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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阴鹜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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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君道长,这边请。”

值守的小太监远远瞧见那身眼熟的青色道袍,他几步上前,弯下腰来同面前的人打着招呼。御前当差的人个顶个的有眼力见,李毓的态度就是最明显的标识,他谄媚的冲他笑两下,见没换来什么好脸色,讪讪的收起笑容,只顾着低头带人前进。

门口的侍卫上前替他推开大殿的门,小太监停在门槛之前,在人进去之后趁着尚未完全关合的门缝抬头又偷偷看了看来人的背影。

宫里的人都对这道士印象很深,一部分是沾了李毓的光,一部分则是为着他与传闻中高深修为极为不符的脸庞。

道士不都该是鹤发鸡皮,须发雪白的老人吗?小太监想起他那张冷漠却实在好看的脸,听着里面传出的不甚清晰的声音忍不住浑身一颤,默默缩回脖子来退回到大门之外。

“贫道见过陛下。”

李毓停下笔,桌上的奏章整齐堆放做几堆,从遮挡中抬头,冲着堂下的人淡淡的摆手。桐君自然的起身,又冲他行了一礼。

“多日不见桐君道长,此番进宫可有要事?”

黄色的符纸从袖口中掏出,桐君上前两步,将东西递到李毓面前。

“陛下,地宫里的加封被人动过。”

红色的锁魂符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痕,李毓眸光一闪,不易察觉的敛起方才客气的笑。他伸手去捏起那个被揉皱的纸片来,在地宫里日夜熏陶后留下的香味残存其上,他闻到那缕似有似无的气息,按下心里的嫌恶,重新看向面前长发半散的人。

他同桐君的交易自登基前便开始,自己从那个十多岁的少年长到如今的模样,镜子里的脸同儿时已经模糊的记忆之中父王的轮廓越来越重合,而他却没有任何变化。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他似乎从不会变老,从不会笑,也从未见过他有过多大的情绪波澜。

他同他的交往实在算不上太多,从始至终靠着互相牟利建立起来的关系实在不必太深入。沈鸿薛死后,李毓看着由他与自己共同创立经营的地方,在地宫最后一扇大门修建时回头望向绝月楼的方向,不怕报应轮回的人眼前浮现出许久以前那张被黑灰弄花的稚嫩的脸,李毓转回身,桐君站在身边,他淡淡抬头,站在一扇扇桐油气息未散的囚牢之后轻描淡写的开口。

“可有什么极凶极恶的符咒道法可抑制人轮回往生?”

他不惧怕沈家一门午夜梦回时分上门来追魂索命,他也比其他人都明白即使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沈鸿薛也定然不会再来见他,更别说寻仇。

比起恶鬼,李毓更害怕的是梦见他那张脸,梦见几声模糊不清的,追在他身后清脆唤着的“毓哥哥”。他亲手送葬自己余留得不多的那点美好纯粹,所以更害怕面对过往。

选了权利财富的是自己,如今的眷恋都显得可笑荒谬。

地宫的修建除了桐君与自己再无人经手,门将宫殿划分出不同的区域,每一块地,每一片砖瓦都由不同批次的工匠蒙着眼进入之后搭建。最后的灵堂全权交到桐君手上,一砖一瓦都再没第二个人知晓。林玄商接手地宫之后从未进过最后一扇大门,唯一的钥匙在他和桐君手上流转,自封上符咒后,李毓再未去过一次。

“这咒由祭坛里的血画出,能动得了它还复原封印的,想必不是寻常人等。”

“地宫近日可还安宁?”

桐君点点头,收回手中的东西负起双手。雨夜里送来的两具尸首早已被他处理干净,地宫里从未出过人命,但有了一便容易有二。他有心提醒李毓,却也觉得顶不了多大的用处。

“前不久送来两个不顶用的,勉强充作一点补给。”

“近日我会守在地宫,这人发现灵堂想必还会再去,陛下不必担忧。”

桐君离开大殿,面前等待批阅的公文堆积如山,李毓自持勤勉,午后从不休憩,今日却再没了处理的心情。腰间的玉佩从腿边往下滑落,磕到龙椅发出声响。

玉是最温润的器料,但过于易碎,想雕刻出复杂的纹路必须寻得最好的工匠,要不然就会用废整块上好的料子。他曾也萌生过想要细心雕琢出一块只附属于自己的美玉来,却在刻刀落下第一笔前就没了沉下心来琢磨的初心。

窃盗之来的东西不管强留多久,始终都不可能更改原本的归属。

他靠在冰凉的椅子之中,手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一两道墨痕,李毓无暇顾及,带着脏污靠近胸膛,心跳阵阵掷地有声,分明活在万人之上,苟且偷生的阴暗却从未离开过这富丽堂皇表面掩盖之下的皮囊。

茶盏被扫过的袖口不小心推翻,仍旧热着的清茶泼了满满一桌。站在一边的掌事太监连忙上前来为他擦着溅湿的衣襟,桌上墨迹未干的奏章被晕开满满的黑色痕迹。李毓站起身,屏退了身后跟着的奴才。

腰间的玉佩被他取下拿在手里,通透的质地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更为纯粹透亮。李毓换上一身衣裳,后殿里焚着从不间断的龙涎香,将他原本想要松懈的神经重新提起。

这世间没为他留下喘息的时间,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无暇再回头顾及那些忘不掉的过去,只得继续往前走,血雨腥风也得闯,刀山火海也得下。

他选择了一刀一剑砍出来的前路,从此再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半月后的宫宴礼部可拟定好名册?”

黄姝韫手持一把小金勺,毛色雪白的蓝眼睛波斯猫舒适的窝在她臂弯中一口一口舔舐着勺上特供它的肉糜。几个侍女手中端着大大小小的托盘候在一旁,掌事太监跪在面前,一招手送上来一份金封的册录。

“回娘娘的话,名册已然拟好了,今日特地送来交由您过目。”

她从珠帘遮掩着的软榻上起身,绕开从未用过的香炉,摆手打断上前去接东西的侍女,自己俯身去将名册接过拿在手中,当着他的面翻开来草草看过几眼。

“这册子由礼部一手拟的?”

“回娘娘的话,原是林尚书差人拟出个草稿来,再酌您和陛下的情添了许多。”

黄姝韫尖细的宝石护甲轻轻刮过上好宣纸的表面,熟悉的名字一一出现在眼前。黄姝韫停下手,黄靖煊的名字落在最后,墨痕都比周遭新出来不少,看得出是后头才加上去,且相当着急的。

黄靖煊回津,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黄姝韫早知家中境地不如从前,她并不纠结于徒有其表的美名封赏,从始至终所求的不过保全家人一生平安喜乐。名字落在后头,突兀得像个靶子。她从来都不想黄靖煊能有多出人头地,拿多了不得的战功,或是娶下谁家的名门贵女,时至今日再谈论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黄姝韫叹口气,合上手头的东西,将名册重新交还到下头跪着的太监手里。

“再回去细细审过几次,十日后同菜式的拟单一同送来。”

“嗻。”

皇后的宫殿里从不焚香,整座宫殿敞亮又清新。黄姝韫放下抱着的小猫,走出屋子去。庭院里洒扫的宫女停下手头的动作向她行礼。她不爱花,也不爱金银玉器,曾经的爱好早就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不堪。耳边步摇轻晃,鱼池中锦鲤慢慢游向莲叶遮挡着的地方,她俯身去看,洁净的水面倒映出她的面庞。黄姝韫看着水面上自己的脸,忽而迟钝的察觉些时间的流逝,原来距离自己进宫已然过去三年。从在父母亲人面前纵情任性的幼女到天子血脉的正妃,从大殿下叩拜行礼的人到坐上曾经不敢抬眼直视的高位,黄姝韫偶尔也会觉得感慨,原来时间过得比她所亲身经历感受的一直都要快上许多。

她已经许久不见父亲母亲,半月后的生辰宴借了端午的巧,终于能阖家相见一次。

“双环。”

“娘娘。”

身边跟着的贴身女使上前一步接下她手中的东西。黄姝韫接过太监递来的鱼食,眼见着里面原本缓缓游动的几尾金鱼从下往上飞快的游动起来开始争食。

“仓库里堆着的那些料子挑些好的出来,送去靖煊府上。”

“是,奴婢这就去选。”

双环往后退走两步,又迟疑着上前。后宫里人算不上多,但流言从未停过。皇后中宫离皇帝正殿不过一条长街的距离,想回避些什么也总落不下清闲。她弯着腰回到黄姝韫身边,余光里瞥到身前垂地衣摆拖动回转。

“想说什么便说吧。”

“娘娘,小公子此番回津已经数日,可还未曾入宫向陛下请过安。虽说陛下的确未曾召见,但现在外面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已有些闲言碎语流传,说小公子得胜归来居功自傲……”

“您要不要趁着送衣料的机会提醒……”

双环扣在身前的手被黄姝韫弯腰虚虚扶起。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年龄算不上大做事却一向周全稳重。她从府邸里带出来的旧人渐渐散了许多,留在身边可堪重用的不多,双环算得上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她明白她的一片心意,心里头一片敞亮却没法向她一一道明。

“他不是孩子了,做了这些年的人臣,自然明白其中分寸道理,无需我插手,若是被人知晓反而难辨。”

“是。”双环舒展开表情,重新行完礼数:“那奴婢这就去仓库。”

周围几个侍女见双环告退,上前一步候在黄姝韫身边去,却久不见她动静。

池子里的金鱼不再争抢,后宫里不似外界揣测那般多勾心斗角,反而更像一潭死水,里面的人都像这些鱼,却不如它们有着充足的精神气,时常找不着方向,摸不着头脑,没人能懂身处其中的身不由己却还说着羡艳的话,里面的人茫然四顾,望着四四方方的天也没了出去的念头,只剩下满腔茫然。黄姝韫处在这深宫后院里,没有从前舞枪弄棒的兴致和自由,日子就这样安定下来,忙惯了的人总是时不时容易出神。

黄靖煊回城前日,黄姝韫想派人前去接一接,又少个合适的名头,便趁着午膳的时间见了一次李毓,同他提及此事,带着菜方才落座不久,李毓尚只齐好手中的筷子,汤盏里泛白的鱼汤仍旧冒着热气,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字,便被放进碗里的一块豆腐堵了回去。

“今日早朝听臣下上报,靖煊明日便可归来。朕派了礼部的人去城门处迎接,在绝月楼设下宴席,也算是接风洗尘了。”

“这一路舟车劳顿风沙侵扰,想来他也倦了,我已叫人知会他不必急着入宫述职谢恩,让他好好休息些时日再谈国事也不迟。”

李毓的话说得太顺,一听便是想好了说辞,他安排得圆满,叫黄姝韫找不出纰漏来辩,彼时她只是觉得李毓此番有些太过体贴入微,如今听双环的提醒,忽而察觉些奇怪来。

这流言为何就这般精巧,传了个七七八八,偏偏省去李毓的嘱托,只剩下黄靖煊不行人臣之责,居功自傲的部分?

黄姝韫不信巧合缘由,从前李毓的手段她多有见识。他同她从始至终只不过是共同借力搭伙的同伴,至多称得上一句相敬如宾,夫妻之情早就在从前的相互利用里磨得只剩下个徒有虚名的空壳。她对李毓存着疑,但黄家式微,她也只能一味做小伏低,以此保全家庭亲族。

黄家几代功臣,在朝堂官场中颇有威名,树大根深,她并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快刀斩乱麻的事儿来,但黄靖煊如今势头正好,她不想断了他大好的前路。

树上飞过几只鸣叫声清脆的鸟,她终于回过神来,拂袖回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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