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

唐丕多聪明一个人，扫了一下周围很快明白了。

明明老人看起来在这里住了很久，但是房子里几乎没有她的痕迹。

顾家父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也明白了如今形式不好。

那老人似乎听见了，朝着凌苍遥遥一拜，而她的身边隐隐浮现一位造型古朴的人形，人看不清，脑子里却莫名响起了声音。

【那是一位神仙。】

大地君瞪大了眼睛，明白了什么。

“好个你们，竟然骗我！”他喝骂顾家父母，而顾家父母一头雾水。

凌苍拉过旁边的椅子，神色难掩疲惫，“我推测的没错的话，他们没骗你。”

而那边连通阴界的门已经逐渐收缩消失于无形。

“为什么？”大地君有点着急，话说得词不达意。

“因为明显是那位老太太信奉了一位神，不过显然这位神已经是微末之流也不知道为何被这位老太太信奉上了，有了人间的香火，倒也转正，即使是一人。”凌苍感慨着。

“不过也正因为信的人少了，这才让那位老太太求着神明保佑的时候才能护住顾万江一时吧。”凌苍话说得直白，大家都愣住了。

不是顾万江福缘深厚也不是他虔诚信仰，而是他足够【幸运】所以才能苟活一段时间。

顾万江的肚皮被撑的褶皱耷拉，他缓缓睁眼，眼底还是抹不去的恐惧，但是好在，事情结束了。

凌苍说完话就闭了眼睛，警察喊人来收拾残局，几人都以为凌苍在养神，唐丕收拾了炸了一地的桃木剑，回来摇晃了一下凌苍，对方却滑落到地上。

唐丕心脏被人攥住一样，意识紊乱，不知道怎么抱起了凌苍差点往外狂奔，还好被人拦住坐了车去医院。

检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说他的身体损耗的不太正常，各个器官都在衰竭，但是同时又有另一种力量让器官不再进一步的衰竭。

太奇怪了。

医生忍不住提议留院观察，可以的话能不能专家会诊一下，这作为研究对象太有科研价值了。

唐丕拒绝了。

而王小花那边处理后事，过来看望凌苍，凌苍还没醒，他在重症监护里面睡了好些天。

如果是以前，凌苍肯定睡不下去了，不过现在唐丕的钱就是他的钱，所以他躺的心安理得。

他飘到唐丕面前，戳了戳他：“怎么了？”

唐丕看得见，看着重症病房里面凌苍挂着呼吸机的脆弱样子，再看看灵魂状态，生龙活虎的样子，唐丕觉得自己要得精神分裂了。

作为失责人之一，郭金岱也被柏广义给喊了出来，教育局方面要出面调查整顿学校，郭金岱是十万个不同意，最后被强逼着说是调查。

凌苍觉着不过才几个月的事像是过了三四年一般长，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到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谜面没有解开。

“刘慧敏去哪了？”他指的是那图书馆的人皮屏风，虽然能测出来是人皮，但是却因为上个世纪相对混乱的时期，对于个人身份信息留存不足而无法做直接比对。

即使是李碧林出手发现也无法对其进行招魂，强行招魂还给反噬了一波，可谓除了凌苍之外第二惨的人了。

而由于季谢冲之前抢夺鬼婴之事，约等于做实了他头号嫌疑人的位置被警方通缉，玄界也在通缉，这行是这样的，铤而走险的太多，但是越是这样越要恪守道德底线。

凌苍听着唐丕来回跑的回报，给他说了句辛苦了，虽然感觉自己现在出院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唐丕心理障碍过不去愣生生让他在医院呆着听消息，而咏梅他们查东西的时候也跑到他这开会议，除了费钱外倒也不影响什么。

不过凌苍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岌岌可危，比如最近的凌苍嗜睡程度加深，只是因为他可以离魂，如鬼怪一样立在唐丕身边，让唐丕不太那么恐惧。

凌苍想给这些事情画一个句号，但是就算他此刻强行说完结，明显幕后之人求取的并非这么简单。

“先出来的是笔仙，再然后出来的是管狐，最后是人面疮？”凌苍觉得三人的表现形式太过明显了，但是就因为这个说是立本那边的问题又有点强行。

凌苍摸着下巴，有些沉默。

他翻着手机，手机上有着秦富贵曾经营业的五角大楼内部照片，白狐会所被调查，凌苍看着微信里躺了许久的夏芳的来信，问他过得怎么样要不要来吃顿饭。

凌苍捏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门被打开，唐丕走了进来，他本来走得速度不急，却在看见凌苍之后加了速，“怎么了？哪里痛吗？”

唐丕的表情焦急，曾经老干部一样的冰山仙人脸此时与凌苍常常见到的芸芸众生别无一般。

凌苍才发觉眼泪落在了手机画面上，放大了夏芳的字眼。

他抹掉了眼泪，像是感慨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了。”

唐丕呼出一口气，没怪凌苍什么，凌苍却笑出声来。

他依靠在床头，“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话，但是我……”凌苍把夏芳的话给唐丕看了一眼，他好像绷紧了太久了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抱歉啊小少爷，你的小哥哥太脆弱了。”凌苍随便抹掉了眼泪，笑容再一次绽放。

他是天生的笑颜，不笑的时候都带着三分笑意，仿佛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人影响到他的喜悦。

“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凌苍感觉自己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最近事情频发，对于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在遇到夏芳之前精神也从未放松过。

死亡对他来说是如影随形的，没有比法律都无法判定的杀人犯天天偷窥你更痛苦的事情。

唐丕攥紧了他的手，凌苍掀开了眼皮，干脆拉开了医院并不好闻的被子，挪了一半给他：“嘘，今天的药水吊完了，我们一起睡个午觉不会有人来查房的。”

唐丕是个刻板的人，所以他总是合乎规矩的，但是在遇到凌苍之后，人生一条直线突然发了芽长出无数的分支，他走在哪一条都是对的。

那让人不安又让人向往，唐丕觉得在他身边就是安心的，他在纵容凌苍何尝不是在纵容自己呢？

所以他半推半就的投入了凌苍的怀抱，凌苍似乎真得困了，竟然用手掀起他的刘海，吧唧了一大口，“睡吧，睡吧。”他的手轻轻拍打着唐丕的背。

高大的男人乳燕投怀般把脸紧紧贴着凌苍的胸膛，因为天人五衰而衰败的心脏依旧跳动的强烈而稳定。

“睡吧，睡吧……”凌苍哼哼着不成调的歌，手轻轻拍着唐丕。

唐丕也觉得困了。

凌苍看着唐丕眼下的青黑，像是抱着珍宝一样拢住了他。

门被打开，凌苍打了个哈欠，咏梅带着吵吵嚷嚷的黄傅进了门，还有个柏广义，大家搁那哔哔个不停的吵闹在看见单人病床勉强塞下俩大男人的时候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

凌苍笑眯眯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下稍微遮了些唐丕的脸，大约是真得累了，就这样唐丕都没醒过来。

最近事情不太顺利，咏梅总觉得心悸的厉害，这是修道人的第六感，基本上不会骗人，然而她却是找不到什么问题，除了凌苍提出来的那个叫刘慧敏的女人的问题。

凌苍想了想问道：“那个图书馆好像有些问题。”

“我知道，已经不让人进去了，那些图书架上面有卦。”咏梅啃了黄傅削的苹果，黄傅楞了一下，而柏广义抓了根香蕉吃，还是自己扒皮凸出一个身残志坚。

“卦？”凌苍倒也不是反问的意思，只是琢磨着什么情况。

“而且还是乱序的，毕竟图书架都是正常摆放的。”咏梅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猜测是人皮屏风是阵眼的触发，不过我们的人已经现行取走了。”

“好了老凌，这事你们算结清了，这事给他们这些公职的人干就完事了。”柏广义吃香蕉吃的黏黏糊糊的开口。

“说得也是。”凌苍笑着应了，咏梅眯着眼看了看他们：“该用人的时候我不会心慈手软的。”

“再见了，凌叔叔还有柏爷爷！”咏梅还穿的小白裙背着书包，小红鞋的造型这么软叽叽的叫人，真得可爱，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咏梅是个啥情况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咋回事？”咏梅走了，黄傅也跟着走了。凌苍问柏广义。

柏广义表情拉了下来，“这事别参与了。”他看着凌苍。

凌苍愣了。

“为什么？”

“上面把这事委托给外面人了。”柏广义似乎也有些气闷，手指不安分的捏住香烟在鼻尖划过。

凌苍听懂了，这是委托给我外国人了。

而偏巧此时门再次被扣响，“不好意思多有打搅，在下山田大地，想来拜访一下唐丕先生。”

唐丕也忍不住看向门口，在场几人表情都变了一下，真巧合。

大地君施施然的进了门，一番过度的客套让人难受。所幸唐丕会扑克脸，倒也撑得住，反正凌苍尴尬的脚趾扣地。

他好不容易客套完了，似乎终于想说什么，他转头对凌苍和柏广义一个九十度鞠躬：“不好意思，在下想和唐先生单独聊一下有关于善水中学事情！”

凌苍和柏广义扯了一下嘴角，凌苍衡量了一下两人的体格，觉得就算现在的山田大地应该也干不过唐丕之后出了门。

刚刚关了门，两人就都非常有默契的同时附耳贴上门，然而门内人似乎也有所准备竟然用了阴阳术隔音了！

山田大地似乎带着几分仰慕看着唐丕，“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唐丕眉毛被尬的扭成蚯蚓状，“有事说事。”

“在下调查过几位了，在下觉得先生十分适合与我组队。”山田大地带着一股迂腐的口吻却说着最傲慢的话。

“我说不呢？”唐丕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现在和您最亲近的就是那些名叫凌苍的人是吧？”他说完也不等唐丕回话，“先生可曾知道——”

“他杀过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