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想这样说得，却觉着太过轻浮。

到底是他思虑不周，是他太过孤独，他想要一个可以一心一意的陪着他一同走的人。

即使那条路是黄泉路。

所以他才会已保住凌苍的命与他绑定在一起，却也在成为凌苍的龟壳的同时成为了他的软肋。

凌苍上前几步牵住了他的手也顺手抽走了桃木剑，他攥的太用力，指甲都戳破了皮肤。

血抹在了桃木剑上带上了煞气。

“我怎么会怪你嘛。”他本想摸摸他的头，却又觉着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太孩子气了，最终选择拍了拍唐丕的肩膀。

李碧林还在笑，两个警察拉开顾万江的手，他也在笑。

眼泪却从眼眶里滑出，顾母快被掐死了，大地在思考开脱的说法。

凌苍挂着笑容，视野总不是固定在谁身上，那样的漫不经心还有点咸鱼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贼老天给唐丕下套的时候，同时也是在给凌苍下套啊。

他总是想要弄死凌苍的。

现在的凌苍沾了这边的因果，如果放任不管就是失了神格否定了自己洗涤灵魂的本能，否定了自己等同于自杀。

他不需要一个有着自我意识的黄泉。

凌苍太懂了。

但是这种人，管了却会受更大的因果，顾万江该死的，早该死了。

太多人给他挡了灾或者瞒天过海了祸才活到如今，他该感谢自己运气好，但是运气好可不代表他是个好人。

一个坏人运气好起来会更加可怕。

凌苍握住桃木剑，其他几人忍不住看向他，尤其是此刻被鬼附身了的李碧林。

下一刻他犹如天神般飞跃起来，桃木剑被砸在了顾万江头上，噼里啪啦的碎了，顾万江脑壳上滋了血，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警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的扶住了顾万江，唐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心疼自己的桃木剑还是该唾弃一下刚刚脑内风暴的自己。

凌苍丢开剑柄，拍了拍手：“抱歉抱歉，有点大力了，但是刚刚挺危险的，对吧？”他笑吟吟的像个地痞流氓让大家都有点恍惚。

李碧林发现凌苍看了过来，忍不住一抖，凌苍也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我不喜欢打女人，但是有需求的话也不是不行哦！”

李碧林乖巧的眼睛一翻变成正常样子，就是模样憔悴了些。

大地君越发沉默了，他忍不住看向唐丕：“这是什么新型驱鬼法吗？”

唐丕避开了回答。

顾父呆呆的坐在地上，连顾母晕在一旁都不敢扶。

凌苍则蹲到了他面前：“你们是想救那个祸害的对吧？”

“……嗯。”顾父不敢辩解了，现在的气氛有点怪。

“等我搜一下哈，你们家应该是有打印机的吧？”看着顾父点头，凌苍也跟着点点头，“那就好，我现在起草一份合同，希望之后顾万江主动认罪承认自己的罪，而且是判定不能减刑的那种。”

“那不可以，他还要上学。”顾父忍不住挣扎。

“死了去地府上学或者活着去坐牢，你选哪个？”凌苍笑着把刚刚打印的还热乎的合同拍在了顾父脸上。

这也许是无效的，但是相当于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是个警告。

毕竟凌苍等人可都是奇异之人，真想弄死顾万江有一万种现任法律无法找到确实证据的方法弄死他。

顾父看着被掐的暂时失神的顾母，犹如石化一般了许久才微不可闻的点了头。

“现在帮我找一只公鸡来，再找蜡烛来。”凌苍说得大家云里雾里的，但是警察扶着李碧林出去，而且凌苍还是让顾父和顾母去找蜡烛来。

另外一位警察去找活公鸡。

凌苍已要独自施法为由赶走了大地君，不过唐丕没有赶走。

顾父感觉自己双手发颤，似乎是刚刚拉扯顾万江的时候导致了肌肉拉伤，而顾母一边翻一边咳嗽着。

数十根红白蜡烛远超过正常人家里该有的量，还混了有个80数字的生日蛋糕的蜡烛，凌苍捡着这个不太符合气氛的蜡烛，勾着意义不明的笑容：“你们这是有个八岁的孩子的生日还是说有八十岁老人的生日？”

他说这话，顾父脸上微妙起来，“这事与江儿有关？”

“……没关系了。”凌苍微妙的停顿只有唐丕关注到。

顾父也略微放松下来，大约是太过紧绷了精神以至于凌苍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就是之前给我妈过生日的，倒是忘记丢掉了，大师不需要我们现在就可以处理掉。”

凌苍却在他之前握住了蜡烛。

对方的避重就轻只会让人更加难受，凌苍看着那蜡烛丝毫没有点燃过的样子，所以过了生日吗？

不过这不重要了。

凌苍又找来个花盆，把蜡烛紧挨着插在了土里，先一步的燃了。

红白的其他蜡烛错落在床边，一根根燃起，看着像是什么邪典现场。

只有之前点燃的生日蜡烛燃的格外的慢，似乎好半天过去都没有蜡油滴下。

活公鸡短时间内来不了，凌苍干脆让他们别找了，他吹了声口哨，小小的文鸟飞落在他肩头。

唐丕看着他，却没想到，凌苍竟然脱离了身体。

文鸟挂在水晶灯上，红白蜡烛错落有致，像山林树木环绕顾万江。

凌苍却渐渐没了痕迹，唐丕慌了一下，随后感觉什么东西抚摸过脸颊，随后让人再也察觉不到。

唐丕原地盘腿坐下，身旁还有那花盆与生日蜡烛静静燃烧。

顾万江的肚子不自然的又大了一圈，似乎是什么东西又钻了进去，反倒是人面疮们突然像是转头一样消失不见。

随后顾万江低低□□起来，然后开始叫痛，他大喊着：“妈，我错了！救救我！”

顾母在外面听的心口痛，忍不住呜呜的抱头哭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拍打着门，但是唐丕不可能给他开门，门被反锁着。

顾万江的声音越发凄厉，他闭着眼睛，却好像在做梦，一副春宫梦，不幸的是他是被享受的那位。

他想要站起来，他在床上扭出被人拉扯手臂和腿的姿势，他好像在逃跑却根本下不了床。

肿胀的肚子也左摇右晃的好似在被人当沙袋打。

“不！求你了！不要！”顾万江尖叫着。

“不要碰我！我死都不会让你上的！”顾万江的声音扭曲极了，听着像个女声。

“那就去死啊。”顾万江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

他沉溺在独角戏中，完整演绎着让他愉悦让别人不堪的过往。

【好。】无数的女声重叠在一起，还有婴孩的啼哭化为的嘿嘿哈哈的笑声。

【再不出去，叔叔打烂你们的屁股哦！】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随后是啊啊啊的小孩的尖叫。

【坏叔叔！】小孩们叫着。

【坏叔叔！】女孩们嬉笑着。

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塑料袋摩擦亦或者咀嚼还有肠鸣声混合着的古怪音节。

【来玩一个游戏吧，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藏起来吧，让叔叔我找到你们……】凌苍的声音变得正常，清亮的嗓音逐渐低沉，让人再听不清他之后的声音。

但是一道又一道的声音或高或低的说：【约定好了。】

四散的声音彻底沉默下去，而顾万江的肚子也干瘪下去，一道又一道蜡烛熄灭了，摇摇曳曳的火光却没有熄灭，它们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像是星光亦或者萤火从门缝飘出去，飘到房子的各处。

大地君瞪大了眼睛，而顾父和顾母等人已经看呆了。

李碧林更是痴了。

“好美啊。”她发自心底的，忍不住落了泪。

那不是值得让人看上去的美，而是凌苍给了她们另一个结果的选择，让她们在快乐中离开的美好。

其他人不懂。

没有人会讨厌美好，尤其是这些花样年华的女孩们。

她们在自己含苞待放的那一天就凋谢了，不该是这样的。

火光影影绰绰的散落在各处，显眼的要命。

凌苍却还说：【藏好了吗？】

【藏好了哟！】女孩们嬉笑着。

一股雾气犹如风卷过那些火光，随后被盛放在银盘中，旁人却根本不敢靠近，那如月倒影的水盘是水银做得。

明明所有的火光都聚集在这里了，凌苍却好像还没结束。

唐丕已经打开了门，生日蛋糕上的火苗燃格外渺小却是颜色别致的金色，像是摇曳的金子。

它缓慢却又坚定的落在了凌苍的银盘上，银盘渐渐形成一道旋涡。

旋涡的另一面，黑白无常已经等在这里。

“好久没见过黄泉亲自引渡的鬼了。”他们感慨了一声，看着其他女孩抱住鬼婴还未曾说什么，金色的火焰化为了老妇人。

他们忍不住震撼。

“好虔诚的老人啊。”他们也没有拘着老人，其他鬼婴身上都缠绕了细细的锁链，唯独她身上没有。

大地君也借由倒影看清了这一幕，却也想明白了。

合着之前顾万江身上的金光护体是这老妇人给他求来的！

顾母和顾父愣愣的看着依旧和和气气的老人和黑白无常道谢，感慨他们辛苦了。

凌苍缓缓收回了水银，而随着水银的消失是大半婴孩的啼哭。

抱住他们的女孩消失的无影无踪，犹如燃烧的纸人。

而这个夜晚，数个女孩惶恐不安的表情被微笑覆盖，她们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的大门。

“茵茵！”

“小丫！”

“宝贝！”

她们有着各自的小名被父母抱入怀里，她们说：“我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爸爸，妈妈，帮帮我，求你们帮帮我！”她们哭着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

大地君忍不住看向凌苍。

凌苍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毕竟那些鬼婴的母亲大都还是活着的。

他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超度鬼婴把那些女孩牵扯其中，所幸他们太小，骗还是容易的。

“妈——”顾父忍不住想喊，水镜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对方却没有回头。

凌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他拍了一下顾父：“放她走吧。”

“毕竟。”

“你们那么讨厌她。”

作者有话要说：很努力的埋伏笔和抖包袱，也不知道成功不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