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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家国大义.恰知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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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長荨,也是因为帝王知晓曾经的自己是干净的,他也记得曾经的自己,虽如今昏庸暴戾,但仍然对于曾经的过往多有几分的温柔善意,故而如今纵使是浑浊了、也会袒护曾经的自己,就连友人也可以得到几分的袒护照料,也是仗着他还仅存着几分的良知罢了。

帝王听闻去只是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动容,虽很少言语,如今却好似到了结尾般,他也忆起了自己曾经许诺过的诺言,在自己还不是帝王之时,在自己刚刚登基那日,在凤冠霞帔之中的面容却好似还带着几分的利落洒脱,眼睛之中的光也依旧是坚定而坚韧,她本就好看且六艺精通博学多闻,身份不低且心有抱负,若是换了旁人,大抵也会真的喜欢上長荨,只是可惜那时的自己早已有了心悦之人。

兴许自己那时在朝堂之上提拔女官,让她们报效家国为国为民、也是因为见识过了皇后的曾经,所以才会格外的宽容远见,毕竟世间难容女子,他也是知晓的,世间迂腐诸多百般磨难,但若是有心,也有可成之时,且待来日,凤鸣九天,青鸟相伴,天有及时雨,社稷易安然。

他与她数十载的情谊,虽说并未有多少心悦之意,到底也是一同陪伴了许久的人,他予以她身份地位,后宫之主,也不会让人欺辱了去,但她的心却始终是在那些武艺山水,不比深宫之中的富丽堂皇红墙黄瓦,也是这般的勾心斗角机关算尽,也并未有多少人愿意待下去。

曾经他的目光落在了長荨的身上,但如今他的视线就像是一缕蛛丝,轻软地纠缠着,看不出来其中隐忍隐匿着的哀求与挽留,却好似拨开云雾见得月明,也好似颓然间一响清明。

或许连他自己也都没有注意到、她在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长久的陪伴与相识能够让他放下戒心,更何况相互欣赏的能力姿态便已然可以得到尊重照拂,就算不单单是愧疚内疚,他对她仍然有着那一份友情,从未磨灭过,却依旧看着面前的人仍然是曾经的模样。

丝毫不改变。

或许这长久以来,变了的人只有自己。

实际上自己也是清楚,正因为清楚、心里面才是那般的酸涩,或许这种感情也太过复杂,最好是他不懂得怎么面对曾经的朝臣,于是便把他推的远远的去,少有见到。

或许也像是她这般,看似亲密无间相敬如宾,但是也清楚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们的抱负与理想皆有不同,却也都被困在这方圆之地。

她想要离开了。

自己曾经答应过她。

是选择放了她,还是选择继续将她禁锢。

或许他心中早有定夺。

但帝王只是缄默许久,直到察觉到宫墙萧瑟,才发觉已过多时,连带着心里面的昏暗也变得清醒了些。

但她只是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望向了他,也便见他苦涩的笑意,语气却十足轻柔。

“离开这个地方吧,与她一同。”说着他只是抬手碰了碰曾经那个小姑娘的发间,却见那上面的珠宝金翠繁文冗杂般,也是她曾经不那么喜欢的摆设饰品,如今却好好的戴着穿着,长久端着一副温柔贤淑的皇后之容,他不免无奈抿唇,心中有愧。

兴许他也知晓自己不是一个好的皇帝,也并非是一个好的夫君,所以才不能够留住她,故而不是她的错处,他也并非与自己所爱之人言语,只是藏匿于心底,不曾表露,就连自身职责,也不过尔尔尽半,或许他已然知晓了在此时,放她离开也才是最好的时机。

自己也命不久矣了…不若让她离开,去见一见远山青黛、黄沙边疆,见识一下将士挥枪气壮山河,而后在接到上吃上几串的驴打滚,唇齿留香面容满足,自己也好在之后看着她逛大街替她拎着包裹,而与阿哲相视一笑后,一同同她进了酒楼里面,喝上几壶的老酒,也算作是此生足矣。

好似。

好似……

今夜的月儿从此时才出来。

好似满地都是有光的地方,在被笼罩过后袒露出来的月牙微光所照耀后,一切也都重新开始了,而那位帝王眼中的杀伐果断与残忍也逐渐退却,相识相知,他们彼此认识的对方那般,也从未有过什么改变。

似乎从此刻开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也拥有了一切的新生,一切也都犹如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流转,帝王的面容却也好似蓦然间变为了澄澈干净,而那恶鬼栗色一般的狠厉一点点的消退下去,直到退为一片净土,干净温柔,温润如风,就好似他们彼此那时相识是为同窗般。

那该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呐、大概才十几岁的时候,但是自己如今又是多余岁,已然壮年,但也还算不晚,还来得及见识一二,友人未去,自己未逝,一切也似乎还来得及,却仅仅只是限于今夜,直到明日,他还需变成那个暴虐凶残的帝王,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也就、仅此一次……

而他仅仅只是轻笑般流露出了些许的叹息声,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悲伤春秋般,或许也是发觉今日的风稍许凉了些,可他们也并未有多余准备着外衣,也都是这般单薄好似不惧风寒般。

而今夜的月亮才刚亮起,却也又要溟灭了,曾经有一个人一点点拉着他,把他从泥潭之中拉扯出来,现在、他却也彻底想起了。

他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清晰的世界了。

“長荨。”但他只是唤了她一声,许久都未曾这般叫过她,好似几字间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好似珍重般的离别。

她却渐渐明白了些,却还未完全懂得,只是避开了他的目光来,“妾多谢皇上。”

虽说口头道谢,但她却不肯如同以往那般叩谢皇恩,只是固执着盯着君王,眉眼之中的傲气尊容也逐渐显露几分,好似在望着曾经的那个好友,直到他修长的手指一动,从她发间将那些金银珠宝拿了下来,递到了她的手掌之中,才伸出另外一只手轻柔温和替她抹去了不觉落下在脸颊旁的眼泪。

像是曾经的友谊那般。

走吧……

明白就够了,何必戳破这层纸呢。

他也知晓自己所谓的情深似海太过轻易了,更何况他常年佯装着虚情假意早已经迷人眼了,直到自己那般唤她时,才能够让她那般的眉眼望着自己,兴许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然成为了根深蒂固,她能够理解,也在那一时间认同了自己。

这是唯一而难得的一次,在某些方面上她也认可了自己,但君王知晓,这也只是仅此一次。

于是他自己望着曾经的好友将那在朝堂之上被议论的主角弯腰扶了起身,也便搀扶着她,似乎打算一同离开了去,但是、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皇后怎么会不多备上几条后路呢?

大抵这也就是她的孤胆与无声无息的反抗了吧,对于这世道之间的反抗,而并非是对于他的。

她不知晓如今这番苍白的局面是否有用,甚至此时她也来不及过问言说什么,直到听闻他同意了自己的离开,也愿意让阿惘也一同离开,長荨稍许有些迟疑了般,可事已至此,他与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就好似,随着那份情谊与言语,而有些东西却随之离开了,也渐渐消散般,那位帝王的心绪面容却只是轻轻一笑,在長荨这位昔日好友的眼眸之中却好似如同枯叶一般,无力地颓倒暗淡下去,也被拘困于这番天地之间。

長荨这才想起,虽然曾经从一出他便许诺了自己可以离开。

但是、他却从未想让自己离开。

他不能离开,就好似她也知晓他只能从年幼到年老,都待着这片皇宫之中,被无数的利益权衡所胁迫游离着,佯装着做作着所谓的本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从未提及要离开这番话,因为長荨知晓,在这皇宫之中,也只有自己与他是为好友,曾经便昔日相识,也能够一同陪伴扶持着。

若是自己离开,便真的只剩下他一人。

都言帝王无情权衡果断,但实际長荨也是亲眼见着曾经乐观温暖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喜怒多变阴晴不定的君王,世间人皆言帝王无情昏庸暴戾,但是在她的眼中,他也是自己曾经的好友,却变为了如今的这般模样,时也命也,无法改之。

也从未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却只是这般唐突胁迫般便将他推上了帝位。

她下意识朝着他的方向迈了两步,而君王也依旧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月色褪去,他逐渐隐入黑暗,像是一团周身的云雾轻盈却易散般勾勒着背影与念想,眉眼之间的温柔好似妥协又似欣然般,却独独在天地之间望着自己。

却依旧是曾经的他。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心口很疼,可这份心疼到底来自何处,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但却只是任由泪珠从她的面颊滑下,她与他清澈的双眸四目相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所认识的那个他回来了。

借着残余的月光,曾经的友人却看到了不再是皇后的長荨面容之上好似挂上了几分晶莹的泪光,却只是稍许启唇,那般陌生却熟悉的轻和温柔的声音便轻飘飘的落入了世人的耳间,还有唇边轻巧的一句祝愿。

安然。

顺遂安然。

像是他的模样,也似他的个性。

安乐安然,究竟其中有没有联系,很早很早之前、他就说过了。

但她也仅仅只是凝望了一眼,便好似移不开神了般,好似心间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曾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有为何他会变成了那般的模样,尽管如此,她心中仍然对他有几分昔日的过往迁就,大抵是曾经知晓,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知晓将军与君王之前的往事,也自然懂得自己成为皇后之后,他们便默契的不再提及曾经,就好似所有都这般过去消逝,曾经那番自己在思索着家国大事精忠报国畅所欲言,但他们二人却只是拎着酒壶坐在窗棂酒楼笑着朝自己这边望来,也便打趣一二。

纵使是女子,但她却也得了那独一份的正视尊重,阿哲与奕濯对于自己也皆是尊重与平等,正因为如此,那时她对于他们二人也皆是知晓其间,如今这般同行殊途,两不相认,君臣之分,却也的确是难耐忍受,她又如何不知?只是不曾提及罢了。

直到阿惘抬手扶住了自己的身侧手臂,長荨便适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搭住了阿惘的手背,惊觉阿惘身上的伤口还是早些去上药修养的好,也便着急回神。

或许方才是想起了经年来的一切,那些过往与经历却像是汹涌的海水不由分说地冲入她的脑海之中,让她颓然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无所适从般的无措,好在阿惘及时将自己唤了回来,也好似潮水退却般逐渐回暖,也恍然发觉自己仍然在原地并未举措。

但長荨游移的目光在略过阿惘之后,在君王与宫门之间来回梭巡,脑中纷纷扰扰的乱麻逐渐回归了正轨,彻底将这事情弄分明了,心中却仍然有许多事情,她放不下、却也撑不起了。

但好似君王也知晓她心中思绪万千,便只是低沉吟语,开口言即,如同宣召旨意般。

“今后便再无皇后、传朕旨意,皇后因疾而亡,毙世安葬,后续不得有人提及。”只是顿了一顿,才道:“此谓,吾心难疾。”

皇后而字,是枷锁也是禁锢,这个名字回荡盘旋在他耳畔边,听起来却好似寂寥无人的空谷之中靡靡之音,但只是昔日好友那一句想要离开,便也让他放下了他所执着着的那些,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自己真是糊涂了,但是这样,也未尝不可。

此时却是陷入了长久一般的沉寂,他只是垂着头,紧蹙的眉心久久无法舒展,心中却逐渐清醒。

但是见到她们二人这般相互扶持着,大抵也知晓就算是后宫之中也少有真情暖意,既然贵妃已然离开都想要回来一同离开,不若也便放了这一次便罢。

帝王也终于是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最后一丝的担忧,而侧眸看着自己身旁的那些暗卫,也仅仅只是颔首低眉,面容俊逸清朗,却也带着帝王的威亚震慑般,而暗夜也只是接到了命令,一位黑衣男子上前将腰间的令牌递给了面前的皇后二人,便再无其余的动作就退回了原地。

兴许阿惘与長荨也皆知晓,但長荨只是稍许俯身行礼,不同于平日皇后那把,只是昔日过往的常礼惯例,也便搀扶着阿惘朝着那宫门一同打算离开,而一旁在宫外旁等候着的侍女也只是前来上前几步,搀扶着面前的白衣女子也便用离开,看来兴许她也早有打算。

一切也都从此开始、由此结束。

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被带离了这处地方,而倾泻在他身上的银华色光泽也随之被吞没,只是那时他眉眼之间的温柔也随之逐渐黯淡了些许,却只是颔首朝着身旁的暗夜望了一眼,便只是抬眸望着那原先皎洁温柔的月色一点点被逐渐飘来的乌云将遮蔽了去,连原先稍许温暖了些的躯体也逐渐渐寒,他孑然一身,但好在也不算太差。

而他也仅仅只是屹立在原地,舒展了些眉眼,欣然笑了笑,然后才转过身离开。

只是蓦然间想起了曾经,他们也只是一同相伴,而如今彼此间却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而两道身影在月光清凌下,停留在那几步之遥,就似曾经那般,他兴许也有接触过那份的温暖,但如今的金戈铁马,战场风云,也终究仍然放心不下。

君王毕竟是君王,皇后可以换位,但他如今却不能离开。

时局正当关键时刻,子嗣也还未成长沉稳,他自然还需劳心劳力,兴许君王的心中也有一份的温柔,在光亮之间可以揭开迷惘所见,但这份光亮却与遍地的尸首还相隔着几步之遥,只有在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才好放心离开。

仅仅只是几步之遥,也该结束了。

而后君王也仅仅只是回到了宫中,好似今日并未有什么事情发生,来了又去,也便是一日。

他一身沉暗色的长袍上绣着龙腾云案,只是在离开时那袍角那一片汹涌的波涛上绣着金纹却随着风与光而微动,他见识过卫兵们握着红缨长枪,纷纷跪地接驾,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皇宫之处也依旧是曾经那般,但在这皇宫之外,千万将士保家卫国,也听闻过昔日好友如今将军的臣子只身前往敌军营地,交涉长谈避免干戈民不聊生,铁衣寒枪银烛连宵也灼灼惹眼。

昔日走马南北莽莽天地,自古英雄将士壮志未酬,他又何尝不知,一甲子的回还之间也便历经了朝代变迁,虽天不假年,但史笔寥寥也足以表明,后来的事情也便很好言即,朝政之上也足以化解,但后来在战乱短暂结束了一段时日后,将军也照旧回朝,可谓一句国士无双,分合聚散只余往昔。

在往后明面之上,似乎也依旧照常,无论是如何解决了此番的事情,但至少也无人敢在明面之上言谈议论,君王也依旧如同平日那般,自然无人得知那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御书房中,却莫名空松。

虽说他样子似乎什么都随自己的个性想法来,他不喜、就罢官砍头,无聊、就制造趣儿,将军在外征战,嗯……他头颅靠着手臂,居高临下却甚是无聊的打量着看。

“…将军啊,是很久没回来了。”他难得感慨似的提及起来了那个名声在外的将军,却只是疏懒的半躺在卧榻之上,一旁的桌案上摆放着的美酒书卷却只是大大咧咧的随意搁置,也没有人敢上前整理了去,不过好在今日的奏折也都已然批改完了,倒也无人去规劝。

“朕记得再过半月在外回班,将军也是快会回来了吧。”而帝王却又是若有所思般,“只是如今这般,恐有变动。”

毕竟比起如今的局势而言,无论是在外还是对内,实际上也并非是那般所看着安宁,如今正已然是前朝女官方才展露出头,但朝廷之上所不能接受与规劝派还是占据居多,就算是发过几次假火也还是照旧那般,看这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这幅模样,带着玩世不恭,轻巧桀骜的决定了一个性命的归处,无关羁绊。

但是又有何人知晓他心中的筹谋测算,连带着那在钦天监的国师也少有显露,这期间究竟是有何干系,就好似之前贵妃所言,人们皆是基于表面,诸多事由不知不明,也不必言即。

但君王却已然知晓那些,毕竟若是真的让女子为官,朝廷之上所要缩减占职也要多出些,开支与出入也会愈发扩大,还有朝服也是得按照女子的体态特征所做,唯恐占其利益扰其清静,也影响了朝廷局势的平衡,也会被大多数的官员歧视挤兑藐视谴责,有的官唯利是图向小人心思,认为女子便该做于家中,夫唱妇随,

但他所在意的也并非是这些,只不过是在这世道,或许让女子展露担任也会比起已然定夺的时局好,就好比男子为官已然是为红海市场,但女子为官也未曾开过先例,故而有的人强行谴责,以儒释道等为首的百家学派去批判道德,用那“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来制约其,就连和离嫁妆这等也被被视作是为不同。

此番总是如何作为,也都太过无用,倒也如往常那般的玩世不恭,却也在方才下朝之后在御书房之中听闻了那些臣子的上书表述,随意翻开了几册子便有些散漫闲散,却入眼皆是那些启禀迂腐之词,无异皆是说由那女官入朝有何不可,要么就是举例前介,此等庸俗之词。

“众爱卿如此偏激言谈,怕是见朕态度不错,便涨了些熊心豹子胆,也便敢提及先帝直言,难不知朕最厌恶便是前诫。”他笑着打趣道,可眼中却分明却丝毫不带笑意,语气如常却也在众人面前似是喜怒无常般。

他这番话语却不知为何惹得那下官在那边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好似不敢开口,明明是炎热天气却也直冒冷寒,哆哆嗦嗦着似乎不知是该如何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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