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曾经一成不变的日常。
短暂的暑假过后高专众人开始忙于自己的任务或者学习,初夏也不例外,某种意义上她比其他人更忙,除了术师任务外还需要为未来大学搏一个好成绩,工作之余就剩下铺天盖地的课程,她几乎每天都会累得倒头就睡。
外出、祓除、外出、祓除……机械而刻板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久而久之会让人产生一种思想缺失的错觉,这也导致在手机铃声响起时她会不由自主的厌倦。
这一年初夏几乎跑遍了整个日本,一般情况下她都是独自行动,能和同伴一起的机会屈指可数,算是高层对能力的认可,同样也是御三家明目张胆的刁难。
夜蛾正道不止一次向高层反应三级术师处于培养阶段,但无一例外都被‘她以前不是准一级吗?应该已经习惯了’给驳回了。
夏天过得很慢也很快,在一轮又一轮的日出日落过后,秋雨洗去了所有的燥热与忙碌,街头服装店上架了最新款的风衣和靴子,烧烤店最受欢迎的菜品也换成了秋刀鱼,一切事物都在时间的推动下悄无声息向前走。
结束了今天最后一个任务,初夏揉揉有些发硬的脖子,她把没有损坏的箭拾回箭筒里,一边回消息一边去路口等辅助监督过来接她回学校。
幸村精市:有些意外呢,因为之前U17从来没有邀请过国中生。
藤原初夏:这样不是很好吗?还可以继续和网球部的同伴一起比赛。
幸村精市:是这样的,周末我们就要准备动身去基地。
藤原初夏:说起来,迹部好像也会去。
幸村精市:是吗?听起来会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会记下来讲给你听的。
仅凭文字就能想象出紫发少年脸上温和的笑容,幸村精市是一个很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人,善于倾听也能给出超出年龄的成熟提议,性格平和又带着合适的距离感,某种意义上和藤原初夏出奇的相似。
添加联络方式后幸村主动向初夏发来消息,许久没有和普通人交流的感觉令人怀念,在得知她成绩不错并且十分擅长化学后幸村便经常请教功课,一来二去两人也是能聊上几句闲话。
初夏合上手机,碰巧一辆黑色轿车在面前停了下来,是熟悉的车牌。
“藤原小姐!”三仓真由美摇下车窗,“今天辛苦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初夏摇头,她懒得再往别的地方跑,宿舍里还有剩的炒面面包,随便吃点好准备晚上的课。
可没等她靠近突然有人在里面按开了车门,那人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皮肤相接处的温度要比初夏本人高一些,贴在腕骨上微微发烫。
白发少年从车内探出头来,他又戴上了那副黑色墨镜,半露出来的苍蓝色六眼清凌凌的,被注视的同时仿佛被从头到尾看透了,秘密无所遁形。
“你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少年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和上次见面时相比变声期结束后他的声线略微低沉,拖长的尾音让人不知道他是在撒娇还是在生气。
三仓不好意思地扣扣脸颊,“忘给你说了,五条君也在附近做任务,就顺便把他捎上了。”
初夏被五条悟的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抽手没抽出来,僵持不下后只能任由他抓着。
【上午?】
五条悟:“你看我信吗?”
【好吧,中午……昨天。】初夏撇开头,手语的动作也变得犹犹豫豫,【昨天回去太晚了,少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
“你这是少吃一顿的样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杰一样一天到晚只吃素面。”五条悟长腿一迈站在她的身边,他关上车门向三仓真由美打了个招呼,“抱歉啦三仓小姐,我带这家伙去吃顿晚饭,麻烦你白跑一趟了。”
三仓真由美:“那你们等会怎么回去?”
五条悟:“坐公交就好啦~”
成年大姐姐敏锐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她两指并起在额角朝藤原初夏打了个手势,然后开着自己的爱车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好了,现在你想跑也跑不了了。”心情像突然放晴了一样,五条悟重新挂上灿烂的笑容,他习以为常地将手臂搭在藤原初夏肩上,找到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后侧头问道,“吃什么?栗子蛋糕?”
初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哪有逃跑……关东煮,想喝汤。】
今天降温的厉害,她还穿着夏季的校服,风一吹过来就往领口里灌,五条悟仿佛一个自发热的人形挂件,除了肩膀有点重以外御寒刚刚好。
“前辈请你吃大餐诶,你就选这些便利店小吃?”
【栗子蛋糕哪里算得上是大餐了。】初夏毫不留情地吐槽,【只是前辈自己想吃吧。】
五条悟狠狠搓了搓她的脑袋,“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人情世故懂不懂啊初夏同学。”
藤原初夏露出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难以想象五条悟怎么敢用这个词去教育别人,明明他才是最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
身边行人来来往往,大多是成群结伴的年轻人,看了眼手机发现今天是周末,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初夏已经没有了基本的时间观念,现在难得能毫无目的的在街上漫步,她放空大脑顺着五条悟的力道慢慢挪腾着脚步。
“萝卜、海带还有鱿鱼,这些都——不要,剩下的各来两份,嗯……甜不辣和鹌鹑蛋多一点,还有福袋再加两个。”
便利店门口五条悟一口气报出一连串的菜名,两人都不喜欢芥末,最后汤底选了原汤。
初夏捧着手里满满一桶的关东煮,用竹签挑了一个鱼丸塞进嘴里。
【好吃!】她忍不住握拳,紫罗兰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吃完这些就回去吧。】
五条悟咬开一个福袋,被迸出来的汤水烫得呲牙咧嘴,“我以为这是开胃菜。”
一路边吃边逛溜达到商业街附近,周末这里都是和朋友出来聚会的学生,初夏国中时期无聊的时候喜欢去手工糖果店听店员敲糖,坐在角落一边做作业一边听糖果落进餐盘里的声音,不知不觉一天就晃过去了。
“要吃吗?”五条悟发现她正对着橱窗里捏糖果的店员目不转睛,以为她馋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便拽着藤原初夏走进店里。
这里绝对是甜食爱好者的天堂,一进店里面充满了甜丝丝的香气,仅仅是闻到就让人口舌生津,再加上橱窗里花色图案各异的手工糖,每种都有花钱的欲望。
【前辈。】初夏拽拽五条悟的袖子,示意他看工作间里即将成型的糖果条,【你猜现在做的是什么图案?猜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五条悟闻言挑眉,他眼睛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藤原初夏这样说就是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主动,这明显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眼睛一转,坏点子立马蹦了出来。
“黄黄的啊,感觉像柯基……”白发少年撑着下巴作思考状,他唇角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借着墨镜遮掩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藤原初夏的神情,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
藤原初夏无意识地轻咬下唇,忘记了自己没带面具。
五条悟承认,她这样好像比整个店的糖果都可口,要是能尝一下就好了。
沉吟几秒后他一改口风,“不,有没有可能是黄色的猴子,都是四条腿凭什么不能是猴子,黄色的哺乳动物多了去了,这是物种歧视。”
初夏:?
不是图案那么明显的尖耳朵怎么可能是猴子,再说这也没尾巴,和物种歧视有什么关系!
初夏的眉头蹙在一起,五条悟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看错了,欲言又止数次后想提醒又怕过于明显,只能用手语反复询问‘你确定吗?’。
“确定。”五条悟一锤掌心,“哦开始拉长了,期待期待。”
刚出炉的手工糖果还带着点温度,稍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指甲的痕迹。
“诶——真可惜。”五条悟欢快的语调里完全感受不到遗憾的意思,他装了几包柯基图案的糖果,打算回学校后分给那些不爱吃糖的同伴,“你想说什么?就不能宽宏大量直接告诉我吗?”
初夏冷着张脸独自生闷气,想不通为什么会因为五条悟猜错了而感到失落。
明明是他把握不住机会,关她什么事。
【不能。】
“初夏~初夏~”
藤原初夏充耳不闻,转头刚出门就被五条悟几步追了上来,少年仗着身高优势锲而不舍地挂在了她的背上,在其他人眼中她就像个拖着超大麻袋奋力前行的农民工,一路上收获无数意味不明的眼神。
藤原初夏忍无可忍,费劲巴拉的把人从身上薅下来,【知道了知道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五条悟欢呼,“好耶,这次玩什么?”
感情这家伙完全当做在玩游戏啊!
初夏五味杂陈,她自认不是一个情绪反复的人,但相比五条悟万事不挂心的表现,她纠结这么长时间做出的决定显得过于较真了,或许在对方心中问题的答案早就不重要。
【这次……】
“这次我来替提问!不准偷看。”五条悟倾身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这样就好像把少女整个人都揽在怀里一样,“考官开始提问,考生请听题——”
熟悉的台词让初夏寒毛直立,来不及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就这样仰起头盯着五条悟的嘴唇,生怕自己遗漏任何一个关键词汇。
少年薄唇轻启,唇色是健康的肉粉色,看起来很光滑,他白色睫毛半遮下的苍天之瞳散发着钻石般的碎光,里面盈着一捧少有的、发自心底的柔和。
“……接下来去音像店,Left or right?”
什么?看起来有点好亲……
不对她在想什么!
都怪图书馆的那些违禁杂志,该死的好奇心!
初夏一整个脸爆红,糊里糊涂的大脑甚至无法辨别短短一句话的内容,她匆忙低下头掩盖自己胡思乱想的后果,手指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啧,0比0,局势十分僵持啊。”
听见五条悟的声音初夏才反应过来自己挑战失败了,她懊恼地扒拉了一下刘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半拖半拽的拉进了音像店。
五条悟在货架旁兜兜转转,时不时点评一番:“这个不错,你试试。”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把试听的耳机塞进初夏的左耳,乐颠颠地分享自己喜欢的音乐。
初夏一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犯蠢的羞怯里,可耳机里的歌有不少符合她的口味,过了没多久就开始和五条悟一起听新出的CD。
【就这些了。】
挑了几张自己喜欢的放进购物篮,初夏还顺便给灰原雄带了一个新耳机,心满意足地去柜台结账。
五条悟不屑于搞那种抢着付账的无聊桥段,他双手垫在后脑勺,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女身后,脚步轻快极了,周身的欢快情绪都要藏不住。
在商场里转了一圈,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路过一家电影院时五条悟突然停下了脚步。
【?】初夏歪头表示疑惑,【要看吗?】
“也不一定非要看。”
五条悟看了眼排期表,里面并没有他喜欢的类型,不过……
“你有在影院看过恐怖片吗?”
初夏诚实摇头,学校里只有硝子喜欢看恐怖片,说是肾上腺素飙升能减肥,经常用电视放碟片,带着初夏也看过大部分经典影片,至于电影院……她们到是从来没去过。
不过减肥这个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因为她两看恐怖片从来没害怕过。
五条悟追问,“那其他电影呢?没有和别人一起来过这地方吗?包括下垣翔?”
下垣翔?谁?
初夏想了好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遇见小自己一届的学弟。
【没有。】她翻了个白眼,【我只和硝子看过,在宿舍。】
“这还差不多。”
五条悟嘻嘻一笑,风似得挤进人群中,然后又带着两张电影票窜了回来,他把爆米花和可乐塞进藤原初夏手里,自己则接过所有的购物袋。
“走走走,趁公交还没下班!”
作者有话要说:初夏的套路和五条的千层套路。
简称套中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