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虎杖悠仁还是赶上了烟花表演。

炫彩的火光直冲云霄，于夜空之上绽开，碎成片片光点。它们划过一道道弧形轨迹，随后在其他同类的绽放中悄然退场，不断重复这一过程。

一个个烟花就像是巨大的篝火一般，几乎要照亮大半个天空。

虎杖兴奋地睁大眼睛，趴在栏杆上，那一层层交错的烟花几乎都要印在他的眸中。

远处人山人海，倒是显得只有三人的房顶有些冷清。

“离栏杆远点，悠仁!”虎杖倭助扯着嗓子喊，而虎杖则挠挠头，不情不愿地离栏杆远了一点点。

“别掉下去了。”

“知道啦!”

宿傩坐在栏杆外侧，脚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脚下就是人类现世的车水马龙。

她身上披着的毛茸长袍被随意挂在一边，身上只穿着那件白蓝色和服。

“宿傩觉得怎么样?”虎杖笑盈盈的，烟花的爆破声被寒风裹挟着从远处传来。

“现世还是挺好玩的吧。”

宿傩没有回应。

一千年的发展速度确实惊人，比她曾经历过的时代都要快。

很诱人，无论是人类的发展所产生的结晶，还是海洋另一侧的那片陆地，都成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可惜按照羂索的计划，这一切都很快要结束了。

“可惜”?竟然是会认为可惜吗。

注意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宿傩几乎要笑出声。什么嘛，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此时此刻，烟花的表演也接近尾声，只留下天边稀稀拉拉的几个火花。

“宿傩?”虎杖隔着栏杆戳戳宿傩，对方大概是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他。

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远处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也缓缓减少，开始陆续离开。

“还不错。”她起身捏捏虎杖的小脸，越过栏杆，向回走去。

身后的虎杖抱起那件长袍，追上她的脚步。

再看看吧，至少现在的现世还不值得她改变自己的想法。

第二日，三人来到了一座寺庙。

宿傩对于人类信仰的鬼神向来无感，甚至说的上是厌恶。所以她只是选择站在门槛外，看着虎杖倭助与虎杖悠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跪坐在坐垫上，双手合十，向着面前的佛像行礼。

她能感受到，祂们在她踏入寺庙的一刻就闭了眼，所以现在在这跪拜的人再怎么虔诚也得不到答复。

也不知道人究竟要向他们求什么。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院落中央，那光秃秃的树干被系上些红绳，投下道道阴影，树根处是那些已腐烂了大半的树叶。

快要冬天了，一切都是那么缺少生机的样子。

“施主。”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懒洋洋地向后一瞟，发现是个光头和尚。他的身上裹着袈裟，整个人灰扑扑的，手中还不断捻着佛珠。

“贫僧法号永明，在这偶遇施主也是缘分。”自称永明的和尚一脸佛像，笑起来就像是弥勒佛，“不如进屋一叙?”

“我对你们的佛法不感兴趣。”宿傩没有正视永明，而是继续盯着院落中央的那颗枯树，等着虎杖与他爷爷。

若是普通的僧人多半会识趣地退下，不过永明只是笑呵呵的，看不见被冒犯的表情。

“无妨，信与不信本就是施主的自由。”

“贫僧只是想请施主喝杯茶，施主意下如何?”

宿傩回头看他，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慈悲模样，也看不出来撒谎的神情。

算了，正好也无聊的紧。

“带路。”

远处，跟着爷爷拜完佛的虎杖则是被带进一个小房间，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方丈将一块玉佩挂在他的脖子上。

玉很冰，冻的他忍不住缩缩脖子。

“谢谢老爷爷。”孩童脆生生的声音将虎杖倭助与方丈都逗笑了。

这个小房间内摆放着许多器物，小到瓷碗玉勺，大到有半人高的佛像，应有尽有。

不过，有一个黑色的箱子引起了虎杖的注意力。

“爷爷，这是什么?”虎杖指向那个黑箱子，上面裹满了符咒，就像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一样。

那木盒几乎有虎杖那么高，厚度也惊人，而且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虎杖总觉得这气息与宿傩有些像。

“小施主真有眼光，这是寺庙的宝物，听说可是在建造完工后就出现了。”方丈笑着，拉下窗帘，好让那布匹彻底遮盖住那黑箱子。

箱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虎杖也没细想，移开目光。

“您大可放心，小施主身上并无异常。”这句话方丈是对虎杖倭助说的，后者在听了之后也明显松了口气。

“那就好。”他将手搭在虎杖的肩上，问道：“悠仁，那把刀你是带着的吧?”

虎杖思索了一下，觉得爷爷应该问的是万金灼，于是他连忙点头。

“那便好。”方丈笑着，领着二人开始向寺庙深处走去。

这寺看着有些年久失修，不过进去走一圈才发现里面大的出奇。和尚居住的宿舍，厨房，庭院应有尽有，甚至还能听见狗吠。

穿过院落，走廊，路过一群吃着斋饭的光头和尚，三人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施主，请。”方丈恭敬地低头，将虎杖带进个院子，虎杖倭助则是站在门槛。

院落中的摆设很简单，不过是一些杂草，一口枯井，一边的木板还有着一道又一道的划痕。

“接下来，在下会放出一只四级咒灵，还请小施主认真对待。”

“如果超出能力范围，还请及时呼救，在下会出手祓除的。”

“诶诶，是考试吗？”虎杖赶紧掏出长刀，只见那方丈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四周也逐渐降下黑色的[帐]。

“请放心来吧，我会认真对待的!”

方丈在做完这一切后，拿出个满是符咒的盒子，盒口在打开的瞬间就窜出只苍蝇形状的咒灵。

咒灵张牙舞爪的，却还没碰到虎杖的头发就被对方一刀劈成两段，毫不意外的胜利。

“接下来是三级咒灵。”方丈这么说着，有些惊讶地小声询问虎杖倭助：

“确定小施主是头一回接触咒灵?”

“也不是……”虎杖倭助皱眉，看着自家大孙子将那三级咒灵撵的满院子跑。

“但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擅长。”

这么看来，两面宿傩还真的在认真教导他。

但自己又不能这么直接跟方丈说，会被当作神经病赶出去的吧。

不妙啊，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去东京读高专的。