骚弄着她的脸颊,却又仿佛一下下是骚动在她的心头。
她抬眼看了眼天色,已是日暮西垂,似乎她睡了不少时辰呢。
“你一直守着我睡觉?”她好奇地问他。
他却不回答,俯下身体,一下下地浅啄着她的唇角。
洛公子一向精致,无论从发饰还是衣着,陈设还是熏香,每一处都透着极致的风情,要说魅惑,这“京师一绝”可不是白叫的。
浅浅的两个吻,便将乍醒的太女殿下吻得意乱情迷的,心火都被吻了起来,偏生某人还不紧不慢的模样,“若是你太懒不想起来,我也可以服侍殿下继续睡。”
她绝对相信,这个睡,可不是简单的睡觉。
她要敢真睡,他就敢真的证明自己的魅力,让她今天下不来地为止。
“小妖精。”她搂着他的腰身不由笑骂道,“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的少将军独占欲那么强,他守着你,哪有我这可怜人进屋的机会啊。”某人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要不是他有公务,只怕我明日也进不来。”
似怨似嗔的语调,眉眼间一幅可怜模样,让她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腰,他便半推半就地倒在她的身边。顺势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她喜欢这样和他腻着,他也喜欢被她这样调戏着。只是南宫珝歌的手掌,在丈量过他的腰身后有些沉甸甸的,她忽然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带着几分低落,“你瘦了。”
“嗯。”他倒也不否认,却也不算认真,“谁让我被人无情地抛弃了呢,一不小心就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了。”
所谓真话,往往就是藏在半真半假的玩笑里的。南宫珝歌当然明白,他想要怨她,却又知道不该怨她,但就这般咽下这口气,又意难平。
“是我错了。”她拽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仿佛是在撒娇般,“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狡黠,“什么都答应?”
就算明知道他有小心机,她也不能说不,硬着头皮答应,“什么都答应。”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凑到她的耳边,气息拨弄着她的耳垂,分外暧昧旖旎,“告诉我,那个叫安浥尘的,是谁?”
南宫珝歌心头无数个念头瞬间闪过,那日她走的匆匆,甚至没有跟君辞交代安浥尘的名字,可如今,这个名字却轻而易举地从洛花莳的口中说了出来。
再度听到安浥尘的名字,南宫珝歌的心口没来由地抽了下,既为那个好不容易才遗忘了的人,又为洛花莳那探索的目光。
说,说什么?说自己一不小心对他人起了邪念?她说不出口!坦荡地说什么都没有,只是合作伙伴,她做不到欺骗。
若说有什么比不告而别回来认错更可怕的,便是被人刨根问底自己与安浥尘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她颇有些好奇。
洛花莳笑笑,“你夜半失踪,我们若是不查才叫奇怪,安家虽然隐世,名气却大,查起来不难。”
洛花莳突然看了眼窗外,“哎呀,我是来叫你起床用晚膳的,结果这一闹倒是忘记了,想必他们久等了。快起来,饿死了。”
一听大家都在等自己,南宫珝歌也不敢怠慢,快手快脚起了床,简单梳洗一番后就赶忙出了门,与花莳去往前厅。
果不其然,才踏进大厅,就看到凤渊行、楚弈珩、君辞已经在座位上等着自己了。
看到南宫珝歌和洛花莳,楚弈珩撇了下嘴角,“我说了,让他去喊人,不折腾半个时辰以上,是叫不来的。”
洛花莳眼角一挑,媚色万千,仿若故意般回答,“忘记了。”
“是忘记了还是假公济私?”楚弈珩可不纵着他,没好气地问道。
“你占了几个时辰,我伺候一会也不行么?”洛花莳不甘示弱,回应着。
眼见着两人有来有往的,南宫珝歌额头青筋一跳,赶紧坐了下来,“你们还有力气说话啊,我饿死了,先吃饭吧。”
她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肉香菜香酒香,让人在大漠中,喝了数日水,只舔过干饼的太女殿下腹内顿时馋虫大动,她拿起筷子,伸向了一块肉。
那块肉,晶莹剔透浓油赤酱,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夹在筷子上那晃动欲碎的质感。
“啪!”四双筷子同时架在了盘子上,南宫珝歌的筷子,就在咫尺之遥被挡住了。
这……
南宫珝歌抬头看向四人,心头暗忖这也太巧了吧,五个人想要吃同一块肉?
显然不是,因为那四双筷子是横着架的,摆明了是为了拦她。
南宫珝歌默默地缩回了筷子,看到一旁的鱼,眼明手快地又伸了过去。
“啪!”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四双筷子。南宫珝歌无语,眼神撇向一旁,两碗干净清澈的米汤放着,显然,这才是她的晚餐。
凤渊行的声音淡淡飘来,“殿下,自觉点。”
她苦笑摇头,“我知道不能吃大鱼大肉,我就想舔点油花也不行么?”
回应她的就是四双不赞同的眼睛,南宫珝歌也就彻底作罢,端过碗,一碗递给了君辞,自己捧起另外一碗,慢慢地喝着。
眼睛是不能再看桌子上的菜了,那就看点其他的吧。她的视线里,除了四位夫君,还是四位夫君。
真是好看啊,风姿卓绝,眉目如画,各有各的气质,各有各的风情,牡丹盛放、茂林修竹、海棠乍醒、青松承雪,人在身旁便是人间最极致的风景。
想起数月间的颠簸,如今终于可以坐下来吃上一顿饭,原来人世间最简单的东西,有时候也是难求的。
心头宽慰,嘴上也忍不住调皮了起来,“原来你们还是生我的气,用这样的方法,让我看得到吃不到。好吧,我道歉我认错,我盯着肉连喝五天粥,当做赔罪。”
凤渊行嘴角扬了起来,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筷子,“那倒不必,毕竟真的惩罚你,心疼的还是我,就算我不让你吃,总有人是忍不住,会偷着喂你的。”
这言语如刀,连带着把其他几人的心思也揭了个通透,“其实赔罪不必,只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珝歌。”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手中的筷子都顿了下。
凤渊行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安浥尘是谁?”
南宫珝歌几乎下意识地看向了洛花莳,原来方才他不追问到底,是因为他知道更狠的在后面,四堂会审,审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