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族的卷宗丢失……颜茗眼皮一跳，难道是他来了别宫？
“太师不必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您若是不知便答不知就好，不必勉强。”姜小寇浅笑着安慰她道。
“多谢国主。”颜茗弯腰行礼，低头调整好表情，平静道，“老臣久不问政事，对赤云族近况并不了解。”
“不过，其现任族长——户部尚书云珝常年在外奔忙，国主不如将她召回询问。”
她顿了顿，又道：“云尚书是个忠臣，对族内叛徒一直深恶痛绝，这些年在外忙碌有一半原因便是为此事，国主问她定然收获颇丰。”
姜小寇见她镇定如常，一番话又说得滴水不漏，只好应下她的建议，转身回了景安殿。
“白尘，可知安庆王近来在做什么？”
“回国主，安庆王还是老样子，自从上次溜出来与您去了祥松阁后便再没回宫。”
“连皇姨都不曾看望过？”姜小寇放下茶杯，眉头微蹙。
“并未。”白尘低头斟酌片刻，又道，“皇姨那边也没有派人催促，太医院的人也去得少了，安庆王没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她的运气还不错，姜小寇扬眉一笑：“那你就负责把她带回来。告诉她，是时候回家看看娘亲了。”
“是，国主。”白尘一晃，闪身消失在后窗。
“濂溪，近日朝中都还好吧？”她来到书桌旁，继续批阅奏折。
“一切都好，无人为难臣，不过，您今日回宫之事怕是瞒不住了。”濂溪颤声回答。
“无妨，我本就没打算一直瞒着，且方才我已经见过太师，他们迟早会知道。”
姜小寇按下印章，抬头望着她：“出宫这么久，也该去看看皇姨了。你去告诉他们，午后我会带着安庆王一同去探望，让他们准备好，别让皇姨受累。”
“是，臣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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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分，清溪领着仆侍摆好饭食，默默退出殿外。
姜小寇望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忽然没了食欲。
她端起还算开胃的清菜汤喝了两口，又恹恹放下，也不知道颜慎那边查得如何了，眼下线索又中断，但愿待会儿在皇姨那儿能有所收获。
手指无意识摸向腰间，她这才发现新香囊端端正正挂在系带上，木盒也不知所踪。
这个卫明言……
“国主，近日秋燥，最是容易着急上火、茶饭不思，不如先饮下这罗汉果银耳羹，润润嗓子再吃别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姜小寇见他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又是送羹又是布菜，心更累了。
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
姜小寇扶额叹道：“国夫，我刚与你约法三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未曾。”卫明言放下瓷碗，退至一臂外恭敬回答，“今早在马车上，我见国主您气色不好，便在您休息时把了个脉。”
“我发现您肺火上浮，应是平日忧心过重所致，难免会食不下咽，我便想着做些去燥润肺的食物，让您能吃得舒服些。”
把脉？姜小寇失笑，原来是趁她睡着的时候，估计这腰间的香囊也是那时候挂上的。
如此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卫明言，她还真是不习惯，甚至是受宠若惊。
放在以前，她定二话不说端起汤羹喝完，然后再认真感谢一番，可惜，眼下她实在没空，更没心思去挖掘这位冰山美人的真正意图。
“拿上你的东西，出去。”姜小寇闭眼揉着太阳穴，冷冷命令。
卫明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理有据反驳道：“国主，明言并未违反协议。”
“与协议无关。”她抬头眯起凤目，板着脸表示不耐，“方才我说得很清楚，让你回殿里休息别挂着黑眼圈在外面乱晃。”
“你呢？自作聪明去弄什么羹汤，这会儿就不怕惹人非议，影响国运了？”
姜小寇越说越来气，一掌拍在饭桌上，震得碗筷叮咚作响：“你这么做除了感动自己只会给他人徒增负担，要想继续跟着我就赶紧回去睡觉，把眼底的青黑给我消下去！”
被她这么一说，卫明言只能把准备好的话全都咽回去，低头捏紧木盘，一声不吭。
“怎么，想跟我示威啊？”姜小寇见他变回冰冷的模样，耐心也消耗殆尽，“出去，别让我说第三次。”
餐桌那头，卫明言杵在原地还是没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国主忽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几个时辰前的马车上，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以往她也从未对自己撒气，除了，他要逃出宫那次。
殿内氛围异常焦灼，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谁也不让谁。
“我的亲姐哟，你要见我送封信就行了，干嘛非要让白夫侍押着我回来，我……”
觉察到气氛不对，姜小函踏进殿门的左脚悬在半空，赔笑道：“原来姐夫也在啊，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站住，回来。”姜小寇瞪了她一眼，对着白尘命令，“把安庆王带到我身边坐，今日我要与她好好叙旧。”
“是，国主。”白尘当即又加了几分力，押着姜小寇往前，“得罪了，安庆王。”
被迫加入这古怪的气氛，姜小函迅速扫过两人，决定还是先哄好自家姐姐再说。
“姐，我可是好久没见你发这么大脾气，是谁惹你生气？告诉我，我定让他一辈子都后悔。”
姜小寇抬起右手，食指缓缓伸出：“就是他。”
姜小函笑容一僵，心里叫苦不迭，她哪敢收拾这个宝贝？
“啊哈哈，姐你是饿晕了说胡话呢吧，你最喜欢的不就是姐夫吗？当初你还为他遣散夫侍，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瞄到卫明言手里的木盘，接着打圆场：“往日姐夫整日待在福仁居，如今他难得给你送吃的来，这不是好事嘛！不如叫他坐下陪你一吃？”
“不用。只有这羹是他送来的，你喜欢就拿去。”姜小寇把手边的瓷碗推到她那边，不咸不淡道。
“这怎么行，看这羹的成色，应是姐夫亲手熬煮的，我哪能吃！”
姜小函连声推拒：“姐，难得姐夫开窍，你不喝多可惜。再说了，我可不信你真舍得把这羹汤给我。”
姜小寇长叹一声，罢了，如今她并不知协议一事，再说下去只会徒增烦恼。
“明言，这里没人吃，拿回去吧。”
她招手唤来白尘，又道：“你陪国夫回玉宁殿歇着，在他眼下的青黑消散前，不许出门更不许看医书。”
“是，国主。”
卫明言抬眼看看她，又看看白尘，咬住下唇哽咽道：“明言知道了，既然国主信不过明言的厨艺，明言带回去便是。”
他含泪牢牢盯着姜小寇，小步上前靠近餐桌：“多谢安庆王美言。”
“姐夫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不想看你们吵架。”
姜小函摆摆手，当着两人道：“我姐先前对你那么好，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多不容易啊！”
“不过，姐夫你既然嫁给我姐，就该以我姐为先，做好国夫该做的为我姐分忧，对吧？”
“安庆王说得是。今日是明言失礼，我这就回去好好休息，不让国主操心。”
卫明言躬身行礼，端着汤羹快步离去。
待两人走远，姜小函这才发问：“姐，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你对他可不是那样。”
“没什么，赶紧吃饭。”
“其实我看那羹做得还不错，你没喝真是可惜，难得姐夫主动一回，你当真舍得？”姜小函不死心追问。
“叫你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废话。”姜小寇夹起肉块塞进她嘴里，不悦催促，“吃完跟我去办正事。这么久没回来，你也该去看看皇姨。”
“姐，你又要问我娘什么事？”
魅人的狐狸眼眨巴眨巴，姜小寇一把推开身旁的好奇宝宝，埋头扒饭：“去了你就知道，吃完饭把自己捯饬下，换身衣服再去。”
姜小函瘪瘪嘴，应声道：“行，我知道了，吃完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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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躲过初秋暑气最盛的时候，两人踏着秋风来到那处僻静小院。
“皇姨，我和小函来看您了。”姜小寇领着人进屋，自动让出床帘旁的空位，“您近来身体可好？”
“有劳国主惦念，尚可。”姜若琬说完，帘子里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这可不像是身体好的样子。
姜小寇推了姜小函一把，眼神示意她赶紧过去瞧瞧。
姜小函因为上次逃跑的事，心虚得厉害，几番推拒无果，只好站到床边揽下话头：“娘，还是我来帮您吧。”
“是啊，皇姨，您咳得这么厉害，又许久没见小函，就让她来吧。”
姜小寇顺势帮腔道：“您放心，小函近来收敛了一些，以后您要是被她气着了直接派人告诉我，我来帮您，总比关在跟前惹您生气强。”
“姐，我娘说谢谢你，那便有劳了。”姜小函耷拉着脑袋，对着她道，“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便问吧，太医说最近气候交替，娘的身子需要多休息。”
“好，你们都出去。”姜小寇挥退仆侍，合上大门走近床边，“皇姨可还记得赤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