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昏黄暮色中一个金发的男子正在拼尽全力的奔跑。
要跑得快些,再快些!
明明双腿已经如同坠铅般沉重,肺部疼痛的快要炸开,但是安室透像是察觉不到□□的疼痛一般仍旧在竭力奔跑。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分寸大失,刚刚和卡普锐斯的交锋也很突兀,为了给今天的莽撞做出合理化的解释以继续潜伏组织、他未来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和精力。
但是那都无所谓,安室透的脑子里此刻根本没有那些东西。
他只想抢在其他人前面找到苏格兰,找到景光,救下他。
男人抬头看了看天色,抹了把几乎要糊住眼睛的汗水,扶住膝盖喘了两口气,然后开始继续奔跑。
快呀,降谷零!
快跑起来!
【与此同时.天台】
“苏格兰,放下手中的枪。”
留着黑色长发的男子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举起双手。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人用枪指着的人,但是莱伊却神色镇定,反观苏格兰才像是那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我其实是FBI的卧底搜查官。放下枪和我走吧,你这样的男人不该死在这里。”
赤井秀一上前一步,苏格兰却跟着后退一步。
显然他对莱伊的话权衡不定,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组织成员随口编出来的权宜之计。
苏格兰闭了闭眼睛,手中的枪却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稳。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手机已经被他丢在了那个孩子的面前,而除此之外他再无任何可以被查出身份的东西。只要他在此处死去,那么组织将再也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他的身份也好、同期的卧底也罢,随着他的死亡组织将什么都得不到。
就如同杀死了一个无影的幽灵。
眼前的莱伊虽然言辞恳切,但是他见过太多组织的手段,真挚的话语只是再常见不过的骗术。
但是只要他死了,那么零将再无任何软肋。
苏格兰将枪口掉转向自己。
莱伊的脸色变了。
男人一个箭步向前,千钧一发之际抢在苏格兰动手之前捏住了左轮的枪膛。
“苏格兰,你信我!”
他的大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左轮的气膛:
“像你这样的男人,没有必要死在这里!”
同时他的视线一起下移,看了一眼抵在这个代号为苏格兰,但是真实姓名和职位一概不可考的卧底警官心口的、小而致命的凶器,进一步劝说:
“而且,现在你已经被我近身了。你知道的,左轮□□的构造决定了它的枪膛一旦被捏紧将再也无法射击。”
“别再试图了结自己了。松手吧,苏格兰。”
苏格兰扯出一个笑,声音低哑:“我要如何相信你,莱伊?”
赤井秀一张了张嘴,但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下而上的传来,来人速度极快,目的明确:正是这个天台。
苏格兰和莱伊同时看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发子弹从天而降击飞了苏格兰手中的枪。
哒哒哒的脚步声同时逼近,从月亮照耀不到的阴影里冲出了今夜天台上的第三个来访者。
波本。
“苏格兰……”
他看着尚且无恙的苏格兰,从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天台上的另一个人,组织的恶犬,莱伊。
以及地上被击飞的一把左轮。
北川墨懊恼的叹了口气。
他本无意现在就暴露自己的存在,但是苏格兰这个男人看起来温柔、怎么却比谁都心狠,那样的情况下居然那样果决的就要了结自己。
情急之下他只能开枪。
暴露了。
波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北川墨无从得知。他只从狙击镜里看到男人上前捡起了枪,然后举起枪对准了莱伊。
“那个叛徒是我的猎物。不要插手,莱伊。”
赤井秀一因此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
“你以什么立场说出的这句话,波本?你是情报组的成员,行动组清理门户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这样说着,微微侧身,脚下一动把一个刀片踢到了苏格兰的面前。
显然是在示意苏格兰可以抓机会脱身,必要时拿他当人质也无妨。
看这表现,赤井秀一显然已经有八分确认苏格兰的立场了。
真有意思,四瓶威士忌里两瓶都是假酒。
不过看起来波本是铁黑,这样想一想威士忌组也不算无可救药。
北川墨轻轻的哼着雪绒花的调子,启动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道具。
下一秒,波本的额头上出现了红点。
“波本!”
令人惊讶,下意识提醒波本躲避的不是莱伊而是苏格兰。
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北川墨意思意思的开了一枪,波本就地卧倒,然后隐蔽意识很强的躲到了射击的死角,对着北川墨的方向砰砰开了好几枪。
他的行为虽然不知道是否成功反击了,但是至少起到了震慑作用。枪声停止,对面的狙击手没有继续射击。
“让他停手,这位FBI的搜查官。”
苏格兰贴近莱伊,低声威胁。莱伊却摇头:
“不是我。”
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有些太亲密了,亲密到可疑;倘若不是恋人,那么他们的关系想必便是可以交付生死的……战友。
波本也是卧底。
但是比起探究他们两人的关系,那个狙击手的立场反而更让人生疑。
对方开了两枪。
第一枪打掉了苏格兰用于自杀的左轮,第二枪瞄准了波本。
单从行为看,很难不怀疑他确实和自己在一边:FBI的僚机,辅助他完成协助苏格兰脱身的工作,并必要时除掉组织的威胁——波本。
场面上看,二对二。
但实际上,赤井秀一并没有来得及为今天的突发事件申请支援。
赤井秀一的眼神暗了下去。
总而言之,FBI目前并未增派援手,因此目前的立场对比是1:2:1;
抛开狙击手不提,现在天台上的形势已然倒转。
他需要向两名日本警方卧底证明自己的红方身份。
赤井秀一的喉结滚动一下,苏格兰的刀片正紧贴着他的脖子。但是他并不慌乱: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先……”
首先要排除掉那个不稳定的场外因素,赤井秀一眼神示意大家可以换个地方慢慢商量。
但是他的眼角余光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暴喝:“躲开!”
“什……”
苏格兰下意识转头,下一秒,他的颅骨被一颗子弹击穿。
男人下意识转移开刀口,避免割伤他人;随后身体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平地风起,乌云遮蔽了月光。
雪落了下来。
————————
北川墨收枪,装回包里,转头从楼上跳下。
几秒之后,他落地,收回跳楼的缓冲装置。
发送邮件:
【如你所愿,任务完成。——Caprice】
他和这个邮箱的通讯十分简短,上一封是对面在两小时前发来的。
【你似乎对威士忌感到好奇?跟着波本,你会得到答案的。
P.S. 记得让苏格兰从此缄默,就当是礼尚往来了。——Highball】
H。
他掏出苏格兰的手机,上面被人用类似钥匙的尖锐物体草草刻下了H的符号。
本来他以为这代表了苏格兰的真实信息。因为景光这个名字的罗马音就是Hiromitsu,留下这个符号是在指代他自己的身份。
但是从收到短信起,北川墨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苏格兰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信息,而这种暴露是双向的,他也因此同等的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中。
明确了苏格兰的警察身份的是Highball,在组织里通知全体代号成员、发动对苏格兰的全面格杀令的也是Highball。
但是对方的存在也同时间为苏格兰所知晓,情况紧急,他来不及留下更多的信息,只能在自己的手机上刻下H作为指向对方的线索。
并且,把这个用生命为代价探知的消息,传递给了自己。
北川墨的手机又一次亮起。
又是那个邮箱。
【去打扫的后勤组没有发现苏格兰的手机。你有什么线索吗?——Highball】
北川墨动了动手指,把手机扔回兜里。
【没有。——Caprice】
他的立场是什么呢?
北川墨提着下午买的橘子走在落雪的街道上。
大雪纷纷扬扬,如期而至。他的脚步却全无雀跃,任由大雪落满肩头。
在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他撇了一眼那个路边孤零零的铁皮箱子。
在少年走后,垃圾桶边上多了一袋新鲜的橘子。
他没有立场,他什么也不知道。
童年时的小北川眼神安定明亮,虽然世界混乱,但他的生活是平和安稳的。
但是车祸碾碎了一切。
年幼的北川墨失去了父母,没有了容身之所;随后他又失去自由、失去对社会和警察的信任、失去安全感和秩序感。
变得封闭、变得冷漠、变得尝试用死亡获得活着的感觉。
他如同溺水之人依赖浮木一样的依赖琴酒,但是琴酒不止是琴酒,他还代表着组织、代表着黑暗。
随着潮水漂流许久,时至今日回头再看,才惊觉自己的双手也不知不觉沾满血腥。
到最后,连那个幼时的自己也丢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该走向哪个方向?
若是琴酒得知他今天的一切所作所为,他会是什么反应?
琴酒生气吗、会丢掉自己吗……会把自己亲手杀死吗?
那样也不错,因为他也很讨厌这个既不够善良、也不够自私的自己。
既想秉持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做到无愧本心、又想无愧于琴酒做永不违背他的乖孩子。
太贪心了。
天下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系统,查询道具剩余时间。’
【滴,假死道具已激活半小时,剩余时间两小时三十分。宿主账户负债两万点,现已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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