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柳沿竹不得不担当起自己的责任,而身为家族之中的女子,也的确是该为家族所付出奉献的,对他们而言这般的也只是责任与义务,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柳沿竹清楚自己是这般,而她也是这般,有些事情就是无法抉择,也只能够妥协,这便是世间,没有选择,却也只有遵从。
对于这般的局势处境,柳沿竹自问能够有多少的感情与爱意呢,只不过是委身以求大局之势,柳沿竹何尝不想有一心悦之人,不想与妻子长相厮守琴瑟和鸣,就算是在家族面前也能够直言自己的心悦喜欢,只是需要彼此,而并非其他的干扰,但终究也知晓,这也就像是自己那般,所有都是一场虚幻的梦境那般。
或许他不仅仅是因为会对念酒温和,只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另外一种的清明而开朗,像是晨早的曦阳那般的澄澈剔透带着温熙的感觉,那时一种他接触不到的路径。
但柳沿竹可以在与他交集接触时假装自己还有几分空闲闲暇,可以表露出自己的心绪,这种空闲时间也的确让人感觉到放松与喘息,无外乎柳沿竹当初能够如实知晓。
当家主母必然是有着职责与身份,便也不会这般,柳沿竹心里清楚,如今若是自己也想要寻这般的人,怕是也不能够如愿,就像是他与如今的妻子,虽知晓守礼经营蕙质兰心,却也缺乏了一种热情与开朗,得不到的总是在奢望着,或许柳沿竹心里也是有喜欢过这般的人吧。
这般的情绪如何不叫人喜欢,但柳沿竹却也想要寻一个像救赎那般的人,在他繁忙琐碎的事务之间能够让自己放松一二,也能够暂且歇息,没有那么多的权衡利弊家族人际,能够关切在乎自己的人。
柳沿竹也知晓自己大抵是有变化了,如今的他已然它踏上了这条路,日后许多事情也都只能够自己抉择,姹紫钰的确不错,但是他或许日后会收几门合乎心意的妾室,像每一任的系主那般有着子嗣栽培弟子,处理与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不外乎的。
之后也是下午未过多久,柳氏的家宴也便开始了,柳沿竹自然是携带着夫人一同前来落座,在旁系的主桌上,也的确有不少自己熟识的人。
但柳沿竹心里却仍然并未有多大的起伏,却面上温润的回答应付着各种话语事务,姹紫钰自然是知晓表面功夫的,面前也是一副较为恩爱般的模样,却也知晓或许这桌案上的做戏也罢,真心也罢,却也都是身不由己那般。
而念酒自然答应了下来,之后却也同柳轻扶一同出来,便见差不多开宴了,而这番也大多都是家族之中的年轻才俊,故而柳老爷他们并未来参与,念酒见状也只是落座一同,心里倒也并不紧张,毕竟早有准备,家宴嘛,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念酒倒也不慌,不紧不慢的听着周围的人闲谈言语或是最近家族之中的事宜大事,而柳轻扶倒也并未落座,只是去吩咐了些事务。
这事情向来柳轻扶也能够处理好,不会落得话柄,念酒自然知晓,像他们这般的青年才俊聊的些什么,无非就是舞文弄墨家族经营或许家长里短也都会提及稍许。
而念酒所要做的,也便是装着一位得当的乖弟子,自然是不需要卖弄些敏锐城府的,也便仔仔细细不紧不慢边吃边听着。
若是有人问到,说自己是特邀过来的就是,倒也不难,更何况还是柳轻扶带来的,旁人自然是没话说的,就算是坐在主位又如何,他的身份倒也不算低,旁人自然是不会多嘴些什么,而且按照柳家的教养而言,自然是不会那般表明。
况且能够坐在这一桌的人实际上倒也并未有那么多的分别等级,大抵柳氏也就是这般,都是年纪差不多的人,也容易聊到一块去,这些大抵与自己也并未有那么多的干系,估计念酒也算是不错的,只是偶尔会有人来与他交谈一二,念酒好言说到几句便也没有什么。
而柳氏弟子虽然说多为钟秀知礼,但各个的心性与志向也皆有不同,既然有志向偏高也便会有淡漠名利的,这两者也皆不相冲突。
或许其中也会有那般瞧不起世俗成功的人,但却也知晓如今的安康平稳是由他本身的身份背景而支撑起来的,而也正是他所不愿去接触的一直保护着他。
念酒听闻他们的交谈,却也清楚,那柳家弟子看起来家中待遇也不错,却也能够清晰明确的看清自己的地位,知晓自己是因为有父亲和兄长撑着柳氏这一系,他才不必受苦和飘零,也不必去受人的歧视与欺辱,反而人人都会尊敬几分。
虽有底气,但他也知晓自己得有能力和意志生活下去,不能全然倚靠着自己的家族,说是认为自己高过众人,但实际上也不过是鄙陋罢了,柳氏众人大多也都懂得这个道理,自然是不会自持高傲,自大狂傲的,毕竟这也是家罚之中的一列,故而少有出格的事情发生。
至于世人所言的立志功名,荣耀显达也并非有何不好,只不过是人各有志,不同与人。
而他们也见识过,柳氏每隔几年的历练学习,实际上也是要他们懂得那些道理,有志向不一定不好,但是若是没有志向与信任,不追求世俗的成功,也会容易将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或者举步维艰,不懂得自己的处境地位,也容易误解自大。
毕竟他们也知晓,自己的确可以不追求世故的成功,但也别太过分贬低人生里那些世俗的部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尤其是对于起点很低的普通人来说,追求世俗的成功,可能才是一个人向上的途径,否则很容易在更糟糕的境况里越陷越深。
大抵柳沿竹也是同样知晓,明白世事无常,没有谁可以一直摒弃世俗的东西,故而他没有坚持而拒绝,生而为人,身在这世俗之中,无论承不承认,接不接受,当然其中还有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双眼不观世人态者,少有人能够明白闲适和堕落的区别。
纵使念酒身上不得不做的事情很多,但是他仍然能够守住本心,这般已然是最好的了。
之后没过多时,念酒便也见到柳轻扶回来了,在自己的身边落座之后与同桌之人简单交谈了一二,面上倒也仍然是一副清浅淡漠的模样,却也只是侧眸并非看着念酒,反而将茶水稍减了些许,安静听闻着众人闲谈,并未打断。
这时却也有人提及故倾景家的事由来,却也只是旁侧敲击般说到,毕竟如今的御史大夫是为之前那个玩世不恭的故倾景辰,自然并非是什么真正的混子。
毕竟虽然大家念书的时候都说是为国为君,但是一当官入了仕途就身不由己,官场黑暗混沌,指不好不但不能造福国家,若是不小心动了别人的利益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的确是不如假装吃喝玩乐,这样反而能平安过完这一辈子,而故倾景辰如何又为了入官场而做出这般的筹谋计划,怕也是家族处境的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位出了名宠爱的妹妹,自然是不能够那般顺遂无为。
毕竟他虽有个名头,但家族也都是些混吃等死之辈,与其看着家底被蚕食,倒也不若拼上一把来着。
只是之后倒也谈论到了柳轻扶,毕竟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家族之长,那道路自然是要走的,那么自然是要有所筹谋准备的,虽然平常柳氏看着庞大,但实际上毕竟是商贾出世,也并未有那么根深蒂固的根基,若并非是合并人脉广泛,又有几位大家联姻,或许也是比不上那些列候太庙之辈。
这事情柳轻扶自然是清楚,如今柳河诗已然辞官保全,那么他若是不趁早在官场仕途上有一席之地位列前茅,怕也是会影响到之后的家族命运的。
而那人却也只是将这些摆到了明面上来,也不知是该说是性子耿直逞能,还是说不懂得看破不说破这等之规矩,偏要行这番言辞,使得大家的脸面也是甚有异议,虽不言倒也心里摒弃些。
柳轻扶面上不显,依旧是那般的淡漠疏离,只是不紧不慢的略有思虑般。
而念酒看着却也只是稍愣般,转而却也只是扬笑询问到,“自省而后求人,若未能够达到,何须强求提点,岂不是更显见识浅薄趋炎附势。”
“不知如今你可能够做到那般,若是按你所言,你不该先是做到,而后再为表率要求他人。”念酒虽然只是轻浅几句,便也知晓那人说话太直,且追名求利,凡是都将那些放在首位,去要求别人该如何而为之,念酒倒也少见身为同龄人却也要要求别人如何。
“时不顺遂,问己候人,若是先这般要求旁人,且问自己可否做到,又是何言谈。”念酒只是稍微抬眸,“就算是我身为帝王师弟也未曾听闻过师兄要求自己是否要做到何,便是雲容弟子也未曾听闻师尊这般言论,不知这般的道理是何而来。”
原先的柳氏弟子也都是从远地而来,一时半会倒也并不知晓这其中的事由,但如今却听那少年说着这番话语,倒也好似点醒了那般,自然是不会下面子。
那人也只是抿了抿唇并未开口,反倒先是起身道歉了些,念酒也只是转眸瞥见柳轻扶,见他面上波澜不惊,但神色稍温,也便知悉他并未介意自己这般开口,也便继续落座。
念酒之前哪里知悉这些世家之间的争端,更何况还是自己人也会有这番的发言,也不知是提点还是有意而为之,但念酒总归是听着不大舒服就是了。
更何况念酒并不觉得柳轻扶做的不好,相反念酒从认识开始也是将柳轻扶的所作所为看在眼中,他对待事务家族大多也都是严谨权衡过后的,更何况多数时候他也是知晓自己的担当与责任,他也很少会放纵本心而为之。
而旁人也大多都是看着那些权力名望,而要求苛刻着什么,从旁人的一举一动而盯着,生怕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来,言论却是那些世人身居其位,必然是要比起旁人苛刻严厉的。
有一句话也便是说着旁人看着却是不满,本人犹错,就算是要解释也是百口莫辩,何谈可否?
若是旁人还好,念酒倒也能够当着漠视不见,但说是柳轻扶,念酒自然是不会忍着的。
虽然不知晓之前的柳轻扶究竟是经历过多少这般的说辞,是历练磨砺也好,还是刻意刁难也罢,就算是提点提醒也没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由一个小辈来说着。
他不知晓柳轻扶是否都是这般过来的,但若是自己而闻,念酒却也知悉自己根本是做不到的,更何况是神色平淡的听闻着这番言论,柳轻扶如何会是如今这般世人所道的清朗淡漠,真的只是所谓的姿态表面吗?
旁人自然是不能够明白的,他们也只是听闻议论,但念酒所见到的,却满是禁锢与限制,满是那泥泞之中的手抓着那翩翩清逸的衣裳,人人目光都汇聚在他的周身,但凡能够看到一丝一毫的错处便要抓着不放,好似要找出什么污点儿那般,还是时时刻刻提点推挤着他前行……
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衣真的可以不染纤尘吗?念酒单是这番思索却也觉得难以下咽,就好似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但凡是出了些错处要解释也是百口莫辩众人讨伐,他不仅仅是难受更是气愤,倘若是自己这般,无论如何也是要将那人的脸面给甩地上去的,何必让他开口说着这些糟蹋之言不及一旦。
但柳轻扶却仍然是面色不改,处事不惊那般听闻着那些话语,虽说是身为家族子嗣,却好似是众人之外的外人那般,人人都妒忌着他的资格与资历,看着他的条件与处事,却仍然觉得他仍不够格,这般是为孤寂的吧、也是为漠视疏离。
大抵也只有这般,才会仍然好受些,也不必去那般在意重视着。
念酒当然是看不下去的,自己所爱之人被旁人讨伐攻之,这还只是自己的片面所见,念酒不懂得他曾经到底遭遇了多少这般的局面,更不懂得他曾经的过往、到底是经历过些什么,才会是如今这般,曾经他并未多过在意,就算是听闻了旁人的讲述,却也只是心里感慨几句,而后便也没有了后来,因为他知晓柳轻扶定然是不会提及的。
毕竟好似喜欢就是那般简单,单单是说出口便好,但若是真的要了解理解一个人,又是谈何容易的事情,念酒的心神也是略有不稳,但柳轻扶只是轻瞥了一眼也便知晓酒之所想般,桌下的指骨掌间温柔附上他的指间稍许握紧了些,如轻风似潮汐那般,使他蓦然也便安静了下来,像是宽慰那般并不值当他这般为自己而考量。
但之后也只是看着周围的嘈杂谈论声,不免也是觉得有些聒噪扰人,柳轻扶只是又握了握彼此的手指,像是安慰对方那般的温柔与适宜,或许柳轻扶不会言说,却也知晓酒之是为了自己而这般出头。
毕竟曾经柳轻扶从未见过念酒会有以权贵身份而压人的这般姿态。
更不会见他这般对待旁人针锋相对话语带刺好似眉眼藏针那般,但他明白,酒之是在为自己而出头,若非如此,平常低调温和就连自己习武的身份也不愿解析的少年如何会表面自己的态度,也未尝会这般强硬冷硬。
他向来不是这般的人。
自己又能够如何辜负他呢。
更何况在柳轻扶的心中,他或许已然胜过了许多,便也不再如同羔羊那般冷漠疏离着,而是确认了情绪与心意,而后才松开站起身来,说着诸位自便而后便也先行离开了。
却也的确是为了等候,而后念酒见状也只是悄然离开了如今的宴席局面。
只是刚刚到了门口拐了个弯便看着柳轻扶在等候着的模样,念酒也便上前了一趟,与他对视了一番交换了心绪,或许念酒也清楚,日后这种事情也是只多不少,未必是那般简单便能够掀篇而过的,而自己也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也便派了小七去监察着他们那些人的局面,并且一一记录下来好日后调查。
毕竟他可不想做一个让人欺辱的物件摆设,若是有人要刻意为难自己的人,那么念酒自然是不会好生放过的,先求自保、而为反击,他可不能够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心里的城府与算计自然是片刻间便砌堆起了一座高楼大厦,那些的是非黑白也皆藏匿与其中,只消片刻也便能够显露出几许。
而柳轻扶却只是稍许弯了些眉眼,看着面前的人,“如今可要去外面逛逛。”
看来也并不打算提及今日的事情,毕竟让旁人干扰了心绪的确是得不偿失,念酒也知晓这个道理,自然是不会过于追究的。
念酒听闻也只是颔首应许,“嗯。”却只是又抬眸看了一眼柳轻扶,见他眉目比起方才稍显温和了些,却只是转身准备一同离开。
这个世间的确是包括柳轻扶的,毕竟怎么说他的好歹是在这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怎么能够为这些东西、而扰乱了人们的正常生活呢,见柳轻扶那般温和惬意放下了方才的事情,念酒也只是面容稍冷却吐息间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颔首应声了一句,面上却也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
心里却也只是筹谋了些许方才之后的事由,毕竟念酒作战很少有单枪匹马,但是更少的是,能够让他用到骨戈杀伐,这也是因为这么一趟,他身上背负着的罪劣却是洗刷不掉了。
以至于之后需要酱酱做的银铃,里面藏着酱酱原本的创生之息,所以才能将那两个树妖召唤出来,并且赋有了意识,毕竟这世间是非黑白孰是孰非也皆难定夺,有几个帮手也总比无人帮佐的好。
更何况念酒来这里也不是找不到是侍卫随从的,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若是找了,日后要带上他们也是不方便的,故而也常常都是自己一人独来独往的,并未打算天天带着侍卫到处转悠。
之后念酒也便与柳轻扶一同外出了柳府,柳轻扶也是将事情都打理好了些,嘱咐下人看管便是。
或许那时在学塾并未有什么发觉,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世间远远比那般还要险恶残酷的多,只不过那时的柳府还是在虚幻的表面上浅薄,而不似这般望去,如今想来、好似皆是狼藉疮痍般,隐藏在黄沙之下的海市蜃楼也只是如梦境那般一碰及碎。
而柳轻扶去只是顺其自然般浅淡的牵起彼此的指尖,或许平常并未如何表态,但大多时候,念酒也懂得他,所以他不必像对待外人那般言说,也不必刻意伪装着表面的那番平静冷淡,但比起外人所言,实际上柳轻扶也不大在意,毕竟若是在意,也便不会是如今的他了。
只是柳轻扶大抵也是好奇,酒之究竟是何时喜欢自己的,又是为何会对自己这般的表态维护,有时就连柳轻扶自己都觉得不得当,但每当看到酒之时,那些疑虑担忧也便随着那眉眼温和烟消云散了那般,心里也犹如充实那般安宁而平静,所以、柳轻扶也不大愿意让他受伤,但却不可避免,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