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秋柚尽力忘掉他上来的过程,强忍下良心的痛,虚虚握拳掩面并且心虚地建议,“你转身下去?”
要是不明不白对上也太被动了。
寒静梧缓而虚伪地勾唇。
熟悉的死亡微笑。
“盟首。”
三言两语如同小辈间的玩闹,无伤大雅不打紧的功夫,就见这名弟子淡色正身行礼。
“我这边无事了。”司南尊者明了他询问的含义,“余下的交由你们。”
“是。”
寒静梧取得敕令般应声,无视僧人错身走近以后,极不明显地微扬了眉,像在说你能奈我何。
秋柚:……
好欠啊。
她侧目颔首表示请便,算了,反正打乱了无朽的线,走一步算一步,主角不刷本不是主角。
侧回的视线正好落上棋盘,棋盘中心的双鱼好似复活,黑白弯曲追尾不住地游动,注视间身心若坠千尺水中。
“再会。”
六博似在神识里低语。
…
秋柚像从水里冒出,虹蜺晕的水珠四溅,又皆遁入虚无。
“让让,让让!”
她被色彩多如虹的人群推搡,闹市大街像一幅铺设的画卷,耳边掠过一句勉强听清的话,“兰因大师开坛讲法了!”
秋柚不适应接触太多人,直觉性用灵气屏蔽全身,挤到道旁的一角屋檐下,伴随日光下铁马的叮当,迷茫望向仅存的缝隙外。
兰因?
“你不去呀。”
左手边陈黄的竹篾架上,五六岁的女孩坐在顶端,两脚有一搭没一搭晃荡,踢响了底下探出的簸箕。
秋柚转头,女孩眼珠儿乌黑,头发乌黑,七根骨条如扇插在发髻上,白色的粗麻衣一身,不同于状若朝圣的人群,她置身事外般举起手,啃了口红亮的果子,喀擦。
两相静对,静了几下嚼果声,静到街上人空。
“你不去?”
秋柚仿照她的话反问。
“肯说啦。”女孩似乎等到有趣的事,手往后一扬,果核投进后头的地篓,她拍了拍手积极踊跃,像位上门的推销大师,“你好你好,我叫云吞,就是一锅煮的云吞,兰因大师我很熟的,跟我过去有超佳视野位置喔~”
理由好随性的主线引导npc。
秋柚暂且点头。
先去看看。
“祟气又混淆不少。”云吞背手边走边打拍子,抬眼看晴湛湛的碧空,一缕缕黑烟星火似的流过,“这次祓祟可有看头了。”
“祟气?”
秋柚不解地思索。
焦尾城见过了一些邪祟,她在凡间也听闻几次,过路的道人会将其除去。
“世有灵气,亦有魔气,两气化力,复而为气,置物于中,周转不息,然不可不息,诸法之相,幻身而已,消消磨磨,物同世易。”云吞如在叨叨通俗的口诀,打的拍子仿佛街头唱板,东拉西扯和乐融融,听的人单纯听个响,“道有损,物有祸,祟气就来咯。”
秋柚开始在脑中画等式,气力等于循环体系,置物等于循环装置,理想状态简洁如公式,等于要从公式层面达成,但力不能及先用代替品,等于始终不能理想达成,而可以构造的体系是多样的,坏了就换了,检修维护能缓解破损累积,破损等于祟气。
翻译完毕。
看来是这本文的基设,方便角色搞事的样子,说不定大结局能用上。
嗯?
装置的功能是不是有点熟悉。
她的灵气在丹田中周转一圈,绕着光色莹莹的青与碧。
“灵根。”
衍天确定了某个陡然冒出的想法。
秋柚空白了下脑回路,缓而又缓地稳住心态。
“还是用回玄学语言吧。”
她往空掉的脑回路刻上云吞的原版。
“为什么?”
衍天觉得自己好端端地坐着,就被一堆飞舞的弹幕团团绕,之前倒是凭秋柚的意愿,才能对他开放想法传达,这会儿屏障有些动摇了,再待下去不太合适,只好熟练地切换链接,将本体寄居回了戒指里。
“不会有机械改造的感觉。”秋柚诚恳地表示,“重要的是画风不对。”
衍天对此投赞成票。
秋柚又在心情平复后划出面板,手指仿佛在剑柄上无事轻叩。
-护甲叠满:嗨~空投外挂吗?
-寒静梧:别来,全是魔物。
-寒静梧:包括我
秋柚紧皱眉头。
寒静梧见识过她开挂的威力,不可能因为一些魔物拦住她,而少打标点意味着事态严峻。
除非是他出问题了。
“能找到人吗?”
她紧急呼叫某位寒静梧导航。
“不用慌。”衍.导航.天心情略为微妙,“向前看吧。
秋柚忽视了心里咔哒的一下,心想说得就像人没了劝想开。
“到了。”
云吞停下步伐。
秋柚收住剑上小动作,抬头向前看去。
山。
银金两色梵文累积的山,质皑如雪,遍体金光,乌泱泱的祟气占满上空,红光随这片黑海涌动,偏偏中心有山拔起,巍巍如一尊怒目金刚,红光烁成了捏碎的珊瑚珠。
法坛只是临时搭的木台,不高不大,从上望去渺小如点,僧人一袭百衲袈裟,拄台的锡杖银环动声,声下他的双目望向圈圈凡人,肃肃静静。
“来这边。”
云吞拽过她的手就走,力道竟然不容挣脱,闯进一扇柴禾后的窄门,污红的长梯,斜斜一截,斜向高处,登顶,再一截红,吱嘎嘎,再一截红,再一截,一截,砰,红木格的天窗打开,日光下照灰尘,黑色漩涡流动。
秋柚跟着爬出了天窗,空间仿佛强烈地错位,她们所处的位置极高,四望是垒垒的建筑结构,连带下方应当有上下,却形成了怪诞的平面,像壁上浓墨重彩的佛画,拓印成画纸如瀑直铺天地。
“很不错的视角吧。”
云吞不知从哪又来的红果,乐悠悠地咬出清脆的配乐,“我平时看到的就是这样。”
秋柚抿紧唇,又松开:“你是谁?”
“你心里有答案啦。”云吞坐到倾斜的边缘,似乎随时会堕落画中,“聊些你不知道的嘛,很多很多天的一天,我成了云吞,我是让召唤出我的人这么叫我的。”
她歪着身子用一只手撑住朱檐,另一只手将半块果子指向法坛。
兰因的手指缓慢转动锡杖。
祟气从四面八方奔来,也从法坛之下来,天上的山的梵文不断飞出,咻入每个闭目诵经的人的眉心,带出一条条黑色的细线,编织成巨大的天罗地网。
锡杖举叩于木台。
“嗡。”
十六罗汉的金身骤现空中,或怒或笑,或怜或漠,抓破了大片黑沉。
秋柚挪动的脚却僵住了。
她看见的不止是威武的罗汉,还有满空金色幻相里,阵盘的线条道法晦涩,带来彼岸数不清的魔物,张嘴将祟气吞吃入腹。
除了一个人。
是的,人,形态各异的翼肢凌乱飞旋,居然生出规律组成了莲座,墨蓝的莲瓣绽如淬毒的匕,层层冰冷的锋芒上坐了人,状似半跏趺坐,形无神具,垂眸若悯,长发如枯墨梅枝勾画于莲座幻光。
那个人抬手虚空一划。
满空的黑色与梵文的山都如彩蜡,被擦去后留下了道道碧空的底色。
万籁俱寂。
“等会聊。”
秋柚滑步用手一撑,顺着倾斜度跳下去,向前投向画纸中央。
又是一阵击起的水花。
仿佛立到拢合的球体中心,整张熟宣的工笔线条成烟。
“我和他第一次见,也许不是第一次,每当我向外注视时,我就见到了所有,可又算得上第一次。”
云吞吃完剩下半块红果才开口,抛出的果核化为赤道似的软尺,“因为只有那一次,在无止境的混沌中,他也看见了我。”
球体旋转到软尺的某个刻标,静止了相对的弧度,那条弧线微泛白光,宛如蝴蝶张开双翼,兀然拉近为无限延伸的空间,仅仅是一个个楔形格子里,一个又一个映出的瞬间,在闭合的平面与展开的平面之间,忽然却放慢了时间。
荒郊,破庙。
“上官……”残月阴森,密柳阴森,月下柳下,弱不禁风的女孩抬头,在符阵里魔气阴森,“絮?”
风吹柳絮满荒郊。
破庙的破土堆上坡瓦檐下,男孩衣衫褴褛抱本破书,呆呆地任书页翻动败絮,猛闭双眼偏头打了声喷嚏。
大晚上给冻够久的。
女孩首次主动收起冻人的魔气,模模糊糊地触碰到全新的概念,这个待观察对象的特质是脆弱。
“你饿吗?”回去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上,上官絮递出一个布包的红果,“就这个了。”
天微微明。
女孩看着路边的云吞摊,直抒胸臆伸手一指:“我想要这个。”
天彻底亮的功夫,上官絮为难地按住钱兜,盯着桌上的一摞碗筷。
“你们那边的……也爱吃啊。”他含糊了彼岸的指代,讪讪地排出两枚铜子,“只够一碗了。”
女孩分析了一番思维,决定浅浅地交付回报:“我叫云吞。”
上官絮依旧笑得很腼腆亲切,但满脸写着不要骗得太走心。
“是送给你的契约。”女孩认为关掉读脸术为好,“来自那地方的一份权柄,能让你支配不少小家伙。”
上官絮将铜子推向一边,又换来一碗热乎的云吞。
“吃饭。”他叹了声气,再推碗给她,“世道很不好了,还把你带出来,是我不对。”
“他在那获得了上古——就是上个周期——的传承,无知地向彼岸望过来。”云吞捧手接下一片白,走了很长一段路,凑近脸又呼地吹走,战乱中的街道天色空空,“我就出现了。”
画面碎成切片骤然散聚,秋柚抬脚再放时就踏入一间旧屋,点着烧化的白蜡堆起的矮烛。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体格更高大的男孩撸起粗衣的袖子,在外莽力干活的大手按住晃摇的桌,淡棕色的眼瞳透出的光彩灼灼逼人,“弟弟,你别怕,魔物又怎样,我们能活到现在,活着就不容易了,这是上天赐的礼物。”
“我不是怕这个。”上官絮抚摸桌上削掉的黑发,一直到按上磨薄的刀片,停住,默然了会儿,浅薄的烛影覆盖了双眼,“哥,骗人不好。”
“人取人之所欲,我取我之所欲,物物易易,巧言表之。”回到自己的小隔间,人形魔物坐在桌上,心大地抛玩红果子,“人怕苦,就假装甜,你约好我约好,都约好了的,无碍呀。”
上官絮坐到床铺上,用被子团起了自己,抬头看窗外的星空。
“哥哥也说过,群主枭首,天下臣服,若可见之,不惜策也。”他出声后越说越低,直到消音得不可闻,“我觉得他不止想要这些,又觉得……”
“觉得什么?”
魔物好奇地看他。
她察觉到了喜欢的气息,是更强烈的混乱与无序,可又有捉摸不透的安定。
“他想要的……”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颜色很浅,眼神又深深的,“太少了。”
年长的魔物获知了年少的心事,但魔物在彼岸的大君里也很年幼,面前的孩子却好像刹那间老了。
“你想要什么吗?”
良晌想不明白,魔物就不想,受不了说一句藏几句,不如直接提供所需。
“我不知道。”
孩子摇头。
“不知道?”
魔物更奇怪了。
“我不知道……”孩子还在往外看,不知道在看什么,星星下只有蛐蛐在叫,“会不会一样。”
“一样的呀。”魔物认真地说,“你成为我,或者,你退后,我直接来。”
尽管说的完全是另一件事,谬误百出得有十万八千里。
孩子移回视线,无奈地看向她,不假思索地摇头。
“你怕我吗?”
魔物平常地问。
“我喜欢你陪着我。”
被问的人再次摇头。
“那你老是拒绝我。”
魔物有了不契合的焦躁。
“我不想。”孩子裹紧被子躺下去,“就是不想。”
“回你的隔间吧。”
无言对望了会儿后脑勺,魔物听见孩子闷闷的话。
她就非常没劲地出去了,像走出一颗封印的心脏,又回到意识深处等待注视。
“那个是兰因,本名上官絮。”云吞把一幕幕场景压缩成画册,翻动的画片仿佛蝴蝶振翅的影,她按住一张图片对看完的秋柚指道,“他哥,上官桐,开立昇朝的人,积粮草,囤兵马,拢民心,坐上龙椅的那天,兰因却抹去自己的真名,哎,真的出家了诶。”
“认知差异吧。”
秋柚幻视成在上历史课,还是全息模拟式的,虽然是司空见惯的内容,但仍下意识站端正了点,提问前甚至还想举手,“应该都做得很好了。”
“是吧。”云吞不负责地耸肩回答,“我不关心这些,从人对人的评价体系来看,就是那些堆起来的竹简,他们获得的赞誉的确不差。”
秋柚也没有太关心,只是礼节性地询问,她在面板上敲着消息,但一直没收到回音,衍天只安抚她说等等就好。
她若有若无地生出烦躁,都没理会场景再次变幻,就当碎片化电影布景了,在烦躁不想理的心情下,布景的意义当然是花瓶,没意念想打碎都是礼貌。
“陛下讲普天之下。”寺庙布置清简的寮房,兰因身着素白的法服,抄写上古传下的经书,“天之下为何?”
“蜉蝣知其天下,一水之间,鸿雁知其天下,南北之间。”纸糊的窗上窗棂分格,铜灯盏里的火苗起落,照出横竖窄淡的黑影,还有窗外抱剑的人影,“天之下,犹为上下。”
轻松惬意的口吻,但毋庸置疑,是听过多次的声音。
秋柚集中回了涣散的精神,不自觉地抓放颈上的绣线,纠结困惑地注视纸窗人影。
有种弄丢的东西再见到的空落感。
因为那是这个时期的衍天吧,难得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听到,只隔着一扇窗,不像东安郡那回遥遥一瞥,产生熟悉的错觉很正常,可感觉怎么会对不上,想察觉的时候,又捕捉不到分毫,只留下照镜般的颤栗,即使看不清模样。
“前辈?”
她的手放回剑上。
没有回应。
大概又是规则在限制,不能让他们同时出现。
秋柚垂眸静听。
夜里的寺庙远近木鱼咚咚。
“穹隆既照,天下彤云。垒土坚壁,我思而忧。”兰因陡转毫锋痕迹,一笔一划像在叹息,“疑之不乐休。”
“穹隆既广,天下博等。心动物动,物动心动。”侧对的人影置之不理,“维之不可分。”
道心相冲。
空间荡开水的波纹,回荡着恢宏的调子,秋柚恍惚了好久,回神时诸物如常,只过去了木鱼一响。
窗外的人走了。
“阿弥陀佛。”兰因放下笔的同时,背后魔相纷呈,木鱼声断,灰衣的徒弟推门直入。
“师父!”
法照的白眉白须怒如飞扬,他因修行较凡人多些寿命,但仍追随在凡人师父座下,进屋后先是隔桌长拜方起,“别信那小子的话,魔物混沌不知善恶,凶兆变数不知几何,怎可使人堕落其中,枉受魔气恣扰心绪,恐怕造就阿鼻地狱,适可而止啊师父!”
“我这些年饲喂了很多。”
兰因反手压入泥塑般实质化的魔相。
“师父遁入空门,无我无相,旁众岂可同论?”法照焦灼不已地争执,“师父是为祓祟,旁者所欲却为混沌,天下既定,黑白分明,不应再混乱无序。”
“善恶自演,何必惊怖。”兰因眸色淡然,“我之初心也非你之所见。”
法照倏忽哑口。
“我即众生,我可,众生亦可,但随其所愿,劝莫强求,上次论道,你输给了他,这次——”兰因收手合十,“我也输了。”
“咚。”
秋柚又听见木鱼的叩击,却好像从九霄云外传来,云雾中满是橘黄色的月光,如同一只不会休息的大鱼,可就在她注视到的时候,鱼的状态立刻坍缩下来,木鱼声来自无穷的方位,具象的几何在四周升降形状。
五色经幡在夜风中卷翻。
她站在了黄粱赌坊顶部的檐上,临高远眺是高唐城如局的曲道,十八面的橘黄云茕只是在自转。
“七日七夜,魂飞魄散。”云吞相对而立随意敲木鱼,一下一下,身量拔高,素纱长裙幻现得出尘脱俗,变白的螺髻上亮片如磷火,这位彼岸的大君张开蓝眸,“你的时间不多了。”
秋柚打量了一圈招魂的经幡,无朽尊者之前说过类似的话,牵系来的凡世魂魄不可长留。
估计城中的人都会有危险,这不好,寒静梧也情况不明很危险,这也不好,别来个二选一的场面就好。
“要我做什么?”
她走流程地问。
“两种最可能的必然。”显露真身的混沌竖起白色木料的犍槌,“一,任由凡人被祟气损耗,但修者尚可争取避世。”
半边城池霎时笼上一层漆黑的水波,邪祟们吞噬完了混乱的凡间,再吞噬人去世空的修真界,最后邪祟也陨落虚无,如一场浩劫的落幕。
“二。”她托起另一边的黑檀木鱼充数,“构建新的修炼体系,但会分走原有力量,修者从此飞升无望。”
黑水覆流了余下半城灯火,祟气归纳进召唤者的体系,新的世界观形成,旧的世界观崩塌,秋柚心想就像点进网页的后台,把一本文的仙侠标签改成奇幻。
“你赌哪边?”
混沌合并两手的物体。
秋柚陷入了选择困难,感觉哪边都有在挖坑。
“第二个好点?”
她哪边都不想选,又不敢耽搁时间,只能不确定地试探。
“人果然有偏好。”混沌毫无意外地抛出木鱼,“那你要掌控魔物的秩序,一个一个收服,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但像养蛊罐里会长出蛊王,你可以抹去唯一的那个。”
木鱼坠入了水波中,以那一点为起始,蝴蝶效应般冻结了全部的水,立体的几何回归为平面线条,城池坍塌为划好格子的棋盘,玄镜似的材质上插满招魂幡,每柄都引来游荡呼啸的魔物,镜面倒映一缕缕入梦的魂魄。
“这些人快死了,你不想看到,对吧?那就——”混沌指引似的抓住她的一只手,抚摸画作般从魂魄的诸影上穿过,得到她微微的点头后,便遥遥地指向分界彼端,宝蓝的眼瞳饱含晶亮的期待,“杀了他吧。”
群魔环伺中一袭蓝衣静立,正是魔化版的男主寒某人。
秋柚:“……?”
终于理解过来这个副本想干嘛。
又双叒叕要捅刀!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刷完这个本,终于能干架了,浅浅嗑口糖提神,下个本要主打休闲,要观光,要揍怪,要来点ttmm的粮,为不饿死而咸鱼翻身(X)
脑子进水略中二一把(√)
又,又是新的一年()祝各位新的一年好,健康平安万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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