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出口，唐丕都停顿了一下。

说起来也是，大约是光顾着季谢冲的问题，所有人似乎都不太在意这点。

那么多小鬼意味着是数次堕胎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的，这么大的小鬼带来的邪门福报的受益人就算是个废物也该一步登天了。

当然他们这些玄门中人似乎没有太注意到，但是官方可不是吃素的。

查了一下，原因就是没有原因。

汪相如养小鬼的手法压根不对，就会养不会用，所以那些小鬼也压根没有帮他成为校长亦或者是没有害死校长让汪相如可以让他直接上位。

这件事应当是官方找其他玄门人来收尾，然而事情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觉得这烂摊子，而李碧林作为连带的罪得负责来收尾。

凌苍想了想还是李碧林去见了一下顾万江，李碧林此时卸了长时间化着的妆看起来也苍老了几分，显然十分疲惫，毕竟普通人对于玄门人士是有些苛刻和偏见的，自然以为谁都是手眼通天之辈，实际上大多数不过是多了些能力，就和一些过目不忘亦或者心脏长右边的普通人一样。

“谢了啊。”李碧林拿了杯咖啡喝，她身边还站着个便衣是保护也是监视。

凌苍觉得其实监视李碧林找到季谢冲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李碧林大约是真的和此事无关。

毕竟她擅长巫术是苗疆那一挂的，查来查去她既没有受益人，养小鬼和她本职也有很大差别，虽然在外人眼里都是摆弄鬼，但是她更多是请已经去了阴曹地府的人回来见见家人来攒阴德，毕竟请神也得看神看不看得上你。

他这么想着感觉自己的潜意识抓住了什么线索，却像人手握细沙，越攥紧它们流失的越多如沙漏一样很快漏了个干净根本无法成为说服他人的佐证。

“放轻松点，反正治不好也不是我们的问题。”凌苍笑眯眯的在自动售货机上点了杯橙汁，其实唐丕本来想跟着来，凌苍觉得一直跟着他跑东跑西的唐丕实在太累了。

而且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整的凌苍差点忘记一件可能挺重要的事情，就是那个‘刘慧敏’的事情，凌苍自己是不受阴界欢迎的，想走阴也不合适，他干脆拜托唐丕一趟。

李碧林笑了笑，权当他这话是安慰，毕竟这次的事情着实诡异。

他们玄门本来就因为官方无法解读也无法完全掌握的能力而被特殊对待也就是特殊管理，所以如果谁惹事那真是连坐。

而且这次就前面疑似杀人的季谢冲此时还带了一堆小鬼走，显然这种诱导创造杀孽的行为也是他做的。

真是罪无可恕，罄竹难书。

李碧林比起治不好这回事，更担心季谢冲还会弄出什么大新闻。

凌苍也是如此想法才会凑到李碧林面前，柏广义则去组织人手去阻击季谢冲，毕竟现在他带着一大帮子小鬼真要闹事可不是小新闻。

看着被官方人员引荐进来的人，顾万江的父母表情十足的难看。

“他们能做什么？”他们开口十足的不信。

凌苍听着秘书身份的人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对方似乎是研究脑内神经的学者另外一个人则是研究尖端科技的人才。

他们之前都是在立本那边开研讨会呢，此时强行被喊回来，显然还是在意孩子死活的。

不过也就是在意，再多没有了，不然怎么能眼瘸把胎盘养大呢？

当然可能他们不只是眼瘸，可能还提前做了额前叶切除手术，态度一个比一个气人。

不过所幸这不需要凌苍来交谈，对方两口子又都是学术专家，脾气耿直，偏偏又眼睛长头顶的，反正是信立本的所谓阴阳师也不信自己国家的人。

凌苍看着躺在重症监护里面生死不知的顾万江，“你们到底是想他死还是想他活？”

他比这两口子还直球。

对方顿时气的差点原地爆炸。

“你以为我们想来的，你们家小孩害了多少女孩，你们是不知道吗？跟他牵连导致堕胎的女生都能绕地球两圈了！”他故意用高昂的语调给所有人上了个沉默。

尤其是在看见凌苍甚至毫不在意的拉开大门，本来等在重症外面的人就多，他直接嚷：“让我们看看什么样的父母养出什么样的小孩，现在甚至想直接让小孩四唔唔！”凌苍被人捂住嘴巴拖了回去。

李碧林目瞪口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爽，尤其是看见那父母脸都黑了却楞是骂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让凌苍滚。

“我们要告你诬陷！”丈夫涨红了脸，然而凌苍压根不怕他还掏出手机，打开了某个联系软件，里面有着李骥婕给的资料，而且旁边的警察似乎也是静默不语，显然默认了。

妻子忍不住夺过手机，看了两眼，“不过是堕胎的病历怎么能说是我家儿子做得！”

凌苍翻白眼：“这几位都是官方的人，我当着政府的面扯谎？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疼啊！妈妈！爸爸！救救我！”顾万江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人叫得凄厉，他不断去用扎针的手捂肚子，肚子上不多时就鼓起几个人脸一样的玩意似乎还在腐烂有些流脓的样子，就算是旁边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用基础治疗方案去清创，医院方面查不出具体病因，唯一猜测是皮肤病恶化加上肚子里长的恶性肿瘤的双重诱因导致现在这诡异结果。

懂行的医生还勉强稳得住脚，不懂行的几人看得后背发凉，尤其是那黄绿色的脓液从皮肤上人脸闭合的眼睑里流出时。

这邪门的样子让那几位警察都背后有点汗，而顾万江的父母似乎还有点心理预估勉强维持住冷静。

凌苍却越发的沉默，他看见了代表生命的线越来越细像是蛛丝挂在顾万江的头上却谁也没有发觉的样子。

凌苍眨了眨眼，崩得笔直还有些震颤的细线像是错觉般没有踪迹，但是凌苍明白那不是普通的错觉更是一种预兆。

他拔下一根发，随后面容微冷，“你们儿子就最多再能活五个小时，我劝你们好好想清楚。”

“不要以为不知就无罪，他的错误并非是先天的因，而是你们亲手种下的恶果。”他背着手看起来格外的生气，让周围人有点奇怪，尤其是李碧林。

毕竟凌苍一直都挺好脾气的。

然而奈何此时的凌苍却紧闭着嘴巴，直到差不多一小时后，这对父母和几人去了旁边空些的楼道谈话。

此时他们的样子才看起来像是无可奈何又上了年纪的父母而不是之前那副不通人情又尖酸刻薄的样。

凌苍捏住自己分叉的头发，李碧林刚刚还没有注意此时才发现他捏住一根头发，头发是白发还分叉成了五根的造型，有点厉害。

“这是卜算之术。”凌苍随口解释道，他自己也曾经是山川河流的一种，非要说是个河神的那种，加上他的职责后续沾了因果自然对于这种卜卦可谓是天赋一样，他人还需要些道具辅助，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本末倒置。

更别说他现在只是算了一下那少年还有多久活头。

他的命格稍微一扫就知道不该是这么短的，甚至有一些功德沾染在身上，按理来说这王八蛋不说长命百岁也能活个八九十，现在却是早夭之相。

凌苍找李碧林借了打火机，对方略微惊讶，毕竟一般来说没人会觉得女性会随身带打火机的。

她还以为凌苍算出来的，凌苍无奈：“你之前翻包的时候我看见的。”毕竟李碧林作为个巫竟然还喜欢搞什么斩女妆，包里面还有女士烟，有烟自然不可能没打火机。

李碧林挑眉，“厉害哟~”他俩像是打情骂俏的样子看得顾万江的父母脸色越来越黑了。

李碧林这么摆烂也不是没缘由的，毕竟她看得不如正好对了他擅长的凌苍，但是巫最为擅长感受生命气息，顾万江垂死的感觉让李碧林也觉得无力回天。

凌苍目光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男人还没有揣回口袋的手机，仔细看了夫妻俩的手腕还有领口的位置，探究的目光仔细看了他们一会儿。

“要不然我们按照大地的想法，去找找那位逆天改命的人吧？”倒是妻子似乎还有多余的想法，她悄咪咪的拉着老公说话声音很小，凌苍倒是没听见，李碧林微微眯了眼睛。

“虽然我知道两位不信我们，但是现在就算你们想找人，又能找到谁呢？”李碧林忍不住站出来，不过看着她风尘女子的外形实在有点压不住场。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但是话不能说这么满吧二位。”谁知道竟然真得有人来插话，此时已经凌晨了，说是无故也不可能。

李碧林和凌苍看去。

长得就很立本人吧，两人下意识看向了他的罗圈腿，明明长相还算顺眼，可惜有点狭窄的眼睛稍微有点三白眼的感觉，这两处让他的颜值掉了不少。

“大地君，拜托你了！”谁知道他一来，那两人竟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无妨，无妨。”他扫了周围一圈，却似乎有点不满意的感觉。

不知道在不满意什么东西。

李碧林和凌苍下意识对视一眼，想起来之前治标不治本的那位是不是就是这个立本人？

他掏出来个罗盘一样的东西，随后好像在算什么东西，随后抑扬顿挫的搁那忽悠，意思是医院风水不对与顾万江命格犯冲，所以最好立马出院回家。

李碧林和凌苍：？？？

顾万江将死之人哪来的犯冲的意思，都要死了还讲究什么？

但是偏偏那对夫妻还信了，转头就要强行带着重症监护的人回家，医院方面劝了两下劝不住就随他们了，毕竟现在顾万江身上真得查不出来什么东西，只能说回家等死或者转院调查，但是转院也不是说转就转啊。

“两位如若不忙也可以来观摩一番。”那个被叫做大地君的立本人倒是很慷慨大度的样子。

李碧林有点想抽他，总觉得这人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凌苍。”唐丕不知道为什么也和所谓的大地君前后脚来到凌苍这，可能还是担心凌苍的身体吧，他和那位大地君倒是一起上来的，对方探究的目光不时落在唐丕身上。

“只可惜，王不见王，此次来也是意外，遇见一位神交已久的神人。”他的话一出溜一出溜的，另外几人有点无言。

凌苍干脆捂住了耳朵：“啊啊啊，我聋了，我听不到。”他故意装作听不见已经想走人了，反正他可不赶着上门给人贴冷屁股。

而大地君竟然掐了个决随后一张小人造型的符纸径直朝着唐丕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