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原听完这几问几答,心中酸涩,失落掺着嫉妒缠上心头,激起几分勇气,“周哥,我……很喜欢你,可以让我再回来吗?”
见周行止皱着眉坐在床边,林羽示意宋原离开,“宋原,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让林羽再给你补偿。”
“周哥,我不想要补偿,”宋原松开揪着衣角的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我只想留着你身边。”
周行止终于看向他,竟觉得跟他有些同病相怜,也就多了些耐心,“回去吧,去留学,或者想在国内发展,林羽都会帮你安排。”
话已至此,宋原再开口有些哽咽,“周哥,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也很幸福……”
整个房间一时间只有宋原的啜泣声,周行止摆了摆手,林羽忙把人劝走。
彻底安静下来后,周行止想到一个从未考虑过的问题,谢南琛过去三年在他身边幸福吗?
*上完两堂课后,谢南琛下课后赶到办公室准备跟手下的学生了解课题进度。
走近办公室时,门没关紧,隐约听到那几个学生的议论,“谢教授真是美院的排面,送花都送到办公室来了。”
“你忘了咱们大一的时候,在广场摆的爱心蜡烛和唱情歌的小乐队了?对比起来,这个只能算是基本操作……”
谢南琛带着不解推开门,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写着尴尬。
“老师,那个,有人给你送了花。”谢南琛课题组的几个学生都了解他的脾气,不怎么怕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花。
桌子上是一束扎得很是讲究的花,香槟色和白色的玫瑰交错插着,里面还插着张卡片。
谢南琛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束厄瓜多尔,已经猜到送花的是谁,果然见卡片上写着Zhou。
他有些不耐烦,也不理解,都过去两个月了,周行止为什么突然来玩这种深情戏码。
“收收八卦的心,先说说最近的进展。”谢南琛把花推到一边,敲了下桌子,误入瓜田的学子这才想起来办公室的正事。
聊了大概两三个小时,谢南琛帮他们解答一些问题,又调整了研究方向,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几个学生离开后,谢南琛拍了下那束花,翻出来周行止的微信,「「图片」退回去有点麻烦,按价格给你,以后别联系了。」
发完就把那个微信号删了,不然一来一往地应对,实在麻烦。
可他还没放下手机,周行止的电话就打进来,他觉得要一次性处理好麻烦,按下接听键。
“谢南琛,我……玫瑰你不喜欢吗?”饶是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周行止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不甚熟练地放低姿态开口问。
“周行止,就当是你终于玩腻了,我们结束了,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周行止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冰冷字眼,有些恍惚地意识到,这好像是谢南琛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竭力回想对方以前都如何称呼他,却毫无头绪。
“过去就让他过去,现在我……想跟你重新开始。”
“你是明星,周家继承人,身边从不缺人,之前也就是拿我当个情人,没必要缠着我不放,”谢南琛试图跟他讲道理,客观地分析,“以后总会再有满意的,至于我们,好聚好散。”
“我……以后不拿你当情人。”周行止自觉过去的无法改变,又没试图挽留过或者说哄过人,开口有些苍白无力。
“我们之间各取所需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我没义务也没心思陪你玩这些。”
“交易?谢南琛,在你眼里我们过去的三年都是交易吗?我现在的真心对你来说都是玩玩?”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本性毕露,这才是周行止,初次见面就用金钱和职业生涯威逼利诱他的上位者。
只不过歪打正着,周行止当时确实有他需要的东西——那张脸。
“你觉得是什么都行,结果就是,现在结束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谢南琛不想跟他掰扯那些情情爱爱,客观来说,周行止这样傲慢、肆意妄为、不知道何为专一的人,谁又能把真心托付?
现在他的纠缠妥协大概也只是暂时没找到可心的情人,或者一时不习惯,等过一段“追人”的挫败感和征服欲耗尽,自己就消停了。
“你非要这样吗?别说气话,以后……”
电话对面的人像是冷静下来,谢南琛听着只觉得割裂,冷声说了句,“没说气话,”就挂断电话,利落地把号码拉黑。
*处理完学校的事,谢南琛又飞去延庆,参加一场拍卖会。
其中一件卖品是他母亲顾岚的一幅画作,不久前被谢尧挂到拍卖会,作为对他的警告——
“我说了,让你安安稳稳地待在江大,为么偏偏不听呢?拍电影有什么好的,回家。”
“谢尧,我能接你的电话,跟你回家,听你安排,说到底都是一笔交易,你要的太多了天平就会失衡,”谢南琛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我们也都清楚彼此手里的筹码,逼得太紧,就只能再鱼死网破一回。”
“学会威胁我了?”谢尧话里威严不减,但似乎还是有所忌惮,扔下一句,“这次随你任性一回,但别忘了规矩,另外,不听话是要接受惩罚的。”
“南琛?”
身旁人的话把他拉回现实,他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那人一身规整的深色西装,标准的商务打扮,长相温和,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回国处理点事,记得你说要来延庆,想着来见见你,”杜昀若走在他身边,“这几年净看你买画了,谢尧真是坏得无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门外,正是傍晚,两人绕到不远处的茶室,选了个隔间,清净雅致,窗外挂着一轮橙黄落日。
“事情进展挺顺利,有没有觉得最近清净很多?”杜昀若抬手倒了杯茶,递给谢南琛。
“商业和法律上的事我不懂,只能提醒你别太急,注意安全。”
“明白,我这不就是偷偷来见你吗?一会儿就走。”杜昀若嘴上说得谨慎,脸上却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神情跟他柔和的眉眼很不协调,“再说,咱们这几年也没被人盯着了。”
谢南琛转了下茶杯,最近几年是没被监视过,因为已经足够“听话”。
“总之,快结束了。”谢南琛轻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宽慰对面的人还是宽慰自己。
“真舍得你们家的产业啊?那可是你爸的心血。”杜昀若半玩笑地开口,带着讽刺。
“有什么不舍得的。”谢南琛无所谓地回答,谢家恐怕在他父亲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沾上灰色产业,又在谢尧手里耗了七八年,估计早就烂透了。
“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杜昀若像是接受他的安慰,开始想象未来,见谢南琛像是在思考,他又说,“做什么都行,活着也好,不活着也好。”
“做什么都行。”
谢南琛给他添了半杯茶,没说话,他十分清楚,他们愿为自由故。
被随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谢南琛随手按下按了下,没再管它。
“是找你拍电影的导演?”杜昀若瞥见一个商字,毫不避讳问他,“也是有点能耐,能说动你。”
“最近缺钱,他给得多,”谢南琛十分坦诚,又自觉客观地评价道,“他有才华,做事也面面俱到,看着很像个人。”
“商言阙对吧?”杜昀若面不改色地继续,“江禹成带我看过他那部《食色》,亲身体验那种看法。”
“昀若,到时候,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谢南琛听出他话里的自厌,也感同身受。
对他们来说,大概“向前看”、“放下过去”云云才是最残忍的话。
“我也一样,”杜昀若用杯子碰了下谢南琛的,清脆的一声响之后,他穿上西装外套,“走了。”
满天的云被烧得火红,落日余晖透过窗户照在脸上,模糊了谢南琛的轮廓,仿佛人下一秒就会融化在光里。
独自坐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通话记录上有两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商言阙。
他从头天坐上飞机前就没心情接商言阙的电话,他习惯性把自己的世界劈成两半,互不交涉,商言阙显然属于另一半。
回拨的电话很快被接通,他问了句,“剧组有事?”
“dp失踪了算是大事吗?”
见失联一天多的人打过来电话,商言阙松了口气,并把这种过度紧张归咎于谢南琛的不靠谱,上次“失踪”两天就把自己搞得又是发烧又是受伤。
谢南琛听着电话里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第几次想把商言阙的话录下来,让别人看看“风度斐然”的商导私下是怎么语带阴阳的。
“不是还有两天才开拍?实在闲的话多去公司转几圈,那才是你该管的人。”
“忙完了就先出来,车在望淞外面。”
“……行。”谢南琛有些火大,但很快意识到,商言阙这样钱权两握的人,想查一个人的行踪不是难事。
过去一个月跟商言阙在剧组日日相对,他都快忘了当初商言阙是怎么在桐湖餐厅堵的他。
刚走到门外,一辆黑色汽车就冲他打起双闪,坐进座位后,他冷着脸开口,“商言阙,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跟踪别人既不道德又违法。”
“你现在归我管,还是有前科的重点管束对象。”商言阙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微微后仰,做出从容慵懒的姿态,说得不容置疑,“另外,你可能忘了,刚到甘南那天晚上你就把自己卖给我了,也就是没签协议,我现在算是你的金/主/。”
车子缓缓启动,他靠过去帮已经气懵的谢南琛系上安全带,动作温柔体贴,嘴里还在火上浇油,“既然有这层关系,那就不叫跟踪,顶多算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