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殿外,姜小寇望着他利落的背影,脸色微沉,明明就是嫉妒,还要嘴硬,昨日亲他时可不是这样的。
真是枉费她一番好意,早知道方才就该当着白尘直接问,兴许还能听到真话。
也罢,她能做的都做了,既然冰山还是不肯融化,那也没必要继续自讨苦吃,还是先专注事业吧。
姜小寇瘪瘪嘴,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身回到景安殿。
“颜慎这几日如何,你可有查到什么?”
白尘站在殿前,抱拳回道:“回国主,据我观察,颜护卫并未透露任何和与任务有关的事,甚至还有意向太师隐瞒行踪。若不是曾跟他习武,只怕连我也寻不到他。”
“太师呢,就没去找过他?”姜小寇食指轻敲茶杯追问。
“可能是忙于处理海货之事,太师也没怎么来找他,加上颜护卫有意避开与太师接触,这些日子反倒是她们母子见面次数最少的时候。”
有意避开?姜小寇眉心一紧,这个可不妙啊……
“国主,以白尘愚见,颜护卫对您是忠心的。”
白尘不等她发问,赶忙补充道:“自我跟着颜护卫开始,他每时每刻都把您的命令放在首位,哪怕您说过要以自保为重,遇到危险时他也从未退缩。”
“颜护卫时常告诫我,我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国主,绝不可叛主。国主,臣不知道太师如何,虽然外界对颜护卫多有嘲讽,但他的忠心却从未有人怀疑。”
他边说边跪,叩首请求:“白尘恳请国主不要因此降罪于他,我想与师父一起保护国主!”
姜小寇凤眼微眯,能让白尘这样谨慎的人求情,又能让原主心甘情愿告知密道所在,这颜慎应是能继续用的。
“知道了,你现在就去把他带回来。”她拿起桌边的奏折,埋头继续批阅。
“多谢国主!”白尘激动叩首,飞身从窗口跃出殿外。
傍晚,白尘领着颜慎回到了景安殿。
“属下拜见国主。”
姜小寇挥挥手:“都起来吧。白尘,你去外面守着。”
殿门开合,暮色透过门框花纹斜斜落在石砖上,还有几缕趴在颜慎背后,将他的脸藏了起来,叫人辨不清神色。
“你这个师父做得不错,以后继续努力啊。”她扶起颜慎道,“今日叫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再多带带他,以后做任务时我也能安心些。”
颜慎闻言,内心震颤,国主说这些便是相信他了?
“是,谨遵国主旨意。”
他作势要跪,手肘却被姜小寇牢牢定住:“你跟着我这么久,应该明白我的脾性,希望这次我没有信错人。”
“属下明白。”颜慎站直身子,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她道,“属下任凭国主差遣,永不叛主。”
姜小寇低头扫过他手里的东西,凤眼微扬,敢把户籍交给她,倒是个有魄力的,这也确实是个能拿捏他的好法子。
可若是他真叛了,他家里除了太师根本就没人能诛,至于诛杀颜氏那些同宗族的亲戚,她只怕也是有力无心。
总之这户籍她拿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留在他手里,搏一搏他的死心塌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姜小寇拿定主意,微笑送还那张纸:“我对你的脑袋没兴趣。收好它,可别弄丢了,我可不想贴身护卫是个黑户。”
国主的意思是……彻底信任他,他又能继续跟着国主做事了?
颜慎捧着户籍怔愣半晌,匆忙跪地叩首:“多谢国主!属下誓死效忠国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行了,我说过不要动不动就跪,赶紧起来。”姜小寇跺脚微怒,“还有,什么死不死的也少说,怪不吉利的,我还指着你给我办事呢。”
“是,属下记住了。”颜慎直起上身,抱拳回道。
“光说没用,要去做事,我要看到实际的结果。”
姜小寇甩甩袖子回到书桌旁,招手道:“说说吧,你这几日调查得如何了。”
颜慎来到书桌旁,压低声音回道:“潜山县海边已恢复如常,百姓能自由捕捞售卖海货,其价格也降低大半。百姓们对此都拍掌叫好。”
“不过,”他顿了下,又道,“属下并未在海货囤积处及周围发现可疑人员。”
“太师派人去处理时,囤积地早已被泥沙覆盖,应是那些人联系不到郭县令自己逃了,或是被人灭了口。”
姜小寇看着桌上的地图,点头应道:“我想也是。郭县令当初可是大白日跑来认罪的,那些人想不知道都难。”
“明日你和白尘一起护送明言去医馆。和上次一样,你们两人白日做工夜里探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颜慎抱拳追问:“我和白尘都去,国主您……”
“我就守着别宫。昨日大臣们刚闹过,我只能留在这儿。”
姜小寇截断他的话,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宫里又有这么多护卫在,贼人若真要害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硬不硬。”
“可国主您身边没个护卫,属下还是担心,若是和上次云闲那般……”剩下的话,颜慎没敢继续说。
她倾身拍拍颜慎肩膀,平静道:“放心吧,我已不是以前的国主了,你只管和白尘做好分内之事。”
“是,国主。”
殿门开合,姜小寇放下朱笔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处理完了。
希望这个安排能顺利平息朝臣怨气,若是能让幕后之人由此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来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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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辆马车早早驶出宫门,待四人到达医馆收拾妥帖,残月已在夜幕中隐隐若现。
医馆后院,卫明言提着水桶来到槐树苗旁,墨九跟在他身后满脸愁云:“公子,今日街上到处都是你的流言,明日要是医馆开不了可怎么办?”
“没人来就温书、整理药材,事情多得很,有什么好担心的。”卫明言不咸不淡回道。
墨九绕道他眼前追问:“可是您不是跟国主承诺,要把医馆开起来吗?要是做不好,会不会被国主斥责啊……”
木勺脱手,大量清水溅出,卫明言急忙蹲身捡起木勺,微怒反问:“让你背的医书都记住了?”
“没,没有,我这就回去背。”墨九迅速对着他行了个礼,后退着回了房间。
卫明言放下木勺,对着槐树苗道:“是啊,要是医馆开不了,我该怎么办?”
国主会把他休弃吗?应该不会,她刚对大臣说了那些话,若是休弃他,无异于搬石砸脚。
若他真没做到,国主很有可能再次把他带回别宫,派人守着玉宁殿和福仁居,他要想再出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卫明言轻抚槐树苗,忽然有些感慨:“如今看来,我还不如你活得自在,但愿明日我能顺利开门看诊,不用被带回宫去。”
他起身拎着木桶往回走,视线里倏地闯入一人,是白尘。
“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卫明言偏头看向弯月,越过他径直去了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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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仆侍们准时打开医馆大门,原以为会冷清的门口却是挨挨挤挤,半点缝隙都没有。
墨九见这情形,急忙叫来伙计招呼大家排队,可忙了一阵才发现,真正来看病的人少之又少,且都是非富即贵的女子,剩下的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他领着几名富贵女子走向看诊台,闹哄哄的人群里忽然冲出好些男女,伸长脖子对着馆内就是一通讥讽。
“你这个迷惑国主的妖夫,早就该被休弃!”
“开个什么狗屁医馆,我看他就是想迷惑别的女子,搞乱这镜月国!”
“还第一公子,根本不如祥松阁里的翎公子可人,半点男德都守,哪能有国夫该有的样子?”
……
几人一言我一语,从品行说到容貌,又从性别说到医术,最后竟将好些女子找不到称心夫郎之事也怪到了他的头上,甚至还说他想抢走国主之位,有意给国主下蛊。
她们越说越玄乎,大家也越听越来劲,眼看着围着医馆的人越来越多,伙计们招架不住,纷纷看向墨九求援。
墨九望着门口,又回看端坐在馆内看诊的卫明言,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来,只能跟着伙计们苦苦支撑,尽量不让他们打扰看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赶走妖夫,镜月无恙”,门外人群一窝蜂地往卫明言跟前扑去,馆内瞬间乱作一团。
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卫明言此刻彻底慌了神,他放下纸笔下意识寻找姜小寇,却在看到白尘的脸时骤然醒悟。
国主根本不在这里,自己怎么还想着她?
“公子,请跟我来。”白尘挥舞着双弯匕挡下投掷而来的杂物,迅速清理出通往后院的小道。
卫明言见他动作利落,刀刀命中,心叹原来国主叫他保护自己并非空谈,他竟会武功,身手还如此好!
难怪国主单单要将他留下。
杂物都打在了白尘身上,卫明言对他是感激又嫉妒,怔愣间,身子一轻便被他带到了后院。
“抱歉公子,我也是不得已。”白尘松开手,对着他躬身道,“请您暂时待在此处,不要走动。”
“离我远点!”卫明言大吼着后退,使劲拍打着被他碰过的衣袖,慌忙躲进房间,“出去!”
嘭——木门重重合上,白尘站在原地对着房间恭敬弯腰,当即奔回医馆换下墨九,和伙计们继续维持秩序。
匆匆回到后院的墨九敲响房门,轻声道:“公子,您没事吧?”
“出去。”屋内传来冰冷的呵斥,墨九不敢再问,转身守在门外默默等候。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降温,好冷!瑟瑟发抖.jpg
大家多穿点哦~尤其要戴好口罩,都健健康康地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