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作罢,只能说另一件事:“禹翩跹没有答应我们的请求。”
阿城心里满是不屑,心想她果然是给脸不要脸,只对着程青松说:知道了。另外,圣女什么时候能过来?
程青松倒是吃惊了,没想到他主动过问这件事,以往都是能拖则拖,只如实回答:“吉日在五天后,五天后就能过来。”
阿城:好,尽快让她过来吧。
程青松说好。
夜色灰暗,阿城摸黑回到了家,看到庄小满睡得正香,于是欺身上去,不管不顾地吻他。庄小满本能抗拒着,看清身上的人后,就顺从地打开唇齿,任他作为了。夜很长,阿城疯了一般索取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想亲近,更近一点,将这些极致欢愉的记忆深深刻入骨髓,好像这样就能在未来的孤寂中保留一些温暖。
在晨曦来临的前一刻,庄小满受不了,直接昏睡过去了。他的眉头微蹙,嘴唇红润饱满,有一点肿胀,脸上潮红,沾染了一层一层的汗渍或是别的什么。从一场情动到大汗淋漓,再到余韵悠长,阿城始终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一寸一寸的面目都搜刮下来,深藏心底。
庄小满清醒的时候是下午,他一醒来就看到阿城在看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庄小满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阿城,你最近怎么了?”
阿城最近跟自己交流很少,昨夜的□□发生得突然,而且阿城很急很凶,弄疼了自己,他以前不这样,他的吻是温柔的,他的侵占是亲切的。庄小满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但阿城就是不跟自己说。
阿城只是拢过他,闭上眼,在他耳边无声地叹息着:满儿,满儿,满儿······
庄小满在这一声声叹息中感受到一阵凄哀,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深深抱住阿城,企图化解掉心上人的忧虑。
一月之期已到,庄小满回到了月无崖,出乎预料的是,易耀先竟然在等他。那个房间里只有先叔跟他两个人,他跪在先叔面前,低着头,等着命令。
“孩子,头抬起来。”先叔的声音是十分温和的。
易萧风听话地抬起了头,但心里忐忑,因为这次的召集只有他一个人,这对以群体作战的暗影护卫来说极其罕见。
“这个月过得很愉快吧?”
易萧风没回答。
“你们这帮孩子啊,在外面呆得越久,就会越喜欢外面,有的时候都会忘了回家,你们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家里等你们。”先叔的口吻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易萧风心里不敢有任何放松,反而绷得更紧了。
“那个孩子也挺不错,就是可惜了,只是个种田的,还是个残-废,你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呢?”
“先叔!”易耀先的话宛如惊雷,将易萧风的心都炸穿了,他的眼里全是惊恐和乞求,求易耀先放过他。
易耀先的笑容自信和蔼:“别紧张,孩子,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希望的也是我不希望的。”
“先叔,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就算是付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辞!”易萧风重重磕在地上,态度虔诚,仿佛叩拜神灵。
“这一次的门主竞选大会定在了冬月十五,我希望你去竞选。”
易萧风以为自己听错了,门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去竞选?门主竞选是公开比武,谁赢谁就是门主,年龄限制在二十五岁以下。窈冥门各派系门下的优秀年轻人不计其数,他作为一个专为刺杀训练的影卫,能打得过谁?
“先叔,我不行的,我打不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易萧风诚恳地畏缩着。
易耀先抚上他的肩膀:“别担心,我知道你的能力。”他亲眼见过易萧风凭借一双长刀刀鞘打赢了所有的暗影护卫,试炼场里根本没有教除滚刀以外的任何兵器,因为经过多年的实践,他知道滚刀杀人是最好的。
可是连易萧风自己都不相信。
“你学过这么久的‘滚刀三十六式’,对这套武功有什么看法吗?”易耀先循循善诱。
易萧风觉得很迷茫,为什么他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招式简单,不太多······攻击性很强,几乎所有的招式都针对要害······需要在特定场景下使用,比如敌人不注意的时候,或者黑暗的时候,因为滚刀刀法不适合正面施展,因为没有虚招,就像···就像蛰伏在暗处突然出击的蛇一样,势必一口咬死敌人,如果没能咬住敌人,就会将自己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因为‘滚刀三十六式’里没有格挡的招式。”
他越说越有话说,多年的训练再加上几次实践,足以让他理解透彻这门武功。
易耀先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心想果然没看错人:“如果你没有在暗影护卫,一定早早地成为了一个武林高手。”
易萧风没有回答。
“你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滚刀三十六式’只是一门武功的攻击招式精髓,本身并不连贯,也没什么章法。它是我创造的,原名应该叫做‘滚刀七十二式’。当刺客,三十六式就够了,若是一招不能毙命,你们也就没什么用了,可当门主,需要七十二式,光明正大地在台上博弈,若是发挥足够的威力,我有信心能够战胜窈冥门所有人,呵,当然,门主除外······”
易萧风豁然开朗,但同时隐有不安。
“我要你去发挥足够的威力。”
易萧风知道易耀先要他去干什么了,他仿佛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头晕脑胀,不知怎么办才好:“先叔,时间太短了,不到两月,我不行的······”
易耀先笑了:“你可以,你知道你可以,就像学习长刀一样,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我不希望总用那个孩子来威胁你,因为这实在是太死板了。”
易萧风一听到易耀先提“那个孩子”,什么拒绝或示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接受:“好,先叔,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尽全力学。”
“不是尽全力,我要你拿到门主的位置。”
“······好。”易萧风咬着牙说,“我能回家去拿点东西吗?”
“我给你两天时间。”
“多谢先叔。”
他默默退出了那个狭小的房间,心里是迷茫的空白。滚刀七十二式,门主,阿城,冬月十五,不到两月······这些字眼急急忙忙地挤进了他的脑海,令他应接不暇。
阿城,被易耀先发现了,成了随时都能威胁自己的筹码。他以前不是不知道暗影护卫的家人会被易耀先拿来这样使用,但总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他又没家人,直到易耀先今天把威胁的话说出来,他才猛然意识到,他突然有了被人能随时拿捏的软肋。
谁的派系底下出了门主,谁就是窈冥门的最高领导者,易耀先的想法他是能看出来的。门主,据说一辈子都在挂月洞修行顶级的武林秘籍,就是为了应对昭教教主的挑战。一辈子都呆在挂月洞?这种感觉他可太熟悉了,过去十年他就是这么过的。他的脸上盈满痛苦,心都绞紧了——他是真的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可是,可是,若不答应易耀先,他的阿城······
阿城,阿城,你在哪里,能不能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的阿城此时正在回龙村的小屋里,面前站着一个妙龄少女,少女头戴简单的银饰,带着面纱,眉目姣好,楚楚动人,是昭教公认的最智慧最美貌的女子,她的声音宛若百灵鸟:“公子,我叫烛桼,来的路上,程护法都跟我说了。”
程青松有了上次的经验,周到地照顾到了圣女的情绪,免得在事情结束之后满山坡去找奔跑的疯女人,索性在来的路上将教主身份和脾性都交代了。
房间里只有阿城跟烛桼两人,没有了程青松,连交流似乎都成了问题。阿城去床底下的柜子里取出压箱底的纸张,纸张已经泛黄,还有被虫蚁咬食的痕迹。他又去找了一点墨和一支笔,将纸张摊开,开始写字:你在这里住几天。
烛桼的脸红了,在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要跟这位教主做什么事,让她住几天,这无疑有种暧昧的意味在里头。
“住几天?”烛桼问道。
阿城继续写到:不确定。
阿城心想,确实不确定,得看庄小满什么时候回来。
阿城: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为难你。
写完后,阿城抬头看向她,一只黑亮的眼里是令人心安的善意。烛桼点了点头,心想程青松说他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性,看来也不完全对。
阿城接着写到:如果不是有必要的问题,不要跟我交流,纸笔都挺贵的,我写起来也费劲。
烛桼看完之后立马就明白了脾气不好和没有耐性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