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爆炸。
住在附近的街坊四邻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而来,他们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早已出国了,房子则空置下来。
之前偶尔会有短租客住在这里,但是近几年却一直是无人居住的。
看热闹的人群按耐不住好奇心,还有胆子大的人向里面张望,但是屋子里已经被炸成了废墟,只有后院的水箱仍旧□□。
消防员和警察很快赶到,结果并没有在屋子里发现受伤的人。
最后,官方将这件事判定为屋内管道老化,煤气泄露造成的爆炸事故。
户主联系不上,无人前来维修。
从那之后,那栋房子就彻底空置下来。
———
“呸。”
轩尼诗吐出一颗带血的牙,肋骨隐隐作痛。
门上的微型炸弹被他及时发现了端倪,避开了,捡回一条命。
但这不妨碍后面紧随而出的琴酒对他进行单方面碾压。
总之,等他昏迷再醒来,就已经在这个小黑屋了。
琴酒显然是掐准了时间,轩尼诗刚刚醒过来,脑门就被枪口顶上了。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琴酒,你应该知道的。我没有背叛组织,你这样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轩尼诗动了动,但是被绑的很紧。动弹不得下,他声音干涩的开口。
琴酒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他这么说着,用枪托又给男人来了一下,随后用枪抵住了他的眉心。
“一分钟,是我耐心的极限。”
这一任轩尼诗是个十分善于审时度势的人。
作为Boss的秘书,轩尼诗既是代号也是职位,这个职位既会接触到组织最核心的部分,也会因为知道的太多…同时权力又不够,而随时有送命的危险。
秘书只是boss权利的餐桌上的桌布,这点他很有自知之明。
此时,他权衡了两者的利弊,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把一切告诉琴酒。
“好,我说。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他的一切。”
琴酒抖了抖手里的文件,扔到轩尼诗的眼前。
轩尼诗瞥了一眼,挪了挪双手的位置,试图商量一二:“可以,但是你要先把我的手松开。好痛……”
琴酒的回答是装了一副新的弹夹:“还有五十秒。”
轩尼诗看琴酒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那个实验体大概真的得到琴酒在意了。
背叛boss,泄露秘密,会死。
但是要是现在不把琴酒想知道的告诉他,会现在就死。
说不定死前还会吃上满清十大酷刑。
“你要保证,这件事会烂在你心里……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不然boss知道了,我们都要完蛋。”
轩尼诗下定了决心后,严肃的警告琴酒。
琴酒冷漠:“别废话。”
轩尼诗又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呢?
苍天可鉴,最开始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混饭吃,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到了现在,老板和同事居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早上坏,黑衣组织。
他看着琴酒越发不耐烦的眉眼,不再挑战男人的耐心,乖乖的把一切倒了出来:
起因是boss.
boss不知道为什么,对实验体0号的需求不再仅仅满足于让他成为一个万能的供体。
他似乎发现了对方别的能力,并判定那份能力能带给他比单纯的器官移植更大的利益。
他想要实验体0号为他所用。
但是,如果最开始boss就把对方向那条路上引导说不定还有戏,毕竟父与子的血缘关系本就天然带着支配与服从的意味。
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
实验体自小在实验室长大,从未接触过外界,对自己的定位比起人更类似植物。
但他仍旧为人。
因此,被摘心掏肾换血取骨会疼。
因此,脏器重新长出的过程也会疼。
但是,因为他把自己看成了花园里的蔷薇,所以一切可怖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变得像是给蔷薇剪枝一样,自然且正常起来。
他甚至在做局部麻醉的时候,会和给他做手术的人聊天。
虽然那些员工觉得这件事有些可怕,并不愿意和他搭话。
研究所里发生的一切到此为止,虽扭曲却自洽,但倘若boss把这样的实验体直接带到外界去,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植物重新变回人,获得理性和为人的尊严之后,他当真会如boss所愿的那般成为他驯服且锋利的刀吗?
boss作为持刀人,怕是会第一个死在刀下。
所以,要做些步骤。
比如,洗去记忆,缩小身体,一切从头再来。
但记忆或许会有回复的那天,知情人也说不准会何时突然冒出来。
所以要进行些清洗,顺便再让他如正常的孩子一般过个正常的童年。
然后推他入地狱,让他受到伤害,让他痛苦煎熬,让他无路可逃。
最后,摧毁带给他痛苦的一切,救他离开。
“其实,最开始选定的不是你。”
轩尼诗瞥了一眼琴酒,
“boss原定的人选是宫野艾莲娜。毕竟他们家是一家子技术员,人又善良,是完美的天使救赎人设。而且北川墨出了什么异常也好及时应对。”
“结果艾莲娜家出了那档子事。”
“然后,黑皮诺还自取灭亡,找死一样主动撞到了你的枪口上。”
“我当时还以为……”轩尼诗叹气,显然是很害怕当时top killer手一抖把北川墨也一并崩了。
虽然开枪之后,死的是谁不一定。
“毕竟,那个实验体真的很可怕。”
轩尼诗感叹。像是想到了什么,还哆嗦了两下。
“总之,阴差阳错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实验体没有异动,进入了组织,虽然还没有发挥他全部的力量和价值,但总要一步步来啊。”
他看着琴酒,迎着男人要杀人的目光,这会倒是又不害怕了。
或许他本来也不是怕死,只是心里一直憋着这个秘密,虽然不吐不快却又无人可以倾诉。
而琴酒给了他说出来的台阶,所以他就顺着台阶下了。
“你看,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你不知道这件事,就做你的大杀手。随心所欲,在组织里呼风唤雨。”
“现在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自寻烦恼。”
“不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确定关系?boss一直对你很满意,哪怕在这件事上也是如此。”
————
从那之后,有一段时间,琴酒刻意在避开北川墨。
但他又放心不下,所以会远远的看着少年。
看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给他布置任务也会乖乖的执行。
少年还是害怕人群,因此几乎不会主动与人交往。
大多数时候,他会望着空中发呆。有时候,也会对着猫说话。
在他遇到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的时候,会絮絮叨叨给他发很长的邮件。
这个孩子不敢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思念,问不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想你。”这样简单的话,只好这样迂回的表达自己的思念。
就像是缩在角落里的猫咪,鼓足勇气小小的叫出声,提醒主人自己的存在,不要忘了他。
但少年的勇气也就到这里了。
爱让人怯懦,更怕被拒绝。而北川墨,他没有主动上前的勇气。
所以为什么会是北川墨呢?
琴酒目光沉沉。
不懂的反抗的乖孩子。怀璧其罪。
让他离开,或者把他留下。
琴酒讨厌做选择,尤其这两个选项背后暗含的意味都让人不快。
—————
“大哥?”
伏特加后怕的看着那个侦探小鬼。
万幸这次是和琴酒大哥一起出的任务,如果只有他的话,这起交易就暴露了,到时候的责罚……
他泄愤似的踢了踢那个好奇心旺盛的小鬼,看着大哥给他灌了药。
大哥显然心情不好,甚至懒得在原地等小鬼咽气,转头就走了。
“大哥?”
伏特加在“原地呆着看人咽气”和“追上大哥”之间犹豫了几秒,等他决定追上去的时候,琴酒已经不见了。
————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北川墨一时之间有些没回过神。
琴酒回来了吗?
他的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泪,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哒哒哒的就向玄关处跑去。
“琴酒,你回来啦!”
北川墨想抱住他,但是想到之前琴酒的拒绝,又硬生生刹住了。
“你回来啦。”他牵着琴酒的衣角,对着男人露出柔软的笑。
琴酒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突然伸出手,虚虚的搭住北川墨的脖子。
少年的脖子细的一手可握。琴酒知道,在他送给北川墨的颈环之下,是一圈狰狞的伤疤。
他伸出手,微微摩挲着少年脖子上裸露在外的皮肤。
北川墨的要害被琴酒掌握却不闪不避。他甚至驯服的抬起了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男人。
“你之前,见过我吗?”
琴酒突然问出一个在北川墨看来颇有些奇怪的问题,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诚实的摇头:“应该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琴酒的神色有些奇怪,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沉静的夜色下,他叹息般把北川墨拢入自己的怀里,然后掏出枪。
枪口抵着北川墨的心脏,而少年薄薄的脊背后,是琴酒跃动的心。
倘若此刻走火,子弹会瞬间穿透二者的心脏,绝无转圜余地。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月色透过纱帘映入室内,照在了琴酒的身上。
而男人用自己的身体笼罩出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把北川墨死死圈在其中。
一切光线与声音都在此处消弥,世界里只剩下琴酒身上冷冽中带着些许硝烟的味道,以及男人的灼人体温。
北川墨却不紧张了。
他缩在琴酒的怀里,被琴酒用枪指着心脏,从身体到生命都不再由他自己掌控,他却不因此紧张,只觉得安心。
“好想被琴酒吃掉啊。”
他的思维无序的奔逸,眼睛暗红,犹如凝固的血。
堪称疯狂的念头此刻争先恐后的翻涌于脑海。
“用我的血液染红他的发梢,用我的身体填补他的欲望。而我的骨骼可以做一捧柴火,在这个冬夜短暂的温暖他。”
“至于我,我就会从此藏在琴酒的身体里。谁也别想找到我。因为我已经到达了世界上最安全、最幸福、最没有苦痛的地方。”
他满足的叹息一声,陶醉于自己绝不会说出口的狂想,在琴酒的怀里闭上眼睛。
等待枪响的那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忘吃药了,药不能停啊(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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