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就是她们的族长与你娘一同建立了镜月国。彼时,赤云族内部对此分歧很大,你想问的,其实是那赤云叛徒的事吧?”
姜小函复述完,不解道:“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藏书阁内相关记载莫名丢失,我只好来叨扰皇姨了。”
姜小寇忽略她的话,继续提问:“皇姨您跟着母亲多年,可知那赤云叛徒到底以何人为首,他们为何要那般残害无辜百姓?”
帘内又是一阵咳嗽,半晌后,姜小函道:“我娘说她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带头叛出赤云族的是名少年,好像是当今赤云族长云珝的侄子。”
“云珝虽有派人寻找,但却一直没有音讯,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时过境迁,估计那些叛徒首领早已换了人。”
姜小函顿了下,跟着帘子里的手势又道:“觊觎国主之位的人太多,我知道你是想帮助百姓,可这种人无穷无尽,今日除了这个明日又来那个,你不能只挂心这一件事。”
“把镜月国治理好,百姓拥护你,这位子自然就稳固了。”
帘内又传来咳嗽声,姜小寇知道她这是撑不住了,简单应下后领着姜小函出了房间。
“姐,你之前不是查过这事吗?当时你不是说查完了,今天怎么又……”
她拍拍姜小函肩膀,浅笑道:“自然是有它的用处,你只管好好陪着皇姨养病,剩下的我会处理。”
语毕,她迈步朝景安殿走去。
别宫一处角落,颜茗擦去墙上的记号,站在旁边的大树下等待着。
“别找了,我在这儿。”一名宫仆打扮的男子从对面小巷来到她跟前。
颜茗霎时紧张不已:“国主今日就在别宫,主人还是早些出去为妙,莫要再冒险了。”
“正是因为她在,我才要进宫一趟。”男子丝毫不惧,甚至还与路过的仆侍们点头致意。
“国主今日去了藏书阁,还问我关于赤云叛徒一事。”
颜茗见那些仆侍并未发现异常,脸色稍霁:“我按照您的吩咐将云尚书推了出去,应该能抵挡一阵,稍后我就派人转移视线,不让她查到主人身上。”
“不必,我既让你将赤云叛徒的事告诉她,便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她是查不到的。”
男子轻蔑一笑:“反正最近她也闲得很,就让她慢慢去查吧,太师只管做好份内之事。”
“可是,国主先前就……”
“我说了,太师只管做好份内事。”男子不悦强调,“最近,你那儿子好像对祥松阁很感兴趣,若是他发现什么,你该知道后果。”
颜茗一听这事,急忙低头恳求:“主人放心,慎儿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绝不会让他破坏主人的计划。慎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只求主人不要伤害他。”
男子与她对视良久,忽而轻笑道:“放心吧,他那么有用,我可舍不得让他死。更何况他是太师您的孩子,您帮了我这么多年,这个恩情我不会忘。”
颜茗赶忙弯腰致谢:“多谢主人。”
“别谢我,谢你自己吧。”
男子不紧不慢取出袖中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一角:“要不是有太师的令牌,我也拿不到这卷宗。”
一阵风吹过,火苗瞬间冒起,将卷宗全都吞进腹中。
颜茗被烟气熏得眯了眼,模糊中看到他唇瓣微动却没发出声音,张口想问个明白时,眼前只剩燃烬的白灰。
她蹲下身确认卷宗烧得干干净净后,也匆匆离开了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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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姜小寇在藏书阁翻遍卷宗,又叫来濂溪清溪姐弟二人询问,还是没有半点收获。
眼见着在宫里寻不到线索,她只好带上卫明言和白尘,从后门离开了别宫。
路上,卫明言老老实实坐在对面,半句话都没说。
姜小寇对此十分满意,至少她不用再挤出精力应付这叫她头疼不已的感情,身心因此得到了近几日唯一的放松。
马车晃到小院外,她率先下车对着两人道:“我还有事,明言你回去整理一下,明日医馆该开门了。白尘,你去帮颜慎。”
“是,国主。”白尘躬身送她离开,回身看向车内道,“国夫,请下车。”
卫明言掀开门帘一望去,只能望道她的背影,心里越发失落:她就这么丢下自己离开,这几日自己全都按照她说的做了,为何她还是如此冷漠?
“公子,当心摔着!”墨九冲到马车旁,扶住他的胳膊大喊,“公子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白夫侍你都不知道帮个忙?”
“国主只交代我去寻颜护卫,并未让我做这些。”白尘拉住缰绳,站在原地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是夫侍,公子才是正夫,是国夫!按照规矩,国主不在,国夫就是你的半个主子,哪有仆侍看着自家主子陷入危险的?”
“国主与我恩同再造,谁都不能比,半个也不行。”白尘望向那扇刚合上的木门,目不斜视。
卫明言拦下还要教育他的墨九,催促道:“国主至尊之躯,你怎能这般胡言?赶紧回去准备药材,国主交代了,明日医馆必须开门。”
“是,国夫,墨九知错。”
“多谢国夫。”一旁的白尘颔首致意,牵着马车去了后院。
墨九不情不愿地扶着卫明言回到房间,愤愤不平:“公子是国夫,哪有正夫害怕侧室的道理?您可不能再让着他了,要是国主被他抢了去,以后您的日子可不好过。”
说到这儿,他凑近书桌压低声音问:“我见国主腰间挂着公子做的新香囊,国主是不是高兴坏了?”
不算愉快的回忆浮现在脑海,卫明言下意识握紧医书,心中苦涩至极,若不是他收走木盒让国主别无选择,香囊又怎会挂出?
如今国主回到小院,只怕已经取下香囊放进新盒子里了吧。
“你要是没事做,就把我给你的医书全都抄一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说话。”
墨九见他起身要走,连忙应下:“我这就去准备,公子您别生气,明日还得看诊呢。”
话音未落,他拔腿就冲出房间,唯恐慢下半步就被他留在屋子里抄书。
毕竟,与劝说公子比起来,抄书可怕多了。反正公子开窍这事急也急不来,他还是老老实实去整理药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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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医馆刚开门就涌进一大批男子,嚷嚷着奉命来服侍国主。
墨九见状,慌忙回到后院:“公子,不好了,好多衣着不凡的男子挤在医馆说要见国主,伙计们怎么都拦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卫明言站在槐树苗旁,平静道:“既然是来寻国主的,便让他们进来安静坐着,别耽误医馆看诊就行,国主昨日特意交代过,医馆必须开。”
“公子!他们都欺负到您头上来了,您怎么只想着医馆?”
墨九抢过他手里的水勺,殷切劝道:“若是没了国主庇护,别说是医馆了,就是您都自身难保啊!“
“不会的。”卫明言转头望向侧门外停驻的马车,国主那日把地契和银票给他,应是早就算到了今日罢。
他吩咐墨九继续给槐树苗浇水,自己快步上前迎接:“国主,外面有多名男子想见您,明言拿不准主意,还请国主赐教。”
“去看看。”姜小寇扶着他肩头下车,踏进小院循声走向医馆前厅,凤目猛地瞪大,这也太多了吧?
她急忙退到柜台后,看向卫明言:“到底怎么回事?”
“回国主,如您所见,他们都是奉命来寻您的,至于这是谁的命令……”
卫明言低眉躬身,小声道:“明言的确不知,国主还是亲自问问他们吧。您吩咐过,医馆今日要开门,如今这情形医馆还要继续开吗?”
姜小寇看着奋力阻拦的仆侍们,拍桌震声一吼:“都给我闭嘴!颜慎,白尘,把人给我按住,关上门挨个问话。”
“是,国主。”两人朗声回复,喧闹的医馆霎时寂静如夜。
卫明言瞄了眼那些男子,对着她拱手追问:“国主,医馆今日还开吗?”
“不开,不开,没瞧见这里乱成什么样吗?”姜小寇双手挥出残影,不耐烦回道,“大早上都不清净,真是烦死了。”
“是,明言知错。”
他回身搬来椅子,极为恭敬道:“国主,他们人这么多,颜护卫和白夫侍只怕要问上一阵子,您还是坐着等吧。”
姜小寇扫过堂内男子,随口回道:“好,你也坐下一起等。”
“多谢国主。”卫明言大方落座,视线在一众男子间来回,面色平静如常。
不过半刻,颜慎便来到柜子前,送上文书:“国主,这些男子都是奉朝中各位大人的命令而来,这是奏折与他们的户籍。”
姜小寇接过那沓厚厚的文书,冷笑出声,这些个朝臣,本以为她们不再追着卫明言声讨是想通了,原来是攒了个大的等着她呢。
她打开文书挨个翻开,嚯,还真是会找人啊,都是有名有姓的良家公子,精通各种技艺,完全都是按照原主的口味量身定做,秒杀她看过的所有男团选秀节目。
姜小寇盯着手里这份长长的“朝臣优选”名单,又抬眼望向风姿绰约的一众美男,忍不住啧啧赞叹,这批男子的质量是真的高,不论是颜值还是身材,都比原主先前搜罗来的那些要扎眼多了。
媚而不妖,壮而不呆,俊朗清纯,什么都有,实在很难叫人割舍。
可惜,他们是朝臣送来的,看看就罢了,真要上手只怕她也会落得原主那般下场。
姜小寇转头想问问卫明言的意见,毕竟她独宠国夫的人设扬名在外,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
她含笑抓起卫明言手指,放在唇边轻吻:“国夫以为如何?”
指尖的濡湿飞速爬上胳膊,霸道地浸入他心口一路向上,蔓延至颈间而后敷在他脸颊,将唇瓣紧紧黏住,不给他丝毫开口的机会。
姜小寇觉察到他的僵硬,握住他的双手俯身凑近,贴上耳侧轻声问:“国夫若是不说话,我可就把他们全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