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生在烟花柳巷之地的妖怪。”听了虎杖的描述,两面宿傩这么判断道。
“诶,不是咒灵吗?”虎杖趴在宿傩身边,对方的身上有股酒香,很是好闻。
“像这种弱小的妖物通常要经过特定的步骤,或受害者满足一定条件后才能伤害人类。”宿傩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卷。
“如果是咒灵,想要伤人那便直接伤了。”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了。
“你很好奇?”她半依在榻上,身下是些柔软又满是花纹的靠枕,眉眼中带了些许困意。
“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虎杖皱眉,在空气中嗅嗅,“不过宿傩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要适量饮酒哟,喝太多会变成啤酒肚大叔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眼中的醉意,毕竟宿傩的酒量堪称恐怖,之前愣是跟另一个大妖喝了三坛,把那个大妖都喝趴下了。
今天那位花魁这么厉害的吗?
“与你无关,不要打扰宿傩大人休息。”一边的里梅阴恻恻地开口,毫不客气地拽起虎杖的领子,往门外一抛,好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他自己则是放下糕点,在向宿傩一鞠躬后退出房间,在宿傩面前尽力维持住优雅的形象。
“正好我要在这多停留几日。”宿傩撑着头,看着二人上演闹剧,“你就在这六日之内弄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吧。”
说完,房间门“碰”的一声在二人面前合上,明摆着是给二人都下了逐客令。
里梅与虎杖对视一眼,下一秒将虎杖从地上提起:“你也听到宿傩大人说的话了,六日。”
“六日之后搞不清楚,你就留在这做‘游女’吧。”
虎杖悠仁不甘示弱,拍掉对方拎着自己领子的手说道:“看不起谁呢?六日就六日。”
“说起来里梅你才是失职吧,宿傩都跟花魁喝酒去了。”
“大胆!那位是宿傩大人的故交,你怎么敢指手画脚。”里梅听了这话,咬牙切齿,刚要抬手给虎杖一个教训,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唰的一下窜过去。
速度快到他几乎没有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样,只能迷迷糊糊的看到是个人影。
“里梅,你看见了吗?”虎杖伸着脖子看向走廊尽头,但由于已经是深夜,就算是花街的灯火也变得昏暗起来,看清那个人影更是天方夜谭。
“完全没有。”里梅无情地说道,走回自己的房间,随后关上门,“你的房间在对面,宿傩大人说你要是敢去找游女就打断你的腿。”
“哈?我才十一岁啊!”
第二天,被勒令带上面具的虎杖悠仁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走廊上。
昨夜嘎啦嘎啦的诡异声响在门口响了一夜,一开门却空无一物,他就这样被这声音折磨了一晚上。
“诶呀,公子早上好啊。”
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虎杖一回头,发现是昨日跟宿傩在一起的花魁。
她依旧是那样明艳动人,眼神却像是一条毒蛇一般,让人忍不住胆寒。
还有她额头上的那条线,难道在平安时代就有开颅手术了吗?
她叫什么来着……昨日宿傩好像叫她羂索。
“羂索小姐,早上好。”虎杖微笑着,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狐狸面具之下。
“羂索?”那花魁疑惑地歪了歪头,微笑着,“妾身名叫山崎神酒哟,公子可是将妾身与他人记混了。”
说到这,她蹩眉,眼中多了些忧伤:“真是叫妾身伤心啊……明明妾身还挺喜欢公子的。”
“不不不,我是听昨天宿傩这么叫您。”虎杖着实是缺少与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慌忙解释的样子将神酒逗笑了。
“好啦,跟您开玩笑呢,只有故交会那样称呼妾身。”她的眉眼弯起,带着笑意看着虎杖。
“说起来,您与宿傩大人很熟?”
“您认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连两个问题抛出,虎杖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那当然,我很喜欢她哟。”虎杖的回答让山崎神酒挑了下眉,不过很快又恢复那总是挂着完美微笑的模样。
“宿傩是个很温和的人,会给我买和果子,也会教我有关于诅咒的事……虽然我没有咒力啦。”
想到这,虎杖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原来如此。”山崎神酒笑着,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那如果她死了,你会如何?”
“会找人复仇,还是就此躲藏起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
回应她的是虎杖悠仁的沉默。
上午的阳光透过纸窗,照耀在二人都面庞,似乎在试图融化这暂时凝固的时间。
而就当她以为对方不会给予自己答复时,虎杖开口了:
“说人会死什么的,太无礼了。”
他认真与那花魁对视,没有畏惧的神色:“请您收回您的话,宿傩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噗,好吧好吧。”山崎神酒笑了,这一次脸上的虚假似乎少了几分,“妾身收回刚刚的话。”
“十分抱歉,公子。”
虎杖再与对方对视,只感觉浑身不舒服。
于是他转身离去,尽量离的那个诡异的花魁远远的。
“这里的花魁真是奇怪……诶呦忘了问她昨天晚上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他一路跑到井边,坐在一边的树桩上,也不顾身上绸缎做的衣衫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
“应该没关系吧?”
“不过她说话真的好过分哦,莫名其妙就说人死,古人不该对这种东西更忌讳吗?”
自言自语着,他低头望着那口井。
井被木条封着,只能刚巧容纳一边的木桶通过,传闻那被活生生卡死在里面的花魁更是不见踪影。
难不成真的只是传闻?那自己昨晚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虎杖悠仁拿起水桶,丢入水井之中,舀了一桶水上来。
水闻上去没有异常,也没有妖力的气息……莫非自己找错了?
“客人,您怎么到这来了?”
虎杖一回头,发现是管理这家店的老鸨。她的浑身是汗,弄花了她脸上的妆容,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额,午安啊。”虎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有好多噪音,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诶哟……花柳街有些吵闹不是正常?”老鸨对于虎杖很是客气,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穿的衣服价值不菲。
“这儿是后厨,还请客人不要在这逗留了。”
“不是那种声音。”虎杖皱眉,努力回想着那种奇怪的动静,“更像是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嗯……硬要描述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虎杖的错觉,听到这里的老鸨脸色不大好看。
“像是骨头?”
老鸨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是连脂粉也遮不住的苍白。
“唉,实不相瞒。”老鸨重重叹了口气,开口道,“但从您的描述来看,是骨女。”
“骨女?!”听到这个回答的虎杖有些兴奋,甚至可以说是期待,“真的是骨女?我只从画本子上看见过。”
“是啊,她本是一堆白骨,却由于执念在人间害人。”这么说着,老鸨对着虎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会尽快联系阴阳师,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好说好说,不过有一个条件。”虎杖笑着,他补充道:
“等他们来了,我也想一起降妖除魔。”
对着老鸨疑惑的表情,他连忙补充:
“别误会,我也算是半个咒术师了,所以想着利用这次的经历长点见识。”
老鸨了然,连忙答应下来。
“总之,就是这样。”虎杖往嘴里塞着晚饭,一边是缓慢进食的两面宿傩。
“不错,是个很好的机会,也正巧能接触阴阳师们。”宿傩往嘴里夹了块肉,慢慢咀嚼,看上去很符合她的胃口。
但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但是我总觉得有点诡异……好痛!”虎杖苦恼地咬着筷子,成功得到了宿傩的一暴栗。
“骨女无论是咒力还是妖力都不是你可以小瞧的对象,你最好是小心点,我可不希望帮你收尸。”宿傩点了点覆盖住虎杖上半张脸的面具,“接下来,除了洗漱,你都不能摘下它。”
“诶,这个也是咒具吗?”虎杖摸摸面具,上面无论是花纹还是质感都是一等一的。
“嗯,想活命就戴着。”宿傩收回手,又往嘴里塞了块肉,“还有,万金灼也不许离身。”
“我知道的,宿傩这样好像我的妈妈哦。”
“……”
“痛痛痛!我错了,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